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累。」
「呃?」
「一點也不累,我還能再來幾次,問題是妳……」頎長結實的身軀徐徐覆蓋住她,他沙啞地低喃著,溫熱的唇瓣已經開始在她胸前輕啄細吻。「還能承受得起幾次?」
幾次?
饒了她吧!她又不是專業妓女,哪受得了他這樣夜夜操,剛剛已經來了好幾回,現在別說幾次,半次也承受不起了!
但是他那宛如愛撫般的熱吻,彷彿高瓦特電流般輕易地擾動她每一寸被碰觸過的末稍神經,撩起波波難耐的震顫,點燃了逐漸升高的慾望,明明已經很累了,卻還是不由自主地興奮起來。
嚥了口唾沫,「一……一次?」她心驚膽戰地囁嚅道。
「一次?不,既然是妳先開口的……」輕輕地,他滑入她體內。「今晚妳也不准睡了!」
「耶?」
於是,熱情的夜持續燃燒到天明,因為一句話說錯,某人油盡燈枯,被搾乾了!
第三章
遲疑了好半晌,河永敬還是悄悄推開了門,兩眼偷偷望進去,訝異地發現主子竟然還在睡覺。
這已經是第三次了!
而且是連續三天,一大清早才回捨廊齋的廂房,睡到中午還不起床,主子並不是會迷戀女人的男人,難不成他半夜跑去山裡頭散步?
又猶豫了好半天,他終於謹慎地探出手去,打算喚醒主子起來用午膳。但,就如同他所預料的,他的手根本沒有碰上主子的機會,才伸至半途便被一隻鐵環般的手掌閃電般地攫住他的腕脈,使他齜牙咧嘴地猛吸氣。
所以說他才不想做這種事,又不得不做,雖然很小心了,卻還是被抓住。
「河永敬?」
「是,大人,該用午膳了。」
見主子放開他的手徐徐翻過身來,他一面甩手一面跑去準備梳洗用具。
一一伺候過主子梳洗、更衣、用膳之後,他等待著,期盼今天主子會想出去走一走,而不是……
「書。」
他不由得歎了口氣,「是。」然後退開去準備主子最愛喝的茶--由商人自大明朝帶來的「嚇煞人香」茶,名字很怪,但那香味確實濃醇,令人回味無窮,百喝不厭。
可是……
茶冷了,一口也沒喝,書翻在同一頁,誰知道主子到底有沒有在看,至少他瞧見的是主子一直瞪著廊外的柳樹在發呆,他不相信主子可以用耳朵看書。
不對勁,真的不太對勁!
從第二夜開始,主子就不太對勁了,從裡屋回到捨廊齋時,主子居然好像很得意的樣子,到第四天更誇張,那一夜主子直到天亮前才回到捨廊齋,還有第五夜,他竟然聽見主子的大笑聲,而且連續三天在那邊過夜之後,主子居然發起呆來了。
主子……不會是生病了吧?
「河永敬。」
「呃?」一驚回神,河永敬發現主子不知何時已來到他身邊,正在穿革靴。「啊!大人?」
「跟我來。」
「是,大人。」
亦步亦趨地跟在主子身後,河永敬開始不安起來,因為主子竟然是朝通向裡屋的中門而去。
「請留步,大人,這裡不……」中門旁的奴婢擋在前頭。
「我改變主意了。」
河永敬跟那個奴婢一樣,都是一臉錯愕之色。
「河永敬,去通知允夫人,就說我改變主意了,我想看看那個女人。」
允夫人很快便趕來了,同樣滿眼訝異。
「大人,你……」
「我想看看她,現在。」
臨時改變主意的男人不是沒有,但不多,允夫人狐疑地注視他好片刻。
「她現在不在裡屋。」
「她在哪裡?」
「到後山去了,好像是去……」
「抓蟲子?」
允夫人愣了一下。「大人怎麼知道?」
河永敬見主子沒有回答便逕自負手往後山的方向去,連忙跟上去,但主子走沒兩步又停下,回頭。
「她叫什麼名字?」
「韓芊卉。」允夫人遲疑一下。「您現在要去找她,大人?」
「不行嗎?」
「不是不行,但是她現在一定很……呃,邋遢……非常邋遢……非常非常邋遢……」
哇,這麼邋遢?
那主子一定不……咦咦咦?主子還是要去?這……這……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主子為什麼這麼急著要看看那個「非常非常邋遢」的女人?
主子到底是哪裡不對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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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京畿,潮濕炎熱,但山裡頭綠蔭蓊鬱,向來比平地要爽冽幾分,遞布山間的瀑布與潺潺溪流更為這酷暑帶來沁人的涼意,蒼蔥的叢林中不時傳出悅耳的鳥鳴,野花競相怒放,彩蝶錦蛾忙忙碌碌地飛舞其間,幾隻羞怯的小兔子跳躍在嶙峋的奇巖上,與自然的山林生動地勾繪成一幅絕妙的畫,清新,舒暢。
但偏偏就是有人不懂得欣賞這種自然美,兀自拿著一支粗陋的自製捕蟲網,潛伏在一株叢生的灌木旁,屏息地、耐心地、安靜地……
「韓小……」
憤怒的手猛然揚起來,很不客氣地比出「閉嘴」的手勢,再握緊拳頭揮了一下,意味:誰敢再出聲,小心她揍人!
