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死的芊芊沒料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心裡急得直喊著:飄,不要這樣……不要這樣,我知道你還關心我,那就夠了!
魯俞被打倒在地,卻沒有還手,「爺,如果打我能讓您好過些,那您就打吧!」
「魯俞,你簡直找死!」海上飄已亂了理智,正想再給他一拳,大夫適時趕到。
「海爺,大夫來了。」仇大娘趕緊將大夫帶到床畔,「快,快救救夫人吧。」
大夫趕緊瞧了瞧她的眼睛、又探她的鼻息,把了她的脈……完全沒有生機了呀!
這……這教他如何對海爺說呢?
「夫人怎麼了?快,快開藥方,多貴的藥都沒關,我只要她痊癒,只要她又能在我面前蹦蹦跳跳,不管她多吵都沒關係,我只要她好好的活著……」海上飄緊握住大夫的手,嗓音愈來愈嘶啞,連眼眶都紅了。
大夫知道說實話定會惹怒海上飄,可又不能不照實說:「海爺,您別激動,好好聽我說,夫人已經斷氣了,她不會再醒來了。」
「你胡說,你們每個人都胡說……她原本還好好的,無緣無故的怎麼可能……」他喃喃自語著,接著轉向霍伯,「張貼告示,重金懸賞醫術高明的大夫,只要能救醒夫人,就算要我拿出海家所有的產業都無所謂……這事交給你去辦,快去呀!」
「海爺……」看著海上飄那副狂亂的樣子,霍伯也忍不住流了淚。
「不許哭,誰讓你哭來著,笑……快笑……夫人就要醒了,快笑啊……哈……」海上飄像發狂般的大笑,可每一聲笑都讓自己的心再碎一次。
「海爺,別再自欺歎人了,夫人已死是事實,這是騙不了人的。」魯俞說完便退了出去。
仇大娘與霍伯也都搖搖頭,拉著大夫一塊兒走出寢居。
頓時房裡變得好安靜,海上飄激昂的情緒這才緩緩平復……目光再瞟向臉色泛白的芊芊,他再也控制不住地趴在她身上痛哭。
「芊芊,妳知道嗎?白燈花的藥引已經做出來了,就在剛剛成功了……妳卻讓我的一顆心由雲端摔到谷底,為什麼?妳為什麼要這麼殘忍?」他緊握住她的手,悲傷地說。
盯著她安詳的小臉,他緩緩地將對她的愛戀慢慢道出……
「妳說過要永遠跟我在一起,生生世世,永永遠遠……」
芊芊聽在耳裡,淚水直往心裡淌,她好想……好想拂去他的淚,用力抱緊他,偎在他懷中告訴他:她沒忘……她永遠不會忘……
可是她不能動。該死的,為什麼一個時辰那麼久?讓她從頭到腳動彈不得,連嘴巴都動不了呀!
「芊芊,妳真的走了嗎?為何不給我任何機會就走了?我知道妳氣我這陣子都不來看妳,我……我也很痛苦,因為我不知道要怎麼告訴妳……告訴妳我有多愛妳,只怕妳會又一次告訴我妳不要我……」
半晌,他緩緩將她抱了起來,表情像是做了什麼重大的決定。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一塊兒走吧!」
一塊兒走!芊芊心一驚,他這是什麼意思?
海上飄抱著芊芊一步步朝前走,直到馬廄裡,他單手抱著她一躍而上馬背,駕馬往外而去……
「海爺,您要把夫人帶到哪去?」馬僮驚問。
海上飄面無表情地一揮鞭,馬兒迅速往前直奔,將馬僮遠遠拋在身後……
一路上他不停狂抽鞭子往崖邊前進,且速度愈來愈快。
芊芊雖閉著眼,可狂掃過臉上的風讓她知道這裡必是空曠之處……老天,飄到底要帶她上哪兒去?
快、快,快張開眼呀!一個時辰過去,可是她沒辦法馬上恢復,身體只能一處處慢慢甦醒。
好不容易眼睛張開了,本是無法聚焦的眼眸慢慢變得清晰,可眼前所見的竟是讓她錯愕又驚顫的畫面。
崖邊……不遠處就是深不見底的崖邊,難道海上飄打算帶著她一塊兒死?!
不……不要……
她張開嘴,拚命想擠出聲音,可一次又一次的失敗,眼看崖邊已近在眼前,她重重閉上眼,用盡所有力氣大聲一吼,「不--」
海上飄一震,趕緊懸崖勒馬!
此時馬兒的前腳只離崖邊不過五步呀!
「芊芊……」他聽見了,聽見她細微的喘息聲,將她轉過來,看見她張著大眼,眼底泌出驚恐的淚影!
