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想不到,他的家世倒是挺不錯的。
可能是因為當過天使有那麼一點小小的福蔭在,他即便投了胎,也能夠擁有一個良好的家世和環境。
「好羨慕吶……」
是呀,當他在人間喝奶、求學、工作一帆風順的時候,她卻在天堂飽受相思之苦,這算什麼呀!
磨磨牙,菲貝兒哼地一聲,又將臉撇開。
不過這倒是引起宮離寒的注意,從手中的文件分神瞥了她一眼。「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
「你少亂說,我身體好得很。」菲貝兒賭氣地說。
「那你幹嘛哀聲歎氣的?」害得他連公文也看不下去,心思一直都放在她身上,連他也覺得不尋常。
「我哪有!」菲貝兒反駁。「我只是好奇,為什麼昨天晚上你摸了我的胸部,卻早就知道我是女的?」
憶及菲貝兒那適中卻飽滿的胸部,宮離寒的臉上第一次有了近乎靦腆的怪異表情,咳了聲道:「這很簡單。」
接著他責怪自己,為什麼對菲貝兒的胸部念念不忘。
「很簡單?」
「嗯,我想,你可能是在胸部上纏了什麼使胸部看起來平坦。不過你沒有喉結,長相又絕對女性化,怎麼會是男人?」宮離寒雖然是這麼解釋,但事實上,還有很多的疑點是他想不出解答的。
例如說,菲貝兒明明是個女人,但是卻為了胸部變大而大驚小怪?一般的女人會如此嗎?
又例如說,她不太瞭解一些日常生活電氣用品的用法,而且對電視極端的著迷,很像個涉世未深的孩子。
更啟人疑竇的是,問起她家裡的事,她總是支支吾吾、顧左右而言他。當他威脅要將她送警察局,她竟問他:警察局好玩嗎?
這一切的一切,都讓宮離寒開始懷疑,菲貝兒要不是被關在深山裡太久,就是腦袋燒壞掉了。
但是他卻都沒有將這些問出口,只是直覺好像問出了口,菲貝兒就會突然從他眼前消失一般……
可笑的是,他自己在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婆媽媽,又為一個女人牽腸掛肚?他自己都不明白。
菲貝兒才闖入他的生活短短的一天多一點而已,但是他卻覺得……兩人彷彿相識已久,鬥著嘴、吵鬧著,一切都是如此自然。
菲貝兒點點頭,算是接受了宮離寒方纔的解釋,卻忽然想起一件事而叫道:「你明知我是女人,那你還摸我胸部!色狼!」
只能苦笑的宮離寒雙手一攤,「那只是我下意識的動作而已……」
一張那麼美的臉,卻著有平板身材,他也許是無法接受才伸出手去。不過今天早上的意外證明--咳,其實她的身材還算不錯。
羞紅了臉的菲貝兒再度撇過頭去,哼了聲。
宮離寒則是機警地轉移了話題。「嘖,今天早上你明明還在向我撒嬌說要跟我一起來上班的,怎麼現在就成了母老虎?」
「我哪有撒嬌!」菲貝兒這回連脖子都紅了。
呵呵!她這可愛的樣子,還真是百看不厭。
「是嗎?那早上等在門口,突然撲向我,說不要我離開又是怎麼一回事呀?」宮離寒彎起賊似的笑,有意無意地調侃道。
「我……我……我……那是……是……」菲貝兒咬著玉唇,吞吞吐吐卻又嬌羞得很。
畢竟要她承認,她是有那麼一點喜歡宮離寒,還是有困難的。誰教她太習慣和他做朋友,一下子要跳至另一個等級去,她當然會猶豫不決。
不料,宮離寒趁機又問,「你以前認識我?」
「那當然……啊,我是說,我以前有看過你。」帶著刻意裝出來的淺笑,菲貝兒只能矇混過去。
「哦,是這樣子的嗎?」
面對宮離寒的質疑,菲貝兒故意理直氣壯起來。「當然是這樣。」
是呀!她以前不但看過他,還看過他包尿布、牙牙學語的模樣,甚至到他的床前報到,抱怨一些是非,因此她根本就沒說謊。
「所以你才會在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叫出我的名宇。」宮離寒雙手抱胸,一雙深峭的眼觀察著她,讓她覺得自己快要被看穿了。
「沒……沒錯。」菲貝兒抬了抬下巴說道。
宮離寒卻輕笑出聲,她立刻瞪著他。
驀地,宮離寒又換上菲貝兒沒瞧過的嚴肅臉孔。「那麼,你又是為了什麼接近我?目的為何?」
