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呀?』小喜忙應道。尚依依則趕緊將手稿藏起來,人馬上朝床鋪躺下。
『是我,葛大夫。』小喜看到尚依依已躺下,才慢慢將門打開。
『葛大夫,請進。』葛書槐直接走到尚依依的床畔,伸手替她把脈。
『尚小姐今天有醒來嗎?』葛書槐問小喜。
『醒來兩次,吃了些東西,也喝了藥。』
『那就好,她的病況好多了。』葛書槐放下她的手,走到桌前。
『我再開一帖食補的方子,記得要給尚小姐長期服用。』他交代著。
『葛大夫,您大概會待在這裡多久?』受小姐之托,小喜幫忙試探。
『既然尚小姐身體已好轉,那我可能明天就會離開了。』一聽葛書槐明日就要離開,尚依依急了,她只好裝咳醒過來。
『咳……』
『尚小姐。』葛書槐趕快湊上前扶起她。
『你覺得怎樣?』他關心的眼神讓尚依依心湖漾起漣漪。
『葛大夫,是不是我好了,你就會離開了?』尚依依故作虛弱的躺在他的臂彎裡。
『我還有其他事情要辦,不能久留。』葛書槐給她一個溫煦的微笑。
『那……』尚依依在內心想著,是不是該向他表白呢?因為如果現在不說,等他走了,就更沒機會說了。而且,她從此只能獨飲相思了。不!她不要這樣。她要說,就算他拒絕了她,她也要讓他知道她愛他。尚依依又遲疑了一下,轉頭望向小喜,『小喜,你先下去。』
小喜識相的退下,並將門掩上。
『尚小姐……』葛書槐奇怪地看著尚依依的舉動。
『現在沒有其他人在,葛大夫喊我依依好了。』尚依依賴在他的臂膀,嬌羞的說。
『尚小姐……』
葛書槐突然感到奇怪。這尚依依,不像虛弱的病人,倒像正在向情人撒嬌的小女人。如果,真情是用這種方式同他說話,那該多好……真是!他怎麼想到那裡去了?『葛大夫,別再尚小姐這尚小姐那了,直接喊我依依,咱們以後不是病人跟大夫的關係,就當是朋友,好嗎?』她用充滿嫵媚的眼神瞅著他。
『呃……依依。』葛書槐為讓病人歡心,只好照仿。
『聽你喊依依,我好高興,就像我是你的知己一樣。我以後也不喊你葛大夫了,直接叫你書槐可以嗎?』
『當然可以。』葛書槐雖然答應,但卻渾身不自在。他從未同女人言談如此親暱,就算真情成為他的妻子,她也不曾這般愛嬌的賴在他的身上。
『依依,你可以坐起來吧?』他不想喻越分際,希望讓尚依依趕快離開自己臂彎。
『嗯!』尚依依故意虛弱的應了一聲。他扶她坐好後,馬上後退三步保持距離。
『書槐,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快走?』尚依依用充滿哀求的眼光看他。
『大夫替病人治病之後,便沒理由留下來。』他實話實說。
『如果有其他的理由,是不是就可以留下你?』葛書槐對尚依依異樣的表現,心裡有了警覺。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尚依依突然上前抱著他。
『人家好喜歡你,不想讓你離開。』葛書槐本想用力推開她,又怕傷了尚依依的自尊,只好雙手舉高,表明不回應的立場。
『依依,快放開我,這樣讓人瞧見了不好。』尚依依放開了他,但卻掩面哭了起來。
『我知道自己不夠漂亮,配不上你。』葛書槐則安慰她:『你很漂亮,只是我已娶妻,只能辜負小姐一番盛情。』聽見他讚美自己漂亮,尚依依頓時勇氣倍增。
『我不在意為妾,只要能與君長相廝守,就算沒有名分,也沒有關係。』她可是放低了身段呀。
一個知府千金,競能為愛犧牲,為了一個人卑微至此?可是,他的妻子,不也因為他的要求,願意等待漫漫的三年嗎?他不是個見異思遷的男人,自娶真情進葛家的那一刻起,他便告訴自己要珍惜她,視她為唯一,這是他的堅持。
『依依,這世上比我更適合你的男人多的是,我並不是最好的那一個。』葛書槐極力勸慰她。
『如果我只認定你呢?』尚依依用充滿淚水的眼眸望著葛書槐。
『尚小姐,請不要為難在下。』葛書槐堅決的表示,『看樣子,你的身體已無大礙,恕我即刻告辭。』葛書槐拋下一句話,掉頭就定。
『書槐……書槐……』
尚依依追到門口,倚著門板呼喊。而他,則像風似的,消失在拱橋的另一端。尚依依在等了一些時問後,拭去眼角的淚水,換上愉悅表情。
