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你怎麼楞住了呢?」無邪輕扯著天養的衣袖。
「呃……哦……你說要談什麼?不然,我們先到芳姨那兒坐著,你順便吃碗豆腐腦吧!免得天氣這麼熱,熱著了可就不好了。」
「好。」
天養提早將攤子收了,與無邪保持一定的距離走到芳姨那兒。
他幫無邪倒了一碗豆腐腦,看著她吃。』「這兒會不會很熱?」
「不會。」
「那就好,我就怕你不習慣,然後熱著了。」
「天養,我有事要同你說,現在可以說了嗎?」無邪可不會以為她到芳姨這兒是為了吃這碗豆腐腦而已,她心裡那團壓得她喘不過氣來的疑雲,一定要天養幫她解開,而且就是現在。
「陰姑娘,你說要同我談什麼?」
「天養,你為何要同娘一般喚我陰姑娘,難道你不認為我是你的娘子嗎?」無邪問道。
「不……這當然不是了,我只是不習慣而已……」他只是覺得喚她娘子是輕薄了她。「真的只是不習慣而已?」天養無語。
「好,那昨日你為何不同我人洞房?」
這單刀直人的問話讓天養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他萬萬沒想到無邪竟然會同他問這個問題,所以一時之間,向來憨厚的他真的是楞住了。
「莫非夫君是嫌棄無邪?」無邪哀怨地說道。
「嫌棄?怎麼會呢?絕對不是這樣的,陰姑娘,你別胡思亂想。」
「那為什麼夫君不同我洞房?」
「我……我……」天養真的是啞口無言,「我只是因為太高興所以喝醉酒,為了不想讓你看到我的醜態,才去睡在柴房裡。」
「真的嗎?」無邪根本不相信。
「真的。」天養用力地點頭,除了這一點,他已經編不出什麼更好的借口了。
「那夫君今晚會回房裡睡嗎?」她輕柔地問道。
天養是想點頭,但是,一想到可能會發生的事,就忍不住地搖了搖頭,「我……今晚約了朋友。」
「約了什麼朋友,可以帶來給我見見嗎?」無邪緊咬著天養的話語不放,她知道他是在為他們兩人的關係在逃避,但是她不希望這樣,她要的是他給她一個確切的答案。
「這……」當拙劣的謊言一一被戳破之時,天養頓時覺得很難堪,他到哪裡去找朋友來見無邪啊?更何況他從沒有約任何一位朋友!
知道天養說了謊,無邪也給他台階下,「不然夫君,我看這樣好了,你今晚可以推掉與朋友的聚會嗎?在房裡陪陪我。」
「這……可以、可以。」他點頭。
「這真的是太好了,夫君你答應我的事要做到,一定要到喲!」無邪在賭,她在為自己下注也同時也賭天養。見到無邪這麼高興,天養所有的話就全都吞入腹中,好吧!只要她高興的話。
*****
既然已經與無邪約好了,天養知道自己不能失約。
他在用過晚膳之後,便在新房前走來走去,進也不是、不進也不是。
「天養,你站在房門口做什麼啊?」文大娘問道。
天養便將自己的難處同他娘說了,而文大娘只是搖了搖頭,「我真的不知道無邪這孩子到底是怎麼想的,我今日都說要認她當義女了,她竟然不願意。」
「娘,無邪的性子是比較死心眼。」天養苦笑道,無邪真的是在為難他們一家啊!
