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這呀那的,我告訴你們兩個,要我搬走那是絕對不可能的,我好不容易才佈置好這裡,馬上又要我打包離開是萬萬做不到的。」瑞絲一屁股坐在床鋪上,表明了自己的決心。
什麼佈置?須耘頗不以為然的想著,前幾天他粉刷牆壁,清洗窗戶、地板,將傢俱公司送來的傢俱歸位放好,那才叫真正的佈置,而她只不過是把自己的東西拿出來擺上,這能說是佈置嗎?
「喂,你講不講道理?」須耘不明白一個女人怎麼會無賴到這裡種地步?
「我一向是個明理之人,但我說過了這不是我的錯,你現在要我走就是要我流落街頭,我才不會因為別人犯下的錯而讓自己承受那樣悲慘的苦果。」瑞絲執著的回答。
她說得好像也有那麼一點點道理,而且現在已經接近旁晚了,要她一個女人家背著那樣大的袋子在路上遊走,似乎有點不人道。而且萬一要是遇上了壞人,遭受不測,那才會教他良心不安。可是……難不成是要他走嗎?如果這女人打一開始能好好的和他說,他倒也能考慮自掏腰包去飯店將就一晚,但是她的氣焰咄咄逼人,讓他不甘心就這樣退讓。
「我也不走,這屋子是我的。」須耘穩穩的坐在床鋪的另外一邊,開始動手打開袋子,將裡面的東西往外掏。
瑞絲和須耘對看了一眼,彼此眼中跳耀的火花讓氣氛僵凝,何經理站在旁邊都能嗅出空氣中瀰漫著濃濃的火藥味。他只得趕緊打通電話回公司,將事情報呈給能擔當的人,他一個小小的經理,還是不要做出任何需要背負責任的決定比較好。
「是,是,我知道了。」何經理滿頭大汗的掛斷電話後,對著兩人支吾地說:「公司的意思是想先請兩位暫時委屈一下,我們將會盡快找到另一個合適的地方安排小姐轉租。」
「你說什麼?」瑞絲和須耘異口同聲的大聲問著,互看一眼之後又各自別過頭去。
「什麼意思?」須耘霍地站了起來,「你最好把話說清楚一點。」
面對高頭大馬的任須耘,何經理原本就不甚高的身材彷彿顯得更矮小了。他自知理虧,說起話來便氣若游絲。「既然兩位都不肯讓步,公司希望兩位能先住在一起,直到我們找出解決的方法。」
「可是貴公司的辦事能力實在令人不敢恭維,要是你們沒找到讓我滿意的地方怎麼辦?」瑞絲也站了起來,事情關係到她的權益,她便不會沉默。
「這……」何經理一邊想著應付之道,一邊往門口移動。「我們一定會盡力讓事情圓滿解決的。」說完腳底像抹了油似的,一溜煙就不見了。
「喂,你怎麼跑了,你——」瑞絲在門邊喊著。
「別叫了,他沒有膽子回來在你我的炮口下成為炮灰的。」須耘氣定神閒的坐回床鋪上,手也不停地將東西慢慢整理著。
「那怎麼辦?」
「你也聽見他說的了,只有暫時先住在一起!」須耘將手一攤,顯示他也無可奈可。
「那怎麼行?孤男寡女的,要是傳了出去,我將來要怎麼嫁人呀!」瑞絲垮下了肩膀,滿臉愁容的說。
果然還是女人,甩不開世俗關於道德的包袱。須耘幸災樂禍的想著。
「像你這麼凶的女人,要嫁出去一定很不容易。」想到了剛才被她嚇一跳的滋味,他便想在嘴皮上扳回一城。
「你說什麼?」瑞絲手技著腰,母老虎的本性又準備發揮出來。
「我說你要是怕名節不保,大門就在那兒,你請自便。」須耘還故意把貼身內褲拿在她面前晃了晃。
瑞絲又用噴火的眼睛看著眼前這名長相的確不賴的男人,不過他的嘴可不像他的臉蛋那樣討喜,相反的,她真想看看他嘴裡塞滿了布條的樣子。
「你以為這樣就能讓我打退堂鼓,順你的意自動離開這裡嗎?告訴你,我偏不。」
瑞絲氣沖沖的打量著屋裡,接著她像發現了什麼寶物似的大喜,搬了書桌前的椅子,跑到落地窗旁邊,使勁的扯下窗簾。
「你要幹嘛?拆我房子嗎?」須耘不解地問,他挑選的海豚花樣窗簾礙到誰了?
