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潘玲推門而入。
今天的她,面容親切,帶著笑意走進來。
「嗨,好多天不見,你們看起來氣色很不錯。」
她嬌滴滴的聲音,聽不出一絲虛偽。
「有事嗎?」紀傑沒給她好臉色,當然口氣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紀傑,口氣幹嘛那麼差,我又不是來借錢的。」潘玲依舊是笑。
「別兜圈子了,我的時間很寶貴。」紀傑的語調帶著寒意。
「我才不是來找你的。」潘珍扭著臀晃到艾琴的座位,「我是來找艾琴的。」她和善的對艾琴微笑。
紀傑與艾琴頓時呆愣,相視一眼。
「艾琴,我是想約你陪我去逛街。」
艾琴倍感意外,不解的看著她。
「我來台灣好一陣子了,整天就只能關在酒店裡,沒朋友陪就像瞎子一樣,不敢自己上街。」
潘玲眼光飄向另一端的紀傑,「我下個月就要回美國了,想利用剩下的時間,把寶島的風光跟人文瀏覽一番,才不枉跑這一趟,以後再來台灣的機會,簡直微乎其微,想來想去只有想到你了。」她眼中流露懇求。
「你要回美國?」紀傑不敢相信,前幾天還不肯罷休的潘玲,會突然想回去。
「嗯!」潘玲故意擺出哀怨的表情說:「反正那個人的心又不在我身是,何苦強求讓自己不快樂。」
「想通了?」紀傑懷疑。
「想通了。」潘玲肯定地道。
「那就好。」他舒了口氣,但是心底依然有些不放心。
潘玲又看向艾琴,「艾琴,你願不願意在這個月裡陪陪我,當我的好姊妹?」語調柔和、身段極低。
「這……」艾琴看向紀傑,微詢著他的意思。
「只要下班或放假,我讓艾琴多陪你,想去哪兒就去哪兒。」紀傑爽快同意。
「真的嗎?那實在是太好了!只是……」潘玲轉向艾琴問:「艾琴,你願不願意呢?」
「潘小姐想做什麼都可以,我很樂意配合。」艾琴笑道。
「那怎麼好意思呢!」
「遠來是客嘛,你就別客氣了。」艾琴也激出了熱情。
「呀!」紀傑找到空檔,打斷兩個女人的談話。「艾琴是可以多陪你,但是有個前提,就是不准把人給累壞了。」
「放心啦,我不會虐待艾琴的。」潘玲眼睛溜了溜。「嗯……艾琴,不如今晚就帶我去西門町,明天去士林夜市。」
「好,那有什麼問題。」
紀傑看著兩人繼續熱烈的討論,潘玲一副要霸佔艾琴所有時間的樣子,他懷疑自己答應的這麼爽快,是不是錯了?
潘玲臨走前還不忘交代:「艾琴,以後就叫我玲玲吧,這樣比較親切。」然後漾著笑容說:「拜拜。」
潘玲走後,紀傑終於得以舒展眉心,放下了心中大石。他思索——或許這幾天她已徹底自我反省,並已成長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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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幾天,艾琴都陪著潘玲大街小巷的逛不停,全台北玩的、吃的,只要頗富盛名,艾琴都會帶潘玲去。
這一晚——
艾琴剛陪潘玲玩了一整天,疲憊的回到家裡,紀傑用溫煦的笑容歡迎她歸來。
「很累吧。」看著艾琴一古腦兒癱進沙發裡,他趨前輕柔的幫她捏著小腿和足踝。
「還好啦。」看著他按摩著自己的腳,艾琴禁不住一陣嬌羞。「倒是潘玲從小嬌生慣養的,這幾天看她興致勃勃的逛大街、吃路邊攤,可能累壞了。」
低頭看著紀傑認真而溫柔的動作,不禁心神一陣蕩漾——他真體貼。
「她有沒有為難你呢?」想起潘玲任性的壞脾氣,他有點不放心,胸間湧上對艾琴的憐惜。
「沒有,她很和氣。」艾琴陶醉在他舒服的按撫中。
「沒有就好。」他按摩完,忍不住親吻她的小腿,感受她滑嫩的肌膚。
她感到一股顫動襲上心間,滿足的輕喟著。
紀傑抬起頭,拉著她的手放在自己心頭。
「我看,別每天這麼累了,明天我幫你推掉約會。」
他對她有著心疼與不捨。
早知道潘玲會如此漫無節制,他絕不會讓艾琴陪她。
「不好啦,她快回去了,盡盡地主之誼也是應該的。」艾琴收回了手,她摸著他的臉頰,「再忍耐幾天,把她快快樂樂的送走。」
「後天週末,好好待在家裡休息。」他實在怕她太過勞累,「累壞了你,我會心疼。」
「好——」她甜甜的把好字拉長。
他將她拉進懷中,讓她坐在他的腿上,然後用雙臂環住她,吻著她細柔的髮絲,嗅著她淡淡髮香。