『沒關係,』她將那本神醫藥典的手稿拿出來。
『你這本重要的手稿還在我手上,看你還留不留下來。』
葛書槐快速步回荷畔小築,心想他得通知真情收拾行囊,好快點離開尚知府。遠遠的,他看見尚得志和真情站在廊下談笑,心口一陣熟悉的怒意又襲上來。他們在談什麼,那麼愉快?為什麼真情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就不會這樣笑容滿面?他悄悄踱近兩人,並在轉角處停了下來,看到尚得志正在向真情獻慇勤。
『原來葛姑娘詩詞懂得比醫理還多,正好在下也喜歡舞文弄墨,吟詩作對。』
『真的?以前在家的時候,還有人陪我唸唸詩詞,自從嫁……』噢!說太快,差點露了餡哪。
『自從跟著大哥行醫救人,東奔西跑、居無定所後,就再也沒有閒情逸致了。』
『既然這樣,不如讓在下念首詩給葛姑娘聽聽如何。』尚得志為了討真情歡心,早忘記自己有幾分斤兩。他可是從小時候起只要讀書便打瞌睡,成天只會玩樂的公子哥兒呢!『呃……你聽好啊!我要念羅!』他清清喉嚨,『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這首詩,是他唯一念得全的,再多也沒有了。
真情聽完後,哈哈大笑。這首詩三歲小孩都會,還拿來跟她吟詩作對?不過……她這樣大笑,是不是有失淑女風範?於是她馬上收斂許多。尚得志從來就不知道這首詩是首趣味詩,今天看到真情大笑,他終於知道這首詩是用來逗人開心的。
『尚公子,你真有趣。』真情想不出讚美的話,只好這樣說。
『葛姑娘開心就好。』尚得志為自己的表現,頗戚得意。
真情那宛如秋水的黑眸和皓齒紅唇,讓尚得志忍不住牽起她的小手。
『說真的,葛姑娘認為在下人品如何呢?』他乾脆直接示愛,如果可以就此把她留在尚知府,那更好。真情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急欲抽出手,卻被他抓得牢牢的。
『尚公子……你人很好啊,但可不可以先放手呢?』葛書槐看到他倆的舉動,心中的一把火全冒了上來,他氣沖沖的定到他們面前,用閃著殺人氣焰的眸光看著他們倆。尚得志背對著葛書槐,而真情看到了他。
此時,真情突然想改變態度,因為她想看葛書槐生氣,只要他生氣,就表示他在意她。
『尚公子,不知道你娶親了沒有?』她就忍耐著,讓尚得志繼續握住她的手好了。
『在下在等一位像葛姑娘一樣的女子出現,所以尚未娶親。』他深情的說著。
『那豈不是令許多名門淑女失望嗎?』真情笑著。她的容顏因微笑而顯得更加迷人,讓葛書槐看了更加氣憤。
『在下對自身的家世非常自豪,人品也自覺在一般人之上,只是有個缺憾……』尚得志愈說愈小聲,『不知道葛姑娘是不是會認為……認為在下的鼻子不好看?』
『不會呀!』真情馬上否定,『你人挺可愛的,只是,若沒有酒糟鼻,你的人就更可愛了。』
『尚公子的酒糟鼻若治好了,相信就更瀟灑非凡了。』葛書槐實在聽不下去了,於是出了聲。
『葛大夫。』尚得志聞聲,轉身和他對望。
『你來的正好,我這酒糟鼻有沒有藥方可以治療?』為了娶葛姑娘,他一定要讓自己變得完美。
『有,當然有。』葛書槐馬上回應。看我怎麼整治你,竟然敢調戲我葛某人的妻子!葛書槐就近走進真情房間,立即揮毫寫下藥單——野參三錢、枇把葉l兩、川貝母、南杏三錢、豬鼻子1個。尚得志接過藥單馬上皺起眉頭。
『豬鼻子一個?!那……多噁心啊。』真情忍住笑,看著書槐把氣出在尚得志的身上。
『一點都不噁心。』真情鼓勵著:『你沒聽過吃腦補腦嗎?同樣的道理,吃鼻子補鼻子羅。』
『是……嗎?』尚得志看看葛書槐又看看真情。兩個人同時對他點點頭。
『好吧,我這就叫人買來。』尚得志拿著藥單,高興的離開。
尚得志出去後,葛書槐就把門掩上。
『你剛才和他在做什麼?』葛書槐冷下臉問道。
『聊天啊。』真情嘟起嘴,背過身不看他。討厭!他為什麼就只會對她這樣興師問罪,為什麼不像尚得志那樣巴結她?『和一個男人在房門前聊天,你是個婦道人家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