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正得很,羅伊斯認為。
羅伊斯看得出他們能互相理解,便舉起手中的啤酒杯。「這是一種生計。」他說。 // 1 勞拉的呢稱。——譯注
在接下來那個星期裡,勞拉埋頭工作,力圖忘記在性生活方面受到的挫折。伊恩已經差不多搬進來住。他每天晚上,每個夜晚,都來巴克灣跟她待在一起,然後早晨驅車返回坎布裡奇去上課。
勞拉認為,他是一條不可動搖、堅定不移的看家狗。
「他需要放放風,該死的。」她自言自語地說。
「誰需要放風,親愛的?」
勞拉正在翻閱檔案,這時候抬起頭來,只見她的母親站在門口。她昂著腦袋,抬著眉毛。戴安娜·布萊德·麥格雷戈的頭髮跟她女兒的一般烏黑,往上綰一個光溜溜的法國式螺旋髮髻,以便她那天上午出庭。她烏黑的眼睛裡充滿熱情,皮膚呈淡金黃色,因為她身上有科曼切族印第安人的血統。她穿著一套古銅色衣服,樸素而又貼身,突出了她苗條的身材。
勞拉想到母親的時候,常常在腦海裡出現「完美無缺」這個詞。絕對完美無缺。但是,眼下她沒有心思表示孝悌。
「是你的兒子。他快要把我逼瘋了。」
「是伊恩嗎?」戴安娜走進房間,努力消除眼睛裡的愉快神情。伊恩已經對她說過,勞拉對一個男人很感興趣,「他幹什麼來著?」
「他老是來這兒,讓我透不過氣來。他有個怪念頭,說是要保護我。我不想被人保護。」
「我明白了。」戴安娜坐在勞拉的辦公桌上,一手撫摩她女兒的頭髮,「這會不會跟羅伊斯·卡梅倫有點關係?」
「這跟我不需要我的弟弟干預我的社交生活有關係。」接著,勞拉吐了一口氣,「是啊,這跟羅伊斯有點關係。」
「我願意見見他。你爺爺當然對他評價很高。」
「爺爺?」勞拉把頭髮拂到後面,朝她的母親皺皺眉頭,感到迷惑不解,「他幾乎不瞭解他。他只是雇了羅伊斯的公司,就那麼回事。」
「你應當更加瞭解那位麥格雷戈。」戴安娜搖搖頭,笑了笑,「親愛的,要是丹尼爾·麥格雷戈沒有掌握所能掌握的全部情況,而且更多的情況,他不會讓任何男人——特別是一個很有魅力的男人來介入你的生活。據他說,羅伊斯·卡梅倫來自一個體格強健的家族。」
「那只是他蘇格蘭人的偏見。」
「而你是他的大孫女。」戴安娜笑得很輕鬆,「你的爸爸和我使你處於一個十分微妙的境地。」
「我不明白……哦。」她看到有人進門,便立起身來,「羅伊斯。」
「對不起,你的接待員說,你不很忙,我就進來了。」
「沒有關係,我……」她感到很緊張。她承認,只要他一出現她就覺得緊張,這使她很不安,「媽媽,這位是羅伊斯·卡梅倫。」
「很高興見到你。」戴安娜從桌子上下來,伸出一隻手。她發現一雙冷靜的藍眼睛在打量著自己。
「對不起。」羅伊斯朝她微微一笑,「我只是想來看看勞拉在花季裡是什麼樣子的。她有這樣的家庭真是很走運。」
說得好,戴安娜心裡想。「謝謝你。我的丈夫說,科曼切族人是很有運氣的。我敢肯定,你想跟勞拉說說話。希望再次見到你,卡梅倫先生。勞拉,關於我們在談論的事,我會跟伊恩交待的。」戴安娜說。
「謝謝。」
「你的母親……給人很深的印象。」戴安娜出去並關上門以後,羅伊斯自言自語地說,「科曼切族人?」
「是啊,我的媽媽有科曼切人的血統。」她慢慢地站起身來,幾乎像是發起挑戰,「我也有。」
「我不得不贊成你爸爸的看法。你是很走運的。」他挪近一步,繞著桌子走過來,直到兩人面對面地站在一起,「你的弟弟有沒有躲在貯藏室裡呀?」
她禁不住格格笑起來,「眼下沒有。」
「那麼,好啊。」他望著她,伸出胳膊摟住她的腰,把她慢慢地拉近,拉近,低下頭去將嘴貼著她的嘴,只見她的眉毛在抖動。他說,「我得見見你,勞拉。單獨見,」
「我知道。我想……可是現在一切都弄得那麼複雜,而且……再吻我一次。快再吻我一次,,」
這次可是不大耐心,不大溫柔。她感受到那種迫切的心情,那種遭受挫折、在她體內激盪著的慾望,那種火熱和速度的承諾。