兩人就這麼靜靜的相依偎著,須臾,艾琴竟睏倦的在紀傑懷裡睡著了。
他愛憐的將她抱進臥房,看她甜甜睡顏,紀傑滿足於有她枕邊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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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黃昏,艾琴比前幾日早回到家。
「琴,這麼早回來!明天週末我們倆到亞都喝咖啡。」看見艾琴提早回家,紀傑欣喜的提議著。
「傑,我恐怕沒辦法陪你了。」艾琴面有難色。
「潘玲又約你出去嗎?」紀傑深吁了一口氣。
「她想利用這個周休二日去墾丁走走,因為下個星期二她就要回美國了。」
「既然答應她要好好陪她,為了表現君子風度,我只好犧牲自已羅。」紀傑自我調侃,不想讓艾琴因為不能陪他,而感到難過。
艾琴這時才有了笑容,「要我帶什麼特產給你嗎?」
「什麼都不用帶,只要記得,把你的心帶回來我身邊就好。」紀傑順勢攬她入懷。
夕陽隱去耀眼的光芒,月牙兒悄然升起,夜色裡星斗滿天,滿室的靜謐挑動著臨別的愛戀,及永不冷卻的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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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六點,艾琴仍甜甜的睡著,紀傑不忍心叫醒她,逕自幫她打點起隨身物品。
時針指向七點,他不得不輕輕搖醒她。
「懶豬,要錯過南下班車羅。」
他在她耳際摩蹭。
她翻個身,含糊的問:「幾點了?」
「七點快五分了。」
她急忙掀開被褥,跳下床衝向浴室。
「別急,行李都幫你整理好了,刷牙洗臉慢慢來。」
只見艾琴從浴室衝出來,飛快的在他右臉頰獻上一吻。「你真好。」然後又一陣風的奔回浴室。
「知道我是個寶了吧,還捨得離開我嗎?」他瞧著一臉清爽的艾琴從浴室走出來,雙手插在長褲口袋裡瀟灑的說。
「別用這種方式動搖我好嗎?對朋友不能言而無信。」艾琴故作為難的說。
「高高興興的去玩吧,我故意逗你的。」他拉著她到行李前,「你看我多用心幫你準備,要真的不去了,我會翻臉的。」
她釋然一笑,清點著旅行袋裡的東西。
除了隨身衣物是她前一晚放進去的,其他的東西都是紀傑裝進去的,有普拿疼、胃乳劑、薄荷丸、驅蚊液、防曬乳和美白保養品、墨鏡……
「我怕你忘了帶,到時候曬得黑漆漆回來。」他又拿著兩樣東西遞給她——一支手電筒和一頂NIKE的小布帽。
「你去買這頂帽子……」艾琴胸口漲滿幸福滋味。
「南部太陽大,會很需要這個遮陽,而且又不佔空間,布帽怎麼摺都可以。」他一臉正經與關心,「手電筒要隨時放在身上。這個是讓你掛在腰上的扣子,萬一有壞人或是什麼狀況,右邊是會大響的警報器,左邊是求救的信號燈,往上推是一般照明用的。」
感動讓淚儒濕了眼眶,她用唇封住他的口,深深的吻著、吮著,許久許久才放開彼此。
「別擔心了,我會小心的。」艾琴輕輕的在他唇上再印上一記香吻。
她提起行李,「快來不及趕車子了,送我到車站吧。」
一路上,兩個人時而握手摩掌、時而臉頰相依。
不知怎地,兩人心中都有一股淡淡的不安,彷彿就要被人拆散的不祥之感。
誰也不願再開口說話,怕破壞甜蜜的靜謐。
到了車站,他牽著她、幫她提著行李走進去。
難分難捨的景象,狠狠的刺入潘玲眼中,她勉強牽動嘴角微笑。
「快點,艾琴。」她誇張的揮手,「就剩我們倆還沒上車,司機在催我們了!」
潘玲熱絡的拉過艾琴,牽著她步上國光號,心底可是巴不得,狠狠的把挽在紀傑臂彎的手給扯斷。
紀傑將艾琴的行李放入車子的行李箱後,仰著臉叮嚀著探出頭的艾琴——
「不要太晚睡,否則會頭痛;早上要吃早餐,不然會胃痛。」他向緩緩移動的車子揮手,「藥都放在旅行袋的右邊附袋裡。」
艾琴的眼蒙上霧氣,大聲向已遠的紀傑喊著:「知道啦。」然後用力的揮手。
這看在潘玲的眼裡,不免醋意翻騰。
不過才分開兩天,幹嘛一副生離死別的樣子!她忍不住冷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