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我還得載他去高雄,三更半夜耶!」
「就是三更半夜,所以才要你載,因為那時候鐵定既沒航班又沒火車——」
「他可以搭計程車啊。」
「姊!」明依又大叫了。
雖然愛君不知道自己又做錯了什麼,總之……好吧、好吧,算她倒楣打得這個男人鼻青臉腫的,好,她答應在醫院裡陪他,然後再載他去高雄,這總行了吧。
對於妹妹的嚴正指控,愛君自然只有舉白旗投降的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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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君沒想到他做完了檢查,才晚上九點半。
晚上九點半耶,明明還有客運可以搭,但卻因為明依把車子留給她,而且還把所有的資料都放在車上,害她不得不放棄跟周公約會,開著車載個陌生男人南下到高雄去。
「明依的姊姊,你有沒有見過我?我覺得你挺面熟的。」坐在車子裡面,閒得無聊,他這才有時間,仔細地看了明依的姊姊幾眼,而他這才發現她好面熟,自己應該是在哪兒見過她。
「明依的學長——」
「我姓魏,叫魏仁允。」他自我介紹。
「OK,魏仁允先生,我知道你很無聊,但是現在天晚了,而且你坐了一天的飛機,我想你也累了吧?而如果你累了,其實你可以閉上眼睛睡覺或休息,不一定得陪我講話,而且還找這種話題。」他很無聊耶,什麼面熟不面熟的,拜託,她沒有朋友長得像豬頭好嗎?
「你確定你沒見過我嗎?」
「沒有。」
「但我卻非常確定我見過你。」他斜坐著,愈看愈是覺得她眼熟。
愛君實在受不了他的大驚小怪,老說她眼熟。「大家都說我跟明依長得很像,所以可能是因為這樣,你才覺得我眼熟吧。」她說,他卻笑了出來。
他是怎樣?難道不知道他這樣子笑很失禮嗎?
她橫了他一眼。
好吧,她承認明依的確是比她好看多了,有一種大和撫子的美,而她卻像個野丫頭,但那又怎樣?她跟明依不像就不像,他幹麼笑得那麼誇張,看了就有夠不爽的。
「你叫什麼名字?」他斂住笑意問。
而她卻還在生他的氣,根本懶得理他。
「你為什麼對我敵意這麼重?是所有的男人都讓你看不順眼,還是獨獨只針對我?」
他不顧她的大便臉色,自顧自的問著一個又一個的問題,而車子裡都是他低沉好聽的聲音,聽得愛君心癢癢的。
她一火起來,就把音響扭大聲,讓伍佰的吶喊沖淡他嗓音殘留在她體內的悸動。
這樣好多了。搖滾樂聲帶走了剛剛那股怪異的氛圍,愛君這才稍稍鬆了臉部線條,而他——
他在幹麼?
「喂喂喂,你幹麼拿我的皮包?」他搶劫啊?!而且還如此光明正大!她想把自己的包包給搶回來。
「你小心開車,夜深了,很多人急著回家,車速比尋常快了許多,你看著前方,別左顧右盼的,我今天才讓你打得像豬頭,可不想待會兒又被送到急診室去急救。」
「你要是怕出事,就別拿我的皮夾。」叫他別拿他還拿?!這個死人!「你到底想幹麼啦?」
「別急,我不會搶你的錢,我只是想看一下你的身份證,知道你叫什麼名字罷了。」誰叫她不乖,他問了,她卻閉口不談自己姓什麼叫什麼。哦,對了,他知道她姓梁,因為她是明依的姊姊嘛。
只是……粱愛君!
他的視線膠著在她身份證的姓名上頭。「這個名字好熟。」
「是呀,你見多識廣,什麼人、什麼名字你沒見過。」嘖,什麼好熟!熟什麼熟呀?他把她的名字講得像是菜市場的名字一樣,一抓就一大把。「看夠了嗎?可以還我了吧?」
「不,還沒看夠,所以還不能還你。」他再仔細看她身份證上的大頭照,照片上的她跟現在的模樣,雖不至於相差得十萬八千里,但女孩子燙了頭髮跟削薄的短髮,兩者之間的差異還是很驚人的。
像她,削薄的短髮顯得英氣逼人,而燙卷的長髮便顯得風情萬種,難怪他找了她這麼久,卻沒能在第一時間認出她來!