突然被宮離寒認真的眼神凝視著,菲貝兒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的話。
因為這是她首次見到他那麼冷淡的模樣,彷彿換了個人,是她所不知道的那個宮離寒,而不再是亞赫拉了。
不過,他本來就不是亞赫拉。
他是宮離寒,一個新的生命,當然也不會再憶起過去,他們同在天堂時的快樂回憶。
這讓菲貝兒有些感傷,也正式地將亞赫拉藏進心裡,接受了現下站在眼前的這個男人。
「因為我想見你。」沉默了一陣子,菲貝兒嘴角帶著真純的笑容說道。「因為……我只想要在你的身邊,只想見你罷了。」
長年以來,她在天堂總是能混則混、逍遙的日子也絕不放過,不過在不知不覺中,她有了目標,而那個目標就在眼前。
讓她在哭泣、心痛、孤單、害怕和歡笑的時候,都只想要尋找的那個依靠,的確就在眼前。
宮離寒聞言,眼微微大睜地看著她。
菲貝兒就站在他的面前,粉雕玉琢的臉上只有渴求愛情和擁抱的單純笑容,撼動了他。
此時,愛情悄悄地在他心的角落裡生了根,然後慢慢地、緩緩的生長,彷彿既是突然卻又極自然的事……
☆ ☆ ☆
一早,當宮離寒睜開眼睛的同時,整個人就可以幾乎完全清醒。
這也許和那陣耳語有關,養成他淺眠的習慣。不過這幾天沒有聽見耶陣耳語,倒是讓他有一點不自在。
有時候一醒來,都會有點悵然若失。
這種矛盾的心態,連宮離寒自己也無法理解。
不過現下還有一件讓他非常無法適應的事,令他的濃眉緊鎖,對著枕畔輕輕傳來的細碎呼吸聲而翻起白眼。
宮離寒側過臉,果然瞧見一張沉靜且精緻的臉龐正平穩沉睡,對他的醒來絲毫沒有察覺。
嘖,真是個沒有危機感的女人。
跟一個男人共處一室本來就是一種危險,但是菲貝兒這個女人卻笨得不知道防範,還直朝著危險靠過去。
她爬到他的床上,甚至是他的身上,壓著他睡覺,更聲稱這是怕他逃跑她才這麼做
真是的,這是什麼笑話?
這是他家,沒有什麼事他為什麼要逃跑?
於是宮離寒只好冷著臉、一臉邪氣地威脅她,她要是三更半夜再跑到他的床上,他就要把她「吃」了。
怎知她竟一臉困擾的回答:她不好吃吧?
他當下也只能夠啼笑皆非,卻又不由覺得她單純、無邪,彷彿出污泥而不染的清蓮,強烈吸引著他。
好像他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愛過她,而且很深、很濃、很迷戀……以致於現在再遇到她,便如同終於找到紅線另一端的那個人般,在很短的時間之內,就對她產生了感情。
唉,他也不曉得這樣的情況究竟是好是壞,明明知道菲貝兒的一切都是個謎,卻還陷了下去,他在商場上培養出來的冷靜,完全派不上用場。
更糟糕的是,菲貝兒這個半夜爬到他床上的行為,竟在他的縱容下,一而再、再而三的上演。
雖然他也一再警告她,但也只不過是讓她把趴在他身上睡,改成躺在他身邊睡而已……一切還是沒有改變。
最可怕的還是,他在一早醒來,如果沒有在身邊嗅到她身上淡淡相同的肥皂香,沒有在睜眼第一個看到她可愛的睡臉,他就一整天都覺得諸事不順。
看來,他是著魔了……
「你到底是誰?接近我有什麼目的?告訴我好嗎?」宮離寒唇畔彎起一抹笑,戲弄似地捏住菲貝兒的鼻子。
熟睡中的菲貝兒突然覺得呼吸不過來,伸手揮了揮壓在她鼻子上的東西後,嘖了下嘴,又換了個姿勢繼續睡。
見狀,宮離寒嘴上噙著自己也不曉得的寵溺笑容,先下床去沖澡。
對於尚是無解的謎團,他似乎也不在意了。
☆ ☆ ☆
二十分鐘後,宮離寒擦著濕漉漉的頭髮,才剛踏出浴室,就瞧見紅著眼的菲貝兒坐在床上瞪著他。
宮離寒揚揚眉,問道:「我欠你錢了嗎?」
不然她幹嘛一臉被他倒了會錢的模樣,直盯著他?
但是菲貝兒只回了他一個鼻音。「哼!」
當然,她死也不會承認,她又再度因為見不到宮離寒的人影而感到孤單、害怕了起來。
宮離寒只是笑了笑,不把菲貝兒的反應當反應。
因為他從這短短幾天的相處得知,菲貝兒是一個相當單純的女人,不過有時候也相當彆扭。
就像現在,明明就是想見他卻不作聲響,讓他覺得也挺可愛的。
「我要去晨跑了。」宮離寒道。
菲貝兒立刻跳下床。「我也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