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動的任他擁著,悲喜兩極的情緒在糾葛。
「我不想把你捲入被尋仇的是非裡,我自以為分手是對你最好的安排,即使我知道你很傷心,裴爸說得對,也許子彈還沒傷害到你,而我卻成了傷你最重的兇手。」他沉痛的說,「對不起,君右,原諒我——」
「你真的傷我好重……」裴君右哽咽的說著,「我只是希望能夠在你身邊陪伴著你,可是你卻殘忍的把我推開。」
「對不起,」他的手掌撫著她的頭髮,「今天在河堤上見不到你,我慌亂得像個無頭蒼蠅。我不能沒有你,每天看著你強顏歡笑的面對學生,然後神情落寞的回家,我不敢上前……」
裴君右拭著臉頰上的淚痕,聽他叨絮說出這些日子對自己的關心。
樊孝昀緊握的拳頭舉至兩人面前,然後慢慢的展開,就見精雕細琢的男女對戒在他掌心閃耀著光芒,「願意戴上它嗎?」
她看了他一眼,難道真的是奇跡嗎?要不怎會有這樣炫目的美麗?她的食指帶著猶豫,緩緩的移向戒指的指環。
倏地,樊孝昀迅速的收緊手掌,連她的食指在內,一併被鉗制在他掌心。
「會疼!」她想抽回自己的手。
「君右,願意嫁給我嗎?」他像犯了錯的孩子似的,小心翼翼的問。
「你先放開我的手。」她噴道。
「先回答我。」他一臉固執,打死都不肯放。
「你真可惡!」
陽台上,兩個人打情罵俏著,先前的疏離被拉近了。寂靜的夜裡不時還會聽到女子撒嬌的抗議聲,「不嫁、不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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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黃的抬燈下,樊孝昀心滿意足的埋首在桌上整理資料,眼角還不時瞄到手指上的戒指。
旋過椅子,但見裴君右穿著同樣式的浴袍,側身趴睡在偌大的床上,纖細的手指上一樣有著同款的戒指,昏黃的室內,因為微弱的燈光發出美麗的光輝。
他無端傻笑著,看著她恬靜的睡容,心裡暖呼呼的,索性趴在床沿端詳著她的容顏。
就在他也昏沉欲睡之際,床頭的電話在寂靜的空間裡突兀漫天作響,他嚇得一個探身,連忙拿起電話,快步走出房間。
「喂,哪位?」心裡嘟囔著,哪個豬頭三更半夜的擾人清夢。
「阿樊,馬上出來開門!」馮欣的聲音尖銳得驚人。
樊孝昀如夢初醒,連忙繞過客廳,趁著門尚未被撞破之前趕緊打開。
「裴媽,你跟裴爸不是去台中了?!」
「君右不知道去哪裡了!」馮欣著急的嚷著,「我不放心她一個人在家,所以開夜車回來,可是現在她卻不在家。」
這時,聽見吵鬧聲的裴君右睡眼惺忪的從臥室走出來,「阿樊……」
裴君右的聲音一出現,客廳裡的三個人同時停下說話聲,不約而同的看向她。
「嘿嘿……我想只有君右一個人在家,所以我留她在這兒睡覺。」樊孝昀乾笑著解釋,腳下的步伐有自己意識的往後退去。
馮欣先是看看睡眼迷濛的女兒,繼而看看做賊心虛的樊孝昀,「阿樊——」
「裴媽,我沒有逾矩!」他接二連三的往後退去,雙手死命揮著。
馮欣上前揪住他的耳朵,「兔崽子,我才一沒注意你,你就把君右拐上床!你活得不耐煩了!」迎面又是一掌。
「啊——」他痛得哀嚎,「裴媽,我真的沒有,我連床都還沒碰到呢!怎麼可能對君右做什麼!我的耳朵……」他紅了耳朵。
「媽,沒有,真的沒有!」裴君右傻愣的看著發標的媽媽,還有痛得跳腳的樊孝昀,歉疚的說著。
「現在不是有沒有的問題了.你們馬上給我結婚,拐我女兒半夜睡到你家來,你敢再給我落跑,我就追到美國去砍人!」馮欣雷聲震天,不容違抗。
裴樹競捂著耳朵,看戲似的笑著,冷眼瞅著老婆、女兒和準女婿在屋子裡追、趕、跑、跳、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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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燈結綵的室外草皮上,衣香鬢影,已是黃昏時分,華麗的燈光點綴得婚禮場地如夢境般。
「夢中的婚禮」繚繞在四周,新郎神清氣爽的招呼著前來的賓客。
「恭喜啊!阿樊。」嚴信國踱步走來。
「教授,該辦的事情都做完了嗎?」
