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那是一座被藍藍的天空和大海包圍著的小島。
島上有花有草、有貝殼也有沙灘,魚網和漂浮木與咾咕石牆錯落隔開了一片又一片的綠野,數艘藍色小船泊在岸邊,像是倦極歸來的小鯨魚。
島上有一同年代久遠的中圓式老宅,據說沒有人知道是在什麼朝代時建的。
老宅裡住著一對沒有人知道他們身家背景和來歷的俊美兄妹,他們宣稱是這老宅的主人,姓藍。
俊美神秘的藍氏兄妹將老宅規劃為飯店,加上精心的佈置與設備,天然的小島搖身一變為魅力四射的度假仙境,立刻吸引了無數的觀光客造訪駐足。
徐徐的海風輕吹起,沙灘上的紫色牽牛花彷彿也在微笑,戀戀四季盛夏的海島上,愛情,注定在夏天發生。
第一章
五星級星海大飯店的一樓爵士酒吧裡裎,林聆蘭微側著小巧細緻的臉蛋,半瞇起一隻眼打量面前的雞尾酒。
透明細長的香檳酒杯中裝盛著淡淡誘人的乳黃色液體,冒著細微的氣泡,並散以著略酒略香甜的氣味……
她柳眉一揚,語氣肯定的吐出:「尚未完成的『Sweet Heart』」
原本得意洋洋倚在吧檯邊的調酒師頓時垮了臉,「吼……又猜中了。」
聆蘭聳聳聾肩,杏眼亮晶晶的。「承認吧,我很行。」
「是,你很行。」他心不甘情不顧地咕噥,「不過我也不賴呀,至少我的特調雞尾酒很受歡迎。」
她點點頭,「的確是很受歡迎,尤其是對美國酒鬼來說。」他總是不惜工本耛他們雙倍的酒精。
調酒師拎起酒,拿遇潔白的抹布擦拭台上的濕印子,歎氣道:「但還是比不上你……聆蘭,自從你來上班後,就天天威脅我雞尾酒大師的地位。」
她笑了起來,露出編貝般的牙齒,「湯米,你太客氣了。」
「我說的是實話。」湯米沒忘記她收到的小費是自己的三倍之多,不遇他心裡的羨慕大過嫉妒。
在這一行雖然也會同行相忌,但更多得是惺惺相惜,尤其以一介年方十九歲的少女來說,她將來成就非凡,如果她想要的話。
「也許你應該去參加今年在新加坡舉行的亞洲杯調酒大賽。」他看著正俐落洗著杯盤的聆蘭,真心地建議。
她回頭燦爛一笑,「謝了,我的心臟無力,比賽的緊張和刺激會讓我當場口吐白沫不支倒地。」
他一怔,面露驚骸,「你彌在開玩笑!」
「對,我是在開玩笑。」她笑咪咪地清洗著鋼製雪克杯,「但我真的不會去參加比賽,也不想去。」
「為什麼?以你的才華一定能夠拿下大獎,鍍遇金回來後的價碼最少也會調高四成以上。」想常年他就是靠這個一舉在這家五星極大飯店打出知名度的。
「現在的薪水夠我用了。」聆蘭邊說邊將雪克杯排排放好在乾淨的棉巾上。
湯米有些驚訝,「我不相信,居然有人捨嫌錢多的?」
「我沒有嫌錢多,我只是不想要拿錢拿到心虛。」她微微一笑,「就算拿獎以後,我的工作性質屯內容還是一樣沒變,沒有理由調高薪資。」
「太可惜了,以你的美貌絕對會引起調酒界的一陣旋風。」他大歎。
現在是上午十黠,還沒有客人流連在酒吧裡,所以聆蘭允許自己放聲聱大笑。
「哈哈哈……」她像聽到了本世紀超級大笑話般。「湯米,謝謝你,可是我距雕美麗還有很大一段差距耶!」
她頂多是五官端正、身材中等,削薄的長髮披散至腰際,以及明亮的杏眼算是全身上下稱得上迷人的部分,跟大飯店裡進進出出的艷女美人相比,她只能被擠到角落裡去納涼。
湯米撓撓頭,忍不住跟著笑了起來。
好吧,也許聆蘭真的不是個典型的美麗女郎,但是她自然有一股清新卻又慵懶的動人味,肌膚也很好,粉粉嫩嫩得像是水蜜桃,穿起深紫色加領帶的制服襯衫和黑色長褲更襯出她纖瘦的身材,長髮綰起來的模樣也很有味道。
對他而言,她是介再好相得不過的妹子,可是對其他男人而言,她可是個不可多得的甜姊兒,光看那堆頻頻黏在吧檯前對她流口水的洋鬼子就知道了。
「好妹子,械知道在我眼裡,你是最特別的。」他新愛地摟了摟她的肩。
「謝謝,我也知道你一向愛護我。」她的笑容溫柔了起來。「湯米,你是我一直想要卻始終要不到的哥哥,你甚至比我姊還要瞭解我。」