瑞絲不理會他,直到她把窗簾整個扯下後才回答:「當然是放在你我之間做屏障呀,暫時先釘在天花板上,明天你再去找人來改成滑動式的拉門。」
「為什麼是我找?」須耘不明白她何以如此理直氣壯。
「如果這屋子真是你的,那麼你就是房東,房子早晚要交回到你手裡,改裝房子當然是由房東出錢啦!」
多會算計呀!須耘看在她是女流之輩的份上,懶得再爭辯下去。
「等一下你睡沙發,我睡床。」瑞絲又說得那樣順理成章。
「這又是為了什麼?」須耘大為不滿的說著。
「還用問嗎?」她指著床鋪說:「這裡只有一張床,總不可能要我犧牲到和你同床共眠的程度吧!幸好有兩個枕頭,我可以讓給你一個。」
什麼跟什麼?這女人八成是搞混了身份,他任須耘才是這間屋子的主人,他才擁有所有物的支配權,不是嗎?
「你讓開!」他對她揮了揮手,要她別霸佔著床。
「我不要!」瑞絲悍然拒絕,「你有一點氣度好不好?把床鋪讓給女士睡是禮貌耶!」
須耘實在是被她聒噪的聲音搞得煩死了,他不理會她的抗議硬是將她「提」到了旁邊,然後像變魔術似的將原本的雙人床拆成了兩張。原來雙人床單底下是由兩張單人床合併而成,這下子誰也不必睡在那手腳都伸不直的沙發上了。
「你倒是防患於未然嘛!」瑞絲有點佩服他的小聰明,禁不住小小的稱讚他。「萬一要是有訪客來,將床鋪一拆就行了。」
「你想太多了。」須耘一邊將一張單人床拉過她所設的屏障,一邊回答:「當初之所以會買單人床,是因為那家傢俱店的雙人床剛好缺貨,我既懶得再跑別家問又不願意等,所以將就兩張單人床湊合了。」
這麼簡單的理由。瑞絲有些氣餒自己猜錯了,但她隨即又問:「那這兩個枕頭又怎麼說?」
「這就更簡單了,一個拿來枕著睡覺,一個是用來抱著的。」
「又不是小孩子了,睡覺沒抱東西會讓你缺乏安全感嗎?」瑞絲撇撇嘴,頗不以為然。
「你管我。」須耘拿起一個枕頭,突然不懷好意的笑著說:「不過我倒是從沒試過抱著枕頭以外的東西睡覺,或者你願意出借你的身體讓我嘗試看看,搞不好就可以戒掉我抱枕頭的習慣了。」
「你想得美!」瑞絲立刻退後一大步,指著那張俊美的娃娃臉說:「我先警告你,我的嗓門可是很大的,只要我一喊,這整棟大樓都會聽見,你最好別打歪主意,免得丟臉。」
須耘這才端詳起眼前的女子,她有一頭長髮,有些凌亂的紮成馬尾,一張瓜子臉上有著一雙水靈的大眼,高挺的鼻樑下有著一張粉紅色的唇,雖說不上驚為天人,但也稱得上是「上等美女」了。能和這樣的美女共居一室原本應是件賞心悅目的事,但她如果不要那麼「恰北北」,一切才稱得上是完美。
瑞絲同樣也在打量著須耘,她的身高對一般東方女性而言已經算是鶴立雞群了,可是這個男人竟然還要高出她一個頭,輕鬆的休閒襯衫上面的兩個鈕扣沒扣,露出了紮實的胸膛曲線,明明是個成熟男人的身體,偏生得一張娃娃臉,而且言詞也像個不懂事的小孩一樣令人討厭。
「你到底看夠了沒有?」瑞絲再也受不了自己像個陳列品讓他盯著瞧。
「你放心,我對女人的品味很高的,不會因為你而降低了格調。」
「希望你記住自己說的話,因為男人多半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沒什麼智慧的。」
兩個突然被硬湊在一起的陌生男女竟然是以鬥嘴來做為認識對方的開場白,實在是有點滑稽。須耘想了一下便笑了出來,他怎麼也料想不到,脫離家庭獨立的第一天竟然就碰上了這樣有趣的人。
「喂!」須耘又開口喚她。
「我不叫喂,我有名有姓,叫齊瑞絲,又有什麼事了,小男生?」
「小男生?!」這下換須耘嚷了出來,「你倒是說說為什麼叫我小男生,給我個讓我服氣的理由。」
「你明明就生得一張娃娃臉嘛!」誰知道那張臉騙倒過多少個小女生。
「看長相不准,說出你的出生年份。」他也為他的長相苦惱過,但那又不是他的錯,他像母親,而母親像個洋娃娃,遺傳到她的娃娃長相,他也是千百個不願意呀!
瑞絲報出了自己的年份。
須耘喜不自勝的說:「我們是同年的,所以你不能說我小。」
同年的?怎麼可能?!他看起來明明就比出自己小嘛!瑞絲摸了摸自己的臉蛋,難道是現在用的保養品沒效?或許她應該換個牌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