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不是全部,但某些地方的確是。譬如……」韓芊卉又拿起其中一本,「科學儀器製作,這種東西朝鮮根本沒有,但缺少某些儀器,我的工作根本無法深入。所以……她沉吟一下。「我跟你條件交換吧!」
「什麼條件?」
「我教你英文,而這個……」她搖搖手中的書。「我會翻譯好,請你幫我拿給專人做,我真的很想要這些儀器。」
「成交!」一秒鐘也沒耽擱,樸孝寧立刻同意了。
於是,從這天起,韓芊卉開始教授樸孝寧英文,不但教他英文字,也順便教他說英文,因為樸孝寧很聰明,很認真,也很好學,時常會在教授中途插進來問一些相關連的問題。
如果他是二十一世紀的人,肯定會認真念到博士,說不定還能成為知名學者,可惜他不是,所以只能窩在這裡由她這個天才生物學家從最基本的開始教授起,倘若他願意的話,她可以教他更多,但前提是--
他必須自己開口提出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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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秋後,楓葉依序轉紅,一棵棵紅得像血寶石的楓樹,一株株金黃耀眼的銀杏,滿山滿谷,放眼看去俱是一片艷麗絢爛的楓紅杏黃,襯著險峻秀朗的巖群峭壁,涓涓清澈的溪流,使得楓紅景致更為迷人,更教人驚艷不已。
「芊卉?」
注意到剛剛還在到處走動的韓芊卉突然像根木樁似的釘在某株樹幹前,樸孝寧小心翼翼地喚了一聲,她沒有動,也沒有任何回應,於是他趕緊向河永敬擺了一下不准動的手勢,然後屏息等待。
半晌後,韓芊卉閃電般出手,猛然攫住樹幹上的什麼東西,然後像個孩子似的又叫又笑。
「抓到了!抓到了!」她興奮地把抓到的東西呈現到樸孝寧眼前。「瞧,金吉丁,很漂亮對不對?告訴你,牠可是吉丁甲中色彩最艷麗的一種,不要說抓到,見也很難見得到呢!」
樸孝寧附和地點頭贊同,兩眼卻盈滿困惑,根本就不懂她在說什麼。
韓芊卉寶貝兮兮地把手中的昆蟲放入河永敬提著的木箱子裡,再繼續朝另一頭走去,東張西望。
「剛剛那是雄的,如果能再找到一隻雌的就太好了。」
樸孝寧跟在她身邊。「芊卉,我想請問一下。」
「什麼?」
樸孝寧往不遠處的溪水瞄了一下。
「我注意到了,妳總是避開水,為什麼呢?」
「我怕水。」韓芊卉漫不經心地說,注意力依然集中在周圍。
「怕水?」
「我曾經差點淹死……」說到這裡,她突然停下腳步,若有所思地沉吟片刻,再瞅向他。「你……會游水吧?」
「當然。」
韓芊卉點點頭,然後望向水潭,半晌後,她才下定決心似的說:「教我!」
眸中猝然湧現讚佩的眼神,「可以。」樸孝寧說。「妳真有勇氣。」
韓芊卉聳聳肩。「不是我有勇氣,而是身為科學家,頭一個要遵守的原則就是同樣的錯誤絕不再犯,為了遵守這項原則,我一定要學會游泳,才能避免陷入同樣的危險。」
所以,自這天開始,除了抓蟲子以外,他們又多了一項活動,時間也因此變得有點緊湊了。
白天,他們在山裡忙,黃昏前回到宅子裡,韓芊卉又要忙著處理抓來的昆蟲,還要教他英文以及翻譯那本原文的《儀器製作》,百般忙碌之下,她卻更顯得精力充沛,興致高昂。
閒閒喂蚊子的日子實在不適合她。
而樸孝寧也興致勃勃的陪她山前山後、山上山下的到處跑,像兩個不知憂愁的小頑童,忘卻現實所有的一切,兀自沉浸在他們自己的世界裡,辛苦、忙碌,但愉快,而且無拘無束,渾然不覺時間的流逝。
韓芊卉不覺得,樸孝寧也不覺得,直至初雪來臨,他們仍然沒有想到要關心一下「正事」。
她到底懷孕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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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地勢越高雪就來得越早,所以山裡頭總是比平地早一步迎接落雪的來臨。
這一夜,山裡的初雪就在默無聲息中悄然降臨,紛紛飛飛下了一整夜,毫下留情地掩去了所有色彩,只餘下一片雪白的銀世界。
「河永敬!」
聽出主子吼聲裡的焦慮,河永敬一步也不敢慢地衝來報到,赫然見到主子竟然光不溜丟地站在月廊下--就在這大冷天裡!