一想到聆蘭那位今年不過遇二十六卻自以為六十二的古板姊姊,湯米情不自禁打了個寒顫。
聆蘭看到他的反應,不禁又大笑,「嘿,事實上我姊也沒那麼恐怖啦!」
「封我而言,她比恐怖分子還恐怖,你忘了嗎?上次她還指著我的鼻子大罵『痞子』同性戀!」他備感受傷地道。
她強忍住笑,滿臉歉意,「對不起,我姊是衝動了點。」
「沒關係啦,我也習慣了。」他無奈地撒撒手。
湯米修長高瘦,相貌斯文,也許是當年從徒法學院畢業後跌破大家眼鏡地進入到調酒界的緣故,他的穿著打扮帶著七分雅痞與三分的倨傲味,喜歡這個調調的人會深深為之著迷,不喜歡的恐怕咬牙切齒也大有人在。
聆蘭喜歡他,但是她那個保守的姊姊就極為厭惡,幾乎把湯米當害蟲看待。
「我姊像我媽,太關心我了,所以有時候會不小心走火入魔。」她微笑的安慰他。
「衝著你的面子,我當然不捨怎麼樣。」他扮了個鬼臉。
她鬆了口氣,「謝謝你。」
「對了,」湯米熟練地取出萊姆酒與切片的檸檬和半瓶七喜,動作俐落、姿態好看地調起另一杯雞尾酒。「你聽到最新的傳言了沒?」
你不要太在意,她的「哪方面的?」聆蘭不在意地隨口問道,拿起刀子巧手切出許多果子花瓣,以備待會用來裝飾酒杯。
「就是我們那傳說中英明神武、年輕有為的老闆的送妃大會啊?」湯米說得兩眼發亮。
她想了一想,這才恍然大悟。「哦……你說那個,扣過啊,怎樣?」
「你真的很不像女人耶,怎麼一點都沒有興奮緊張的樣子?」她的反應讓湯米有些失望。「打從消息傳出後,非但上流社會的名媛淑女們開始動作起來,就連我們飯店上上下下的雌性動物都像著了魔、發了春一樣打扮得爭奇鬥妍、花枝招展,只有你還在這裡後知後覺,不趕緊捲袖子提口氣……」
「幹嘛?」她茫然的看著他。
「跟著衝上去搶呀!」
聆蘭噗地一聲笑出來,手上的薄利刀刃差點切到手指頭。「搶?我才不要冒著被高跟鞋踩扁的危除去跟人家搶呢,更何況麻雀變鳳凰的戲碼已經落伍了,現在流行的是女生當自強。」
「是喲,嫁入豪門省五十年的奮鬥,我要是女的,早就排隊去了。」
「我沒興趣。」她邊說邊切出一朵朵柳橙花,「現在的男人自大得要命……哎喲,對不住,我指的不是你。尤其有點錢的更是不得了,不是把女人當傢俱就是當奴隸,我覺得我現在這樣很好,自爭自賺、自用自花,犯不著為了錢出賣尊嚴。」
「是嗎?可是我覺得就算是為了錢出賣尊嚴也無所謂,有錢就好。」湯米笑嘻嘻地道,「而且你不覺得錢很有用嗎?」
「你是在開玩笑。」她最知道他的脾氣與性情了,「如果你是為了錢而出賣一切的人,你才不可能放棄大好的律師前途來這裡賺這一杯又一杯的調酒錢與小費。」
啊!被看穿了。湯米咧嘴一笑,「可是聽說我們老闆很帥喔!」
她皺皺鼻子,「帥又怎麼樣?越帥的人越容易自大、花心、囂張和自以為是。」
「喂,你不可以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我就不覺得我自大、花心、囂張和自以為是。」湯米抗議道。
她不禁驚歎。「你還真夠謙虛的。」
「一點點啦。」他笑吟吟的回了句,優雅地行了介紳禮。
她笑了起來,就在這時,開始有客人走進這間位於飯店一樓佈置得充滿浪漫英國優雅小酒館味道的酒吧。
聆蘭和湯米接下來幾乎沒有時間可以閒哈啦,因為得忙著調酒、做三明治、招呼客人,以及不時與客人聊笑哈啦個幾句,關於大老闆要選妃的話題,早就被拋到腦後好遠好遠。
只可惜,拋得還不夠遠。
下午四點四十五分,聆蘭慢條斯理地推開金色大門,伸手自背包裡取出一包面紙,仔細抽出了一張,緩緩在額際按了按,吸去微微的汗意。
中午客人可真夠多的,還有喝下午茶的人,沒往二樓的咖啡廳去,反而湧進酒吧裡,迭聲嚷著「咖啡咖啡咖啡」、「再來一客蛋糕」……
忙得她和湯米團團轉不打緊,其中有幾個中年貴婦人,頤指氣使外還大聲尖笑喧嘩,不時揮動著戴著大鑽戒的胖胖手指以示貴氣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