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大小姐你打發時間的玩具。」找出路都沒時間了還陪她聊天?
「我不是大小姐,我家裡早年是務農的,家境不好。後來我出生後,都市計畫,馬路和大樓不停的擴建,我家附近已經看不到一望無際綠油油的農田,家裡也莫名其妙變成暴發戶,也就是人家俗稱的土財主,可是我覺得沒什麼改變。
「我家的稻田後來在大哥革新下改成精緻的花卉農場,偶爾我也會下田幫忙種花,只是每次看到毛毛蟲會哇哇大叫的哭出來,然後爸爸和哥哥們在一旁捧腹大笑,他們真討厭,人家就是膽小……」父兄認為是她帶來財運,因此傳統的重男輕女不適用於她,她是家裡的寵兒。
「膽子小嗓門倒不小。」他嘀咕的聲音在空蕩蕩的通道中清晰的落入她耳裡。
季雅苓不悅的瞪他,放低音量,「我哪有……那是通道的回音,我說話再大聲也沒你嗓門大。」才不承認自己大嗓門破壞她淑女形象。
「是是,我甘拜下風,不敢和河東獅小姐比。」
「你你……」
瞧她氣得牙癢癢,臉紅脖子粗,「噗哧」一聲,笑聲逸出他緊抿的嘴角,柔和了他臉部陽剛嚴峻的線條。
霎時她瞠目結舌,呆滯的望著他,愣愣的開口,「你笑起來真好看,你明明長得很好看,幹麼沒事板著一張大便臭臉?現在笑起來就比較平易近人。」倏地心跳卜通了下。
話聲方落下,他又恢復面無表情的冷冰冰,她後悔的想咬掉自己舌頭,她不該多嘴的,他笑的時候氣氛就沒那麼悶,真可惜!
這還是除了母親之外的陌生女子影響到他的情緒!步驚元攬起劍眉,有些震驚,也有些懊惱,不自覺加快腳步,想擺脫掉這種失控的感覺。
「ㄟ,你別走那麼快,有件事……」
「做什麼?」頭也不回的冷問。
「我……」他的衣角被硬生生的絞住。
步驚元不得已的停下腳步,「又怎麼了?」給她漠然的一瞥。「有話就直說,幹麼扭扭捏捏?」
「我……」她臉泛潮紅的低下頭。
「你不說,我要走了。」說著就要提起腳步時,微弱的耳語飄來。
「我……我內急。」尷尬的熱浪從頸部湧上她臉頰。
「什麼?」步驚元鎖著眉。
「我要上廁所啦!」
一呆,他險些爆出笑聲,勉強酷著臉,只是臉部線條有些曲扭,不冷不熱的道:「這裡沒有廁所。」
「那怎麼辦?」人生五大事,吃喝拉撒睡,人可以一兩天不吃不喝不睡,卻不能一日不排泄,除非想尿在褲子上。
「如果憋不住就只有找塊地方處理一下。」
「可是這樣很奇怪,我從來沒在外面小便……」她眼眶一紅,心慌慌的咬著下唇。
「人總會有第一次嘗試,你到角落去方便,我不會偷看。」指了指背後通道一處陰暗角落,他忍著笑補充道:「反正也沒有什麼可看的。」
「步驚元!」她很窘,他還有心情說笑。
「要不然你想怎樣,我不是魔術師大衛不可能變出馬桶來。」女人真麻煩!
「真的只能就地解決?」季雅苓小聲低問,再次覷了眼黑暗的角落,沒有任何遮蔽物,空蕩蕩的通道中回音又大……越想越難堪。
「還是說你能忍到走到有人煙的村落?」
看來真的只能就地解決!她無奈的垮下雙肩,瞄了瞄那陰森森的角落,怯縮的偎近他身側,「可是那邊沒有燈光,感覺好暗,好可怕。」
「火把給你,這樣總可以了吧!」步驚元歎了口氣。
「我拿著火把,怎麼上廁所?」
「OK,我幫你拿火把背對你,你去蹲。」
「可是……」猶豫再三,怕小便聲他會聽到,怕他聞到那不潔的味道……
「小姐,你到底要不要尿尿?」冷靜形象蕩然無存,要是他兄弟們看到他此刻邋遢慘烈的模樣肯定眼珠子突出來。
「你怎麼說話那麼直接?!」她面紅耳赤。
額頭飛過七隻烏鴉,他咬牙切齒的咆哮,「你再不趕快上,我還會說得更低俗。」
「好啦、好啦,你等我五分鐘。」
「快一點。」他轉身背對她,忍不住翻了下白眼。天知道,他幹麼為了一個女人活受罪,在這一刻,她讓他忘了他生性有潔癖……
「對了,步驚元……」再度扯了下他的衣角,她怯生生的低問:「你有沒有衛生紙?」
天殺的,誰來給他一拳,讓他昏了吧!