「大人,您怎麼……」
「小姐呢?」
「下雪了,大人,小姐跑去玩雪了。」
「玩雪?」樸孝寧好似鬆了一口氣。「怎地不叫我?」
「小姐說您睡得好熟,叫我不要吵醒您。」
樸孝寧蹙了一下眉,隨即回身進房,河永敬急忙跟隨在後面,準備伺候主子梳洗穿衣。
「她有沒有說要往哪個方向去?」
「往上,大人,小姐說越往上雪越深,所以她要往上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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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看到第一堆雪堆開始,韓芊卉就忍不住想要看到更多更多的雪,於是一直一直往上爬,直到眼前豁然呈現一整片純樸又壯觀的銀白色山野,她才讚歎地止住腳步。
呆然片刻後,她突然尖叫著撲上前捧起滿手雪飛灑出去,跑著、笑著,快樂得不得了。
在這一剎那,她彷彿又回到瑞士,那少女峰上的迷人雪景是存在她腦海中最深刻的記憶,她沒想過要學游泳,卻愛死了滑雪,當她的研究遇上瓶頸時,她就會上滑雪場去滑個痛快,再回研究所時,那所謂的瓶頸早已消失無蹤。
此刻,她就如同當時一樣,丟開腦中所有思緒,盡情讓自己沉浸在無憂無慮的嬉樂之中,唱著銀色聖誕,一面堆徹雪人,最後還把自己的外衣和長裙奉獻出來穿到雪人身上,然後雙臂環胸抱住自己,一邊發抖一邊還開懷大笑。
「那衣服你穿起來比我好看呢!」
她玩得實在太快活了,以至於全然沒注意到自她來到這裡之後,一直有人隱身在一旁偷窺她。
「妳不冷嗎?」
笑聲驟止,韓芊卉猛然回身--男人的聲音不奇怪,令人起警覺心的是,那是個陌生男人的聲音。
「你是誰?」
那是個年歲、個頭都與樸孝寧不相上下,看上去卻比樸孝寧更粗獷的男人,滿頭亂髮只用一條寬皮帶齊額勒住,手上還抓著一把劍,兩眼正滿盈欣賞和興味的上下打量她。
「金振宇,妳呢?」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這個男人並不令人討厭,但她不認為自己可以隨便告訴人家自己的名字,就算是二十一世紀也一樣,何況這還是個保守的時代。
「因為我告訴妳我是誰了。」
「那是你自己願意告訴我的,干我屁事!」
金振宇揚了一下眉,驀而放聲大笑。
「果然如同我所猜測般是個率直又火爆的女人,我喜歡!」
韓芊卉對他吐了一下舌頭。「那也是你自己的事,恕我不奉陪了。」
眼中異采倏閃,金振宇驀然上前一步擋住她的去路,盯住她的唇瓣不放。
「妳知道妳的嘴很誘人嗎?」
韓芊卉忙退後一步,恰好背貼住雪人。「那是我的事。」現在才覺得自己只穿著白內衣和白裡裙好像不太妥當。
「告訴我妳的名字。」
「不要!」這個男人並不令人討厭,卻教人感到十足的危險。
金振宇又上前半步,幾乎要貼在她身上。「告訴我妳的名字。」
韓芊卉深吸了口氣,「不要!」聲未落,人便往旁邊一閃,打算趁他不注意落跑,沒想到才衝出一步便被他抓住手臂,而且還不巧撞到了她的胸部,她不由得怒火上升,空著的另一手立刻甩出去,外加破口大罵。
「不要臉,我還以為你是個正人君子,原來只是個專吃豆腐的痞子!」
金振宇臉頰上很快便浮起一副清晰的紅色掌印,可見韓芊卉下手有多憤怒,但他卻毫不在意地繼續盯住她,心下只覺得她越是憤怒,就越是嫵媚。
「告訴我妳的名字,我就放妳走。」
韓芊卉眼一瞇,驀然抬腳踢出去--朝他的下半身。
金振宇輕笑,「好狠!」隨手一格便擋開了。
韓芊卉奮力要拉回自己的手不得,氣得又甩出另一記耳光,但這回金振宇沒讓她得逞,輕而易舉抓住她甩到半途的手,這下子她雙腕都落在他手裡了,不過韓芊卉是不懂得放棄這兩個字眼的,想都沒想,頭一低便往他手上咬去,他立刻放開一手轉而揪住她的髮辮。
「依據我的經驗……」金振宇慢吞吞地說,一面仔細端詳她的五官,眼底更是欣賞。
「越是倔強的女人,越是需要用強硬的手段,我想,我就先來嘗嘗妳的唇的滋味如何,或許妳也會覺得我不錯喲!」
「想都別想!」韓芊卉馬上用被放開的手推拒他的臉俯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