「如果妳真的想知道。」安蕾聳聳肩,算準了她不會這麼無聊。
「算了!我不想知道。」鄺小亞馬上說。
「小亞,妳和藍大哥--」
「我每天都累得要命,妳不知道傑生有多皮、多好動,他現在正在學走路,每天都有用不完的精力似的。有時我都癱在地上了,他竟然還可以再玩上一、兩個小時。」
「妳不是有請保母嗎?」
「保母是有,但是母親的責任……」
「小亞,妳除了是傑生的媽,還是藍大哥的妻子,妳不能只顧小的而不管自己的老公,妳不怕……藍大哥會向外發展嗎?」安蕾暗示著。
「如果藍皓敢這麼做,我會帶傑生離開,把自由還給他。」鄺小亞立即說。
「小亞,妳……」她大大的歎了口氣。「我怎麼不知道妳是這麼的頑固。」
「性真有這麼重要嗎?」
「男人……」安蕾苦笑,沒有說完。
「安蕾,如果妳真是因為這點小事而回來台灣,那我真要罵妳笨了!我們夫妻之間的事,只有我們自己最清楚,妳或是藍煒都操心過頭了。」鄺小亞用手撐著太陽穴,一副雲淡風輕狀。
「那算我多事了。」
「可是還是謝謝妳的關心。」
安蕾正要開口說,應該的……忽然一陣噁心的感覺湧上,她馬上掩住了自己的口。
「妳怎麼了?」鄺小亞注意到了。
硬是嚥下那反胃、不舒服的感覺,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有點想吐而已。」
「想吐?!」
「可能是時差的關係。」
「妳沒吃壞肚子吧?」
「不知道。」安蕾的臉色有些蒼白,眼底更有一種形容不出的疲倦,她勉強擠出了一個微笑。「在美國時就覺得不太對勁。」
「安蕾,妳會不會是……」鄺小亞點到為止,只是有點憂慮的看著她。
「小亞,妳想說什麼?」
「妳有沒有可能……懷孕了?」
「懷孕?!」安蕾差一點從椅子裡跳起來。她從來沒有去想過這種可能,一直都是藍煒在處理避孕方面的事,從來沒出過差錯啊!「小亞,妳不要嚇我,我怎麼會懷孕?我不會懷孕的,我和藍煒一直有做避孕……」
「去檢查一下吧!」鄺小亞微笑建議。
安蕾此刻的臉色更白了。
「該來的,妳怎麼也躲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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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只被要求十分鐘,藍煒還是一副自己被打擾的表情,在一樓的保全警衛面前,他神色不太愉快的看著安蕾。
「我馬上有個重要會議!」
「我……只是想請你做個決定。」
「什麼事啊?」
安蕾緩緩的向前走了幾步,她不想警衛聽到她所說的話,更不希望藍氏集團這幢辦公大樓的員工,全知道她有了他的小孩。
藍煒臉色更加的不悅。「安蕾,妳是在搞什麼?我很忙,妳有什麼事快說!」
「我懷孕了。」她看著他道。
「妳……」他怔了下。
「兩個多月了。」
「是我的嗎?」藍煒瞇著眼,有玩笑意味,也有些措手不及。「安蕾,妳沒弄錯吧?」
「藍煒,你明知道我只有你這麼一個男人,孩子是你的,你不必懷疑,我不喜歡你這種態度,我不是蕩婦、更不是那種人盡可夫的女人!」安蕾動了氣,非常憤怒的說。
「我一直都有避孕,所以……」
「沒有任何一種避孕方式是百分之百安全的,替我驗孕的護士這麼說的。」她這會心亂如麻,但她不准自己亂了方寸。
「那妳想怎樣?」藍煒先問她。
「你又想怎樣?」
「我尊重妳的決定。」
「我想先聽聽你的想法。」
「我……」他遲疑了下。「我只能說,我還不想當爸爸,更不想結婚。」
「你不想當爸爸?!」安蕾失望,心冷了。
「我沒有料到妳會懷孕。」
「你料不到的事太多了。」她這一刻深深的體會到當人家情婦的悲哀,有孩子對一個情婦而言,不是喜事、不是值得祝福的消息,藍煒更直言他不想結婚,他根本沒想過要娶她。
「妳想生下來?」藍煒很實際的問。
「你要我拿掉小孩?」
「我說了會尊重妳的決定。」他有些冷峻的口吻。
「但你明明不要小孩!」
「安蕾,孩子這會是在妳的子宮裡,妳才有權決定要怎麼處置,不管妳想怎麼做,我都會支持妳。」藍煒沒說到婚姻,更沒有要當爸爸的意思。「妳說已經兩個多月了?」
「還來得及拿掉。」安蕾冷硬的表示。
「沒有危險嗎?」他替她擔心。
「沒有。」