嚴信國舉起手掌欲往他的腦袋擊去,「一點都不懂尊師重道,你娶老婆快活,把事情全扔給我做。」想到這陣子的辛勞,他就想打人。
嚴信國的手在空中被攔截,「你活膩啦!大喜之日敢打我女婿。」馮欣冷笑著。
「誤會,我只是跟我的愛徒鬧著玩。」他拉著老臉,不停的鞠躬哈腰。
「給我小心點。」馮欣撂下狠話轉身踱開。
見她走遠了,嚴信國咒罵出聲,「混小子,今天放你一馬,改天再修理你。」
遠遠的,元振拿著報紙走向嚴信國、樊孝昀師徒兩人,「好消息,事情總算塵埃落定。」他指著晚報頭版的標題。
「我看看。」樊孝昀欣喜的拿過報紙。
「阿樊,真有你的,我們完全是按照你的計劃去做,果然很快就擺平了。我決定了,事務所算你一份!」元振樂得直笑道。
「再說,等我度蜜月回來再說。」樊孝昀把報紙交給元振,整整領帶,健步如飛的尋找他的新娘子去。
喜宴進行到一半,風塵僕僕的三個人直往主桌走來。
「嗨,好久不見了,老爸、老媽,兒子今天大喜
啊!」樊孝昀側了下身,對著已經長得亭亭玉立的妹妹笑說:「小妹,你也來了。」他揮揮戴著白手套的手,好整以暇的看著上氣不接下氣的家人。
「兒子,你竟然連結婚都不說一聲。」唐倩率先含淚指責。
「媽,兒深感母親遊山玩水,無暇分心,所以就先行結婚了,總不能因為你們老不回台灣,我就得一輩子打光棍吧!」
樊孝昀的妹妹不動聲色的對他豎起了大拇指,讚許他的說詞。
「新娘子呢?」樊仁昌在四周梭巡著。
樊孝昀因驟起的喧嘩聲往後一看,想必是美麗的
新娘引起大家驚艷的讚歎,「不就來了。」他急忙上前迎向嬌羞的新娘子。
所有的人莫不把視線投在在身著白紗的裴君右身上。
「老婆,這丫頭怎麼很像某個人?」樊仁昌看著遠遠而來的新娘子,狐疑的拉著老婆的手問。
唐倩仔細的打量著,「好像當年的『千手觀音』、『千斤頂』——馮欣!」
剛從洗手間走來的馮欣開口問:「誰在叫我?」
樊家夫婦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人,「你、你是馮欣?新娘的媽?」
「懷疑啊!」馮欣豪氣的入座。
「阿欣,我是小倩!」她一手拉過老公,「這是我老公樊仁昌——凡人。」
「男生班的樊仁昌?」馮欣驚訝的看著昔日同窗好友,拉過老公,「裴樹競,隔壁班的大樹。」
「真的是你們,實在太高興了!」四位親家兜在一塊不是為了兒女結為連理而高興,而是好友的久別重逢。
拉著妻子走來的樊孝昀完全無法插入父母們的交談,他不禁垮著臉,冷冷的看著他們,看來這四個人儼然把他的婚禮當成同學會了。
「爸,媽——」他喊著。
「你聽話,別吵。」馮欣制止了樊孝昀,轉而對女兒交代說:「君右,你跟阿樊去招呼客人。」
「好。」
可是沒走幾步路,裴君右被攔截了,「大嫂,我是小妹,我們是第一次見面呢!到旁邊聊聊吧!」樊孝琪明目張膽霸佔了大哥的妻子。
「君右、小妹——」他喊著手勾手的姑嫂兩人。
裴君右回過頭,「阿樊,媽媽說你要招呼客人,我跟小妹聊聊。聽話喔——」
樊孝昀先前的得意已不復見,只能乖乖的聽話,在賓客間周旋招呼著,誰叫他只有聽話的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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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之夜,兩人沐浴後坐在床沿。
「幸好今天有媽媽幫你擋駕。」裴君右一邊吹著頭髮,一邊嘲笑先前在喜宴上被逼酒的樊孝昀。
「是啊!否則你現在面對的就是昏迷的我了。」他拿著毛巾擦拭著頭髮,「搞不好還是大哭大叫的我,抑或是抓兔子的我嘍!」
「阿樊,媽媽說你以後不可以喝酒,對身體不好。」她照著母親的命令要求著他。
「我知道。」說實在的,他也不喜歡喝酒,對那種強烈的酒精刺激他可是一點興趣也沒有。
「媽媽還說,我們要互相照顧,不可以吵架。」她的聲音穿透過吹風機轟隆隆的聲響,傳進他的耳朵。
「是,我知道。」他已經習慣她口口聲聲的叮嚀前面一定會加上媽媽說,因為她是個乖女兒。
裴君右關上吹風機,甩甩頭髮,用手指抓順後說:「阿樊,坐過來,我幫你把頭髮吹乾,媽媽說頭髮沒吹乾容易頭疼。」
「好。」他將毛巾甩上肩,爬過雙人床在她前方停下,暫歇的吹風機又開始忙碌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