「妳……妳醒了……」他不敢相信地望著她。
「笨、笨蛋!」身體漸漸恢復,她立刻撲進他懷裡,哭得好慘,「你要嚇死我呀!怎麼可以跟著我死呢?」
「如果沒有妳,我不知道活著還有什麼意義?」他心底熱了起來,升起一種失而復得的喜悅,只是,這會不會只是他的幻覺呢?
無論是真是假,能再聽聽她的聲音,真好。
「你怎麼可以這麼不負責任,這一死,海家所有人該怎麼辦?誰來照顧他們、帶領他們?你太可惡了。」她的臉色恢復紅潤,不再蒼白。
看著她怒罵的神情,海上飄終於笑了,他激動地道:「妳真的活過來了!是上天可憐我嗎?把妳還給我,我應該好好感謝老天。」
「你好笨,你該感謝的是我啦!」芊芊直在他懷中抽噎著。
「感謝妳?」
「對呀!感謝我及時醒過來,要不然我們早死了。」想起危急的一刻,她仍是心有餘悸。
「妳……是妳要的手段?」他聽出弦外之音,抱著她翻身下馬。
「呃!」她小臉往他胸口一藏,暗罵自己說溜嘴了。
「說,妳到底做了什麼?」天,他怎麼忘了這小女人的個性呢?腦子裡有一堆亂七八槽的點子,搗亂的功夫一流。
「我……我氣你都不來看我嘛!」她小聲地說。
「所以呢?」他雙眼突地瞇起。
「所以我……」突然,天空飄起細雨,她脖子一縮,害怕地看著他,「我們先回府好不好?」
「一個斷了氣的人突然活蹦亂跳的活過來,妳是想嚇死人嗎?」他眉一皺。
「你……你怎麼那麼凶,可是人家淋雨會著涼耶!」她鼓著腮,眼眶又熱了,「剛剛你在床邊說的一堆讓人感動的話原來都是騙人的,我……我再也不相信你了。」
「妳聽得見我說什麼?」這下,他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了。
「唔。」她趕緊摀住唇。
眼看雨勢愈來愈大,海上飄索性抱起她奔進石洞內,「現在可以說了吧?」
「我吃了娘給我的龜息丸,吃了那種藥就可以裝死一個時辰,完完全全跟死人一樣。」她垂著臉,偷覷他的表情。
「天……」海上飄深吐了口氣。
「別跟我生氣嘛!我只是想知道你還愛不愛人家……嗚∼∼我知道你又要罵我了。」看他伸出手,她緊張地大喊,「不要打我屁股,不要--呃!」
他不是打她,而是抱住她,深深地吻著她,剽悍地含住她的小嘴,讓她完全無招架之力。
「幸好,幸好妳不是真的病了。」他怕她得的是什麼怪病,又會無預警地昏倒在他懷裡。
「那你以後不能不理我了喲!」她抿唇一笑。
「妳也不能再跑去找別的男人。」他輕拂掉落在她臉頰上的一綹髮絲。
「打勾勾,一言為定。」她伸出小指,玩起小時候玩的遊戲。
打勾勾?!海上飄笑了,伸出手與她的小指交纏,繼而抱緊她,繼續剛剛尚未結束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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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海府「三」喜臨門,府裡一片喜氣洋洋。
一喜是,熱病患者在經過漫長的治療後已完全痊癒了;二喜是,派人到海家放火,打算燒了他們收藏的上等檜木的葛未越,因罪證確鑿而被官府逮捕入獄;三喜是--
芊芊有喜了--
海家為了慶祝這三件喜事,擺了七天七夜的流水席,讓所有揚州百姓一起同歡。
「海爺,恭喜您了,咱們揚州鎮已有許久不曾這麼熱鬧了!」為籌備宴席,霍伯可是忙了好一陣子,但是愈忙愈有精神。
「是啊!多虧了你和仇大娘,我敬你們大夥一杯。」海上飄一手攬著芊芊,一手舉杯向大伙敬酒。
「海爺,這是我們應該做的,您別客氣。」仇大娘笑著大口喝酒,雖然她是女流之輩,酒量卻無人能敵。
「哇……仇大娘,妳真是好酒量。」魯俞見了還真不得不甘拜下風。
「仇大娘,我的酒量也不錯,我們來乾一杯。」芊芊爽快的為自己斟滿一杯酒,可酒杯都還沒碰到唇,就被海上飄搶了過去,「妳有孕在身,哪能喝酒呢?」
「哼!討厭。」她用力往他大腿上一坐,「那我要你抱我。」
「哈……幸好當初妳沒真跟著我,否則我可受不了。」突然,府上來了位不速之客,眾人回頭一看,原來是石槐!
「別這樣看著我,難道各位不歡迎我?」瞧大家都用一種怪異的目光瞪著他,石槐不禁攤手一笑。
「石槐,跟你說過要來之前得換件衣裳,你穿這種獸皮可是會嚇壞人的。」海上飄對眾人介紹道:「他就是無天山的寨主,也是那些病人的大恩人,這樣的好日子當然要邀請他過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