藍煒忽然輕扶著她的雙肩。「不然,我們考慮一下吧。想個一、兩天,不必現在就做決定。」
「拖個一、兩天,結果就會不一樣嗎?」安蕾表情麻木的說。「藍煒,你已經表示你的態度和看法了。」
「我並不排斥小孩,像是傑生,但是……」
「你還不想當爸爸。」
「安蕾,不要逼我!」他的口氣既凶且蠻橫。「我不是什麼冷血又沒心沒肺的男人,我知道這是個小生命,我需要時間來……」
「去開會吧!」她突然說:「很抱歉耽誤了你的正事,我不該打擾你的。」
「安蕾,不要用這種態度對我。」他訓她。
「我要走了。」她微微一笑,但是眼神冰冷。
「妳要去哪?」
「回去休息啊!」她欺騙他。
「等我晚上回去,我們再好好的談談,妳先稍安勿躁,也不要輕率的做任何決定。」他交代她。
但是安蕾卻一副她已決定怎麼做的表情,沒有向他揮手、沒有跟他說再見,她只是轉了身,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她走得艱辛、走得沉重,但該做的事……還是得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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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煒被一連串的會議絆到了三更半夜,才有辦法進安蕾的家門。他也想早點回來,可是公事就是公事,加上全球的景氣好轉,現在正是投資的好時機,一些海外投資案都必須由他來做決定。
而一向沒有怕過任何事的他,這會見到坐在客廳裡,腳邊有個LV大行李箱的安蕾,他心裡著實嚇了一跳,可是他仍保持一貫平常的態度。
一見到他回來,安蕾馬上拿起電話叫車,她告訴車行半個小時後派車來。
藍煒沒有出聲,他只是用一種嚴厲、審判似的目光打量她。他知道她叫了車、知道她行李打點好了,這是代表什麼?
安蕾希望他先開口,但看他這樣子……她還是自己先說吧,反正也無所謂了。
「我要離開了。」
「妳的氣色很差。」他的回答有點牛頭不對馬嘴。
「我拿掉孩子了。」她淡漠的說。
「妳……」藍煒震驚不已。
「這不是你希望的嗎?」她慘笑。
他是沒有想過要小孩,但是他也沒有要她馬上拿掉孩子的意思,可是她卻自作主張的去拿掉孩子……一想到他的兒子或是女兒就那麼活生生的被弄死掉,他的心竟然一陣劇痛。
「不是說好,等我回來商量嗎?」他沒有想到自己會如此生氣。「安蕾,妳連幾個小時都不能等嗎?」
「等了又如何?」
「說不定--」
「說不定你會想要小孩?」安蕾冷漠的打斷他。「我們孩子的生殺大權是操在你手上?」
「那麼是操在妳的手上?」如果不是看她一臉虛弱、蒼白,他真想好好的罵她一頓。「妳認為妳有權利殺了他?」
「你說過,孩子是在我的子宮裡。」
「安蕾!」他怒極道。
「半個小時。」她突然流下了眼淚,有好深的罪惡感,如果這世上真有嬰靈,她相信自己會一輩子良心不安,會永遠受到嬰靈的糾纏。
「什麼半個小時?」他冒火的問。
「拿掉一個小生命只要半個小時。」她開始哭泣,身子忍不住的抖動。「當我坐上那個手術椅,當麻醉藥打進我體內,當我恢復知覺醒來時,這之間只有半個小時的光景,而一個小生命……」
藍煒走向她,想要給她安慰。
「不准你過來!」她突然吼出來。
「安蕾……」他心痛不已。
「不准你再碰我一下!」安蕾有些歇斯底里。「藍煒,你永遠不會知道一個人走進婦產科,一個人坐上那手術椅的孤單、痛苦,你永遠都不會瞭解我所受到的傷害,你永遠……」她泣不成聲。「不會知道!」
藍煒停下腳步,整個人僵在她的面前。
「我不恨你,我恨的是我自己,」她接著哭喊。「這是我的報應!」
「安蕾……」
「我不該當你的情婦的!」她用力的吼出。
「妳不該這麼急躁的就做決定,妳為什麼不等我回來?我們可以……」他知道現在這麼說已經無濟於事,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他和她還可以再重新開始,明天永遠是新的一天。「安蕾,把身體養好,我們--」
「沒有我們了。」她止住了哭泣,目光有些呆滯。「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