「這是你?」他乍驚還喜。「你以前留長髮!」
「是啦,怎樣?」她留長髮有那麼令人覺得不可思議嗎?「還是,你也覺得那頭長髮好眼熟?」
她說話夾槍帶棒的,他卻一點都聽不出來,還點頭說:「的確。」
「嘖。」講的這麼理所當然,她真會被他給氣死。
愛君一臉的大便,而魏仁允看著她,又對照著她身份證上的大頭照,漸漸的,他把她跟心中一直殘留著的影像給兜在一塊了。
他早該記起她的!只是那天,她頭髮弄得像個小公主,戴著皇冠又穿著白紗,所以他才沒能在第一時間認出她來。
梁愛君!
他有個老婆也叫梁愛君呀,難怪他會覺得她的名字耳熟了,原來!
「你笑什麼笑?」她皺著臉看他。他笑得像是只賊狐狸似的,讓人看的頭皮發麻。
魏成允好想就這麼跟她想認,但,等等——他被她打腫了臉,現在的模樣鐵定很難看,這樣相認……好像不太妥,所以還是算了,等改天他的臉消腫了,他再跟她相認,給她一個驚喜。魏成允想到那個畫面,又忍不住讓笑意爬上他的臉。
而愛君看他動不動的眼角便藏著笑,忍不住有氣,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他什麼。總之,他明明長得人五人六,也還算相貌堂堂,但是一看到他,她就渾身不舒服,像是刺痛了記憶深處某一塊她極欲忘記、不想記起的過往,令她想要離他離得遠遠的。
愛君將油門踩到底,打算要用最快時間將這人火速送往高雄,然後跟他一刀兩斷,省得再看他這副令她覺得心煩的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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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君本來一到高雄就要回台北的,但她人到高雄已是深夜時分,回程根本沒飛機、沒火車了。
「那我現在怎麼辦?」她杵在原地乾瞪眼。
看她這樣,魏成允就忍不住想逗逗她。「你可以坐計程車啊。」他說。
這個死人,竟然拿她稍早的話回堵她。氣死人了,要她一個女孩子這麼晚了搭計程車……
她擔心自己遇到色狼司機,對她起劫財又劫色的念頭耶,總之她就是沒種,這總行了吧?她就是不敢一個人深夜獨自搭計程車,而且還那麼遠!
「我……今天晚上住高雄。」像是想了很久,才做出的最後決定一樣,愛君重重的吐出一口氣,「你跟明依應該早就訂好了飯店吧,反正就只有一晚,所以我就委屈一點,跟明依窩一個晚上,明天再回台北也一樣。」她捺著性子跟他解釋一大堆,總之就是不能讓他知道她膽小、害怕,不敢一個人坐計程車回台北。
而她都已經如此犧牲了,這個臭男人竟然兩手一攤,聳著肩跟她說很抱歉。
「我不知道明依訂哪家飯店。」他昧著良心說謊騙她。在這時候,他不想中間再卡個明依來壞他的好事。
他等這一刻已經等了兩年了。
「什麼?!」狠狠倒抽一口氣,愛君瞪著那個足足高過她一個頭的大漢。若不是他長得那麼高大、那麼魁梧,她一定狠狠踢他腳脛,讓他痛得哭爹叫娘的。「你怎麼會不知道明依訂哪家飯店?」
「因為我讓她全權做主,而且要不是有人把我打得像豬頭,我想我應該也不會跟明依分道揚鑣、各走各的。」
他言下之意很明顯,總之,他又把錯歸咎到她頭上就是了。
好,算他狠。「那現在怎麼辦?」
「再訂房吧。」哪有那麼多的怎麼辦?這事又不是什麼了不得或不能解決的大事。
「再訂房!」愛君一聽,臉色都變了,再訂房間,這不就意味著她今晚要一個人睡飯店?
不,她不要。她有過一次慘痛的飯店遇鬼經驗,所以出門在外都得拉一個人陪她睡,她死也不要一個人住飯店。
「我看我們一家一家的找,直到我們找到明依為止。」這是愛君能想出來的唯一解決之道。「怎麼樣?」她昂著臉問他的意見。
原以為他又會嘰嘰歪歪講一大堆有的沒的,沒想到這一次他竟然非常的阿莎力,幾乎是在第一時間,連想都沒想的便點頭說:「好。」
哇塞,他怎麼這麼好講話?
愛君兩眼閃爍著感激的光芒,但也只有那麼一瞬間的時間,因為接下來,那個臭男人竟然拉著自己的行李說:「要找你自己一個人去找,現在天晚了,我累得要死,我要就近找家飯店住。」他抬頭一看,「哇,前頭就有一家飯店,叫金典,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他興奮的說,還跟她揮揮手說再見,接著就拖著行李要走進那豪華高聳的「金典酒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