第三章
滴答、滴答……
迴盪在通道中的水滴聲飄入步驚元有如雷達的耳裡,宛若天籟。
「有水聲。」意味著出口到了。
「有嗎?我怎麼沒聽到?」季雅苓豎起耳朵。
「你可以慢慢走沒關係,我可不奉陪。」他不自覺的加快腳步。
「等我……啊!你幹麼停下來?」她慌忙的追上,冷不防他煞住腳,她則撞上他的背,揉了揉撞痛的俏鼻,她不期然瞥見那渾然天成的遼闊洞口,遂興奮的大叫,「哇,出口,是出口!」她一古腦兒的衝出洞口。
「小姐,你看路!跑那麼快趕投胎嗎?要是這回掉下去神仙也救不了你。」看她莽撞得像山豬橫衝直撞的,實在叫人不禁捏把冷汗,衝過了頭就是斷崖,她這次掉下去他可不奉陪。
「知道啦。」站在洞口,她忍不住伸個大懶腰。
夕陽斜曳入洞穴的出口,就像是紅霞之刀在凹凸不平的洞口鏤刻下黑暗與紅光的斜切口,燦爛的彩霞映射在漆黑的巖壁上,赤紅如血,隨著夕陽西斜,光芒漸漸的投射在他們身上……
感受到陽光的溫暖擁抱著她,喜悅慢慢染紅了她的臉,季雅苓轉身忘形的抱住閒踱出洞口的他。「太好了,我們終於得救了。」出其不意的在他冷毅俊美的臉頰大大一啵。
步驚元錯愕的瞪著她這放肆的一吻。她濕熱的唇烙印在他冰冷的臉頰上,隱約還可以感受到她嘴唇柔嫩細緻的觸感,像是羽毛輕飄飄的落在他平靜的心湖上,激盪出一圈圈的漣漪。
「抱歉。」她意識到自己的大膽,羞窘的放開他,轉而望著天空,悄悄的偷覷他,不知是紅霞的倒映,還是他真的臉紅……忽然他轉過頭,她神情慌忙的轉頭活像做壞事怕被逮到。
彩霞滿天,一條垂直瀉下的白色涓瀑被夕陽暈染成金黃色的緞帶,隔著溪流,懸崖的對岸是濃密蔥鬱的林海正沐浴在夕陽餘暉中,沒想到他們在山洞中已經走了半日。
步驚元神色沉著從容,彷彿剛剛的插曲不曾發生過,指著水流的方向淡道:「別高興得太早,要下山還有段路,從這邊走,沿著這溪流下去就可以看到一座吊橋,過了橋約莫再走半個鐘頭就可以看到最近的村子。」
「真的?」季雅苓激動得差點又衝動的抱住他,勉強抑制胸口激盪的喜悅。多虧了他,要不然她一個人只會膽小的蹲在洞裡哭。
「走吧,我送你下山。」步驚元率先走向前,留神的注意到濕濘的泥地黏粘在鞋底拖累了行動。
「好。今天真是麻煩你了。」
「你現在才知道自己很麻煩。」
季雅苓俏皮的吐了粉紅小舌,斜睨著英俊挺拔的他沐浴在夕陽餘暉中,她胸口猛地被撞了下。不知道怎麼地,唸書的時候在其他男生面前她就是無法放輕鬆,總是結結巴巴的不知所云,可是在他面前她卻可以毫無拘束,一點也不畏縮,這該不會是心動吧?
「這路有點濕滑,可能是剛下過雨,你自己多注意一點。」山區常有暴雨,來得快去得急。
面紅耳赤的季雅苓試圖找話題來緩和自己騷動的心,「你怎麼知道這山洞會有出口,你好像對這附近的環境很熟?」她跟上他的腳步。
當一個人在陌生的山裡掉落深坑中,而四周舉目漆黑一片,直覺的反應是呆在原地等待救援,很少有人會大膽的闖入更深的通道中,就算走進通道,也會因為太黑不敢貿然闖進而放棄折返,因為誰也無法預料黑暗的洞窟裡潛藏著什麼樣的危機?萬一遇到如迷宮般的地道而迷失了方向,那就真的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
「從在荒廢的城堡時我就覺得奇怪,我跟朋友是誤打誤撞的迷了路,但你呢?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那?你是來登山的登山客嗎?」
「不是。」
「想也是,怎麼可能有人穿著擦得發亮的皮鞋來登山。」此刻他光潔的皮鞋已經佈滿泥濘。
「我是來看山。」看童年的回憶。
「看山,為何?」山不都一樣,只是聽山腳下居民說這座山是私人的。
「那座山是我的。」他語氣輕描淡寫。
「你的?!」季雅苓驚呼,「你發什麼神經,沒事幹麼買一座山?」
「這與你無關。」他沒必要向她解釋。
「好吧,你錢多你高興就好。」她聳了下肩,現在社會有錢人怪癖多如牛毛,上流美都可以當明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