「我應當打得他重一點兒。」他把手伸到她身後,讓她更親密地靠著他,「我要找到他,再把他揍一頓。」
「不行。」勞拉將手指插進他的頭髮裡,「這件事讓我來辦。」
「告訴你的秘書,你要去吃中飯了。」
「才上午十點鐘。」
「吃中飯確實早了一點。」羅伊斯捏住她的下巴,又將嘴貼到她的嘴上,「我們要吃上大半天呢。」
「我確實不行。」他的嘴唇順著她的喉部吻下去,使得她的皮膚感覺很歡暢,「我不大應該。」然後,他又回到她的嘴唇,弄得她的心怦怦直跳,「好吧,只是讓我……」、
「勞拉,你有沒有那份檔案,關於……」凱恩·麥格雷戈杲住了,一手仍然握著門把。他瞇起眼睛盯著那個正要吞下他的小姑娘的男人。「對不起。」他冷靜地說,恰好冷靜到誰 也不會懷疑他的意思的程度。
「爸爸。」勞拉清了清喉嚨,掙脫羅伊斯,詛咒自己紅得發燙的臉頰,「我在……我們在……」
「在什麼,勞拉?」凱恩沒有理會她,打量著那個男人,「你是……」
「羅伊斯·卡梅倫。」羅伊斯得到印象是,凱恩是一條說話好聽的狼。他認為,那人的古銅色頭髮雖已兩鬢斑白,但根本不會影響他的尖牙,「我在吻你的女兒。」
「我自己長著眼睛,卡梅倫。」凱恩說。他的口氣會使他自己的父親充滿自豪,「做安全設備生意的,對嗎?你是不是該讓他人平安地做事,而不該在上午時間裡吻我的女兒?」
羅伊斯把拇指插在前邊口袋裡。他還沒來得及刮鬍子,那天上午當然沒有打算來見勞拉。但是,他出門辦了幾件小事,發現自己站在她的辦公室外面。他現在仍然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他穿著一件千瘡百孔的皮茄克,牛仔褲的受力地方已經磨得發白,褲腳管的翻邊也已磨損。
他心裡非常明白,此刻他在一位溺愛女兒的父親眼裡是什麼模樣。一位有錢的、溺愛女兒的父親,身上穿著名牌服裝,彷彿他生下來就是穿著這套衣服似的。
「我剛從海尼斯港回來。在過去兩天裡,我在那裡幫你的父親家裡設計和商量一套最新的安全系統。」
凱恩瞇起眼睛,露出生氣的神色,「是嗎?這愛管閒事、獨斷專行的老傢伙。」他喃喃地說,一語擊中了問題的核心,那樣說來,你是放下工作來的。我們可不願意妨礙你的工作。」
「爸爸,」勞拉驚訝萬分,目瞪口呆地望著他,「你沒有由那樣粗暴。」
「有理由呀。」羅伊斯心平氣和地說,「因為你看來活像你的母親。他就該知道有一千條理由應當粗暴。」
「說得好。」凱恩喃喃地說。
「我會回來的。」羅伊斯朝門口走去,走到凱恩對面時停了下來, 「我還會吻你的女兒的,麥格雷戈先生。你非得習慣不可。」
「要是你們兩位認為可以站在那兒議論我,好像我是某種戰利品......」
「議論完了。」羅伊斯打斷她的話,回過頭來飛速瞥了一眼,然後走出門去,「暫時議論完了。」
「傲慢無禮的狗雜種。」凱恩把手插進口袋裡,嘴邊掠過一絲笑容,「我很喜歡他。」
「哦,是嗎?」勞拉大步繞過桌子,全速跑過來。當她離得很近的時候,她用一個手指戳戳她父親的胸口,「你讓我丟了臉。」
「我沒有讓你丟臉。」
「你讓了。你站在那裡,像一個……一個……」
「父親。」他把她的話說完,用手緊緊捏住她的下巴「你認為,我不知道他腦子裡在想些什麼?他那雙手在……」
「我完全知道他那雙手在什麼地方。」勞拉反擊說,「那雙手就在我想要它在的地方。我已經不是個孩子,我不希望我家裡的男人把我圍起來保護我的貞操。那是我的貞操,我想怎麼用它就怎麼用它,我想跟哪個男人就跟哪個男人。」
「要是我揍你,把你鎖起來,看你怎麼辦。」
她哼了一聲,「你這輩子從來沒有打過我。」
「這顯然是個差錯,現在糾正還來得及,年輕的姑娘。」
「別這樣。」戴安娜衝進來,隨手把門緊緊關上,「別這樣大喊大叫的。整棟樓裡的人都聽得見。」
「讓他們聽去吧!」勞拉和凱恩齊聲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