從頭到尾,手的主人都沒有看一眼出聲的人,片刻後,捕蟲網猛地一揮!
「呀哈,終於被我抓到了吧!」
韓芊卉迅速將網袋折轉、封口,不讓裡面的獵物逃逸,然後隔網用拇指和食指指尖壓捏獵物的胸部,獵物旋即窒死,她再小心翼翼地取出獵物,攤開在掌中,滿眼驚歎地仔細欣賞。
「真行,居然給我抓到了阿波羅絹蝶,這可是未來會瀕臨絕種的大型絹蝶耶!嘖嘖,好美!」
然後,也不管剛剛出聲的人是誰,她立刻伸過去獻寶。
「瞧,這翅膀展開來起碼有八、九公分以上,夠大吧?還有,牠的前翅外緣半透明帶及亞緣黑帶都比較寬而明顯,後翅紅斑也比較大而鮮艷,所以這只必定是雌蝶。」
她自顧自說完,又把手縮回去,珍而重之地放入自製的三角紙袋內。
「不曉得能不能再抓到一隻雄……咦?」猛然抬頭,訝異地拚命眨眼。「你是誰?」敢情她現在才讓「有旁人」的概念進入腦子裡,剛才的話都不知道是對誰講的。
對方輕笑一聲。「聽不出來我的聲音嗎?」
呆了呆,韓芊卉猛然出指指住對方。「是你?」
被她的食指很失禮地定定指住的是一個十分瀟灑的男人,身材高挑,起碼高了她一個頭以上,五官不算俊美,也不清秀,但非常清朗、非常有型,那種很帥氣的型,特別是他的眼神,非常深沉,透著一股不可言喻的蠱惑力,使她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被他的眼神鎖住拉不開,然後,她嚥了口唾沫,開始感到全身發熱。
不曉得為什麼,他的眼神讓她聯想到黑夜裡的他,熱情、性感。
雖然雪白色的深衣使他顯得格外高貴優雅,但他並不像一般朝鮮人那樣束起髮髻,而是放任一頭烏黑的發披在肩上,只將前面的頭髮往後梳用黑繩綁起來,幾許飄落的髮絲拂在臉上,看上去不但狂野,還有幾分慵懶頹廢的調調兒,而這三種氣質都跟熱情、性感無關,可是他的眼神就是會讓她感受到這兩種形容詞。
見她看他看得癡了,他的唇角勾了起來,然後提起寬大的衣袖輕輕拭去她臉上的污漬。
「允夫人沒說錯,妳可真邋遢。」
「呃?」韓芊卉眨了眨眼,「啊!」終於回過神來,趕緊退後一步,手忙腳亂的把塞在裙帶上的裙角扯下來拉直,再抓下黏在頭上的樹葉枯枝,又用自己的衣袖拚命揩乾淨沾在臉上的泥巴,最後低頭看看。「這樣可以了吧?」
她的臉雖然擦乾淨了,衣裳卻髒得不得了,頭髮也亂了,卻只注意到衣服穿整齊了沒有?
他的嘴角更上揚幾分,還故意上前扶起她的下頷,俯下眼在她臉上仔細端詳。
「我看看。」
修長的眉、杏圓的眸子、挺俏的鼻,雖然嘴巴有點大,但唇型輪廓非常迷人,雙頰兩抹陀紅,看上去非常動人、非常亮眼,亮眼得令他忍不住俯首在她唇瓣上親了一下。
她抽了口氣,又退後一步摀住自己的嘴,滿眼吃驚,臉蛋通紅。
他不禁哈哈大笑,笑得在不遠處等候的河永敬看得瞠目結舌,差點一頭跌進小溪裡頭去餵魚。
「我已經親過妳不知多少回了,怎麼妳還會害羞?」
「那……那不一樣……」韓芊卉結結巴巴地說。
他有趣地俯視她尷尬的表情。「哦,怎麼不一樣?」
「當時我看不見你,你也看不見我呀!」韓芊卉抗議似的衝口而出。
「所以?」
「所以?」她怔愣地重複,不明白他在所以什麼。
瞧她又是一副茫然樣,他不由得又笑了。「我叫樸孝寧,妳可以叫我君之。」
「君之?」為什麼突然講到這邊來?
「我的字。」
「原來是你的字。」除非是至交好友,否則韓國人一般是不直呼他人的名,就算是親兄弟,弟弟也不能直喊哥哥的名,這個爸爸早就告訴過她了,不過爸爸沒有字,幸好他還有英文名字可以讓人家叫。「我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