「你現在是答應無邪要進新房裡是嗎?」
「嗯!」天養點頭。
「那你記住,千萬別佔她的便宜,免得事情一發不可收拾!」文大娘的話停頓了一下,之後又彷彿像想到什麼事一般再接著道:「怎麼?你找到安平公主了嗎?」
天養搖頭,「我們只是一般的市井小民,怎麼可能隨便見得到尊貴的公主?」
他是很感謝安平沒錯,因為,她將無邪送到了他的身旁,同時他也不禁在心裡頭埋怨起安平,她為何要出這麼一個難題給他解。
「你快進房裡頭去吧!別讓無邪久等了。」
「娘,孩兒知道。」
第八章
無邪等天養等得有些不耐煩時,終於等到了他的身影。
對天養露出了大大的笑容,「你怎麼來得這麼晚?我們不是要一塊兒用晚膳的嗎?」她問道。
「呃……我剛才去沐浴了,所以比較久……很抱歉讓陰姑娘……」一見到無邪皺起眉,他連忙改口,「讓無邪久等了。」
聽到天養改了口,無邪很滿意地說:「你說喚我陰姑娘只是不習慣而已,一回生、二回熟,相公,你只要喚久一定會習慣的。」她笑道,看到天養站在原地遲遲不走到她的身旁坐下,便拍了拍床榻,「相公,來坐啊……」
「哦」天養楞楞地點點頭,依無邪的話坐到她的身旁。只是,他還是與她保持一定的距離,那個距離雖然不大,但就像是兩人無法跨越的鴻溝一般,阻止兩人彼此相依偎。
「你可以再過來一點嗎?」她對天養招了招手。
「可是、可是……」天養感到受寵若驚,無邪應該是恨他、怨他的啊!怎麼全都不同?無邪伸手輕輕放在天養粗糙的手上。天養嚇了一跳,連忙縮了回去。
看到這種情形,無邪不禁噗哧一笑,「相公,你怎麼了?我們不是都已經成了夫妻,你怎麼會嚇成這樣呢?莫非你認為無邪的長相與豺狼虎豹無異嗎?」
「不、不是這樣的……」她的手好柔、好細,當無邪的手一碰著他時,他就有這種感覺。
「不然是怎麼樣?」她的小臉湊近了天養的臉旁。
天養幾乎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她親暱的舉動令他幾乎無法招架。
他是想將無邪給擁入懷裡,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如此。
身子往一旁移了幾下,他試圖拉開兩人的距離。
看到天養這樣,無邪有些難過,會做出這種親呢的舉動,她可是經過再三的考慮才做下的決定。
無邪一直在心裡告訴自己,沒關係!那只是天養比較害羞而已。
「相公,夜深了。」 「是啊……呵呵……忙了一日,你也累了,快些睡吧!」天養吹熄燈,躺在床榻上,絲毫沒有任何的動作。無邪幾乎為此而心碎。 「相公……你……你不要我嗎?」她的聲音有些顫抖。
「怎麼會呢?無邪,你累了,我們快睡吧!」天養背對著無邪說道。
「你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你老實地告訴我吧!」
「沒有、沒有,什麼都沒有。」
天養的舉動深深地打擊到無邪脆弱的心,此時,她已是淚流滿面。
早上,天養與家敏所說的話在無邪的腦裡不停地重複著,讓她幾乎都快要窒息了。
「你可有想過我?陰姑娘是強過我,她可是相國千金,帶人文家的嫁妝是不少,但是你有沒有想過陰姑娘可是做過官妓啊!就算大家口頭裡頭不說,心裡會怎麼想呢?」
「當過官妓就是官妓,那哪有分什麼清倌、渾倌的,我娘說你就是因為貪相國府的大筆嫁妝才會答應娶她,原本我一直以為你窮歸窮,但很有志氣,但我發現我愈來愈不懂你了,就算是個清倌,在那種青樓之地待過你不會嫌髒嗎?你喜歡陰姑娘沒錯,但是她這樣你還要她嗎?」
「天養,你可以娶一個比陰姑娘更好的,為何你要落人話柄呢?」
「家敏,你要知道,這一切全都是皇上指婚,我不得不從!」
「就因為指婚嗎?所以你才不得不娶陰姑娘?」
「沒錯!」他真的是因為皇上指婚而不得不娶她是嗎?他真的是嫌棄她當過官妓,嫌她髒是不是?
此時,她不得不看清自己,原來不是文家高攀不上他們相國府,而是他們嫌棄她啊……
頓時之間,無邪突然有股想要大笑的衝動,她好想笑、好想笑……但是淚水卻不停、不停地落了下來。
「天養,你是不是在嫌棄我?」
「怎麼會呢?無邪,我根本就不會嫌棄你,夜深了……」天養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無邪打斷了。
「不會?你不是嫌棄我嗎?在我看來,你所有的舉動都寫著你就是在嫌棄我啊!是因為我當過官妓嗎?」
那幽怨的聲音一字一句地傳入了天養的耳裡,縱使他再遲鈍,他也知道事情有些不妙。
天養連忙從床榻上起身,點上了蠟燭。
第一眼映入天養眼簾的就是無邪的淚水,在他的記憶裡,她一直都是那麼的堅強,根本不會在別人的面前低頭,更何況是落淚。
「無邪,你怎麼哭了呢?」天養心疼極了,他伸手想將無邪擁入懷裡,又自覺是冒犯了她,連忙又縮回自己的手。
他的心意,無邪全都不知,她只當他的舉動全都是在於他嫌棄她當過官妓、嫌棄她髒。
「你真的連碰我都覺得髒嗎?」無邪哽咽得都快說不出話,「因為皇命不可違,所以你才勉強地娶了我?」
「無邪,事情不是你想的這樣,你別胡思亂想了。」天養想安慰無邪,但是他向來口拙,所以也找不到什麼方法來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