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一天,恢復了精神,李虹雁搖扇而來,蓮步款款。「祝公子、柳姑娘,早!沒想到兩位如此早起。我是特地來邀請兩位入飯廳用早膳。」
「我們兄妹倆晚點再去。」祝火回道,卻看也不看她,負在身後的手逕自握著柳紅袖的手把玩著,柳紅袖想躲,也躲不了,只好陪著笑臉。
李虹雁見祝火不瞧自己今天的艷麗妝點,一肚子火卻也不敢怒,無聲瞪著她認為礙事的柳紅袖一眼後,輕撩衣襬離去。
「祝火,你玩什麼把戲?明知那位李姑娘對你有意思……」害她遭怨懟。
「是啊,那你還故意將我推向狼群,是想讓我屍骨無存嗎?」
一使力,柳紅袖整個人又坐上祝火的腿。
柳紅袖羞紅著臉說:「你別老是這麼不正經!是你自己要將我們兩個的關係說成表兄妹,既然這姑娘對你有意思,我可不想平白無故遭人忌恨。」
「瞧你說得酸溜溜,還不承認嫉妒了?」
「誰要嫉妒你,你有什麼值得讓我嫉妒?」她翹著嘴,面對祝火的頻頻調侃,滿心不甘願。
修長的手指滑過她的粉頰。「就憑我這得天獨厚的容貌,哪一個姑娘不是見了就愛上?」其實對於自己這張臉,他是愈瞧愈滿意,尤其這還是袖兒親自幫他上墨的得意之作呢!
「那也要感謝我這個偉大的畫師,要不然你的長相,哼哼……我看不是土匪就是強盜那一夥的。」
祝火在她臉上偷得一吻。「是啊,我真感謝你了!」
「祝火!」柳紅袖摀著臉,依然不習慣祝火動不動就佔她便宜。
「怎樣?」祝火故意表現自己一派清閒的神情,卻又無法掩飾心底的眉飛色舞。
「你……別以為老是吃定我!」她氣呼呼。
祝火輕點她的鼻尖,囂張地說:「就是吃定妳!」
「好歹我對你有恩。要不是我,你的身體打哪來?」她也不是愛舊事重提,只是祝火的氣焰令她難消。
「卷靈軸已燒,你奈我何?」
柳紅袖氣得拳頭握緊,想賞他一拳,但祝火不閃躲,她也不忍心打在她最愛的那張臉上。
即使心有不甘,也得忍下。
「咱們梁子結大了。」瞧他那副痞痞的模樣,她笑裡帶氣。
「是,結大了,等結束這裡的事後,我再讓你算帳吧!」祝火清楚她不愛自己這般逗她,會令她不知所措,所以明明嫉妒也不願承認,老說些口是心非的話,但也別怪他哪,他就是喜歡看袖兒侷促不安的樣子。
柳紅袖望著他,也不是真的生他的氣,因為祝火最後總會退讓,但哪有人欺負完畢後才憐惜地摸摸對方的頭問說疼不疼,她又不生來讓他欺負。
「要提早離開也行,不過在這之前能否請你幫個忙?」
「什麼忙?」
「幫我找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她的好奇心又竄起了。
「一個類似鏡子的東西。」
柳紅袖聽得清楚卻弄不明白。「一個類似鏡子的東西?」
「嗯,它面呈銀色,光可鑒人。」
「那就是鏡子了。」柳紅袖聽祝火的描述,馬上就認定是鏡子。
「可是它卻映不出人像。」
柳紅袖皺了眉。「真矛盾?光可鑒人,卻又映不出人像,到底是不是鏡子啊?」
「所以就跟你說了它是一個類似鏡子的東西。罷了,我也不指望你能找到,你還是乖乖跟在我身旁。」
「我會幫你找到的!」她堅決地表示。
「我等著看了。走吧,用膳了。」祝火牽著她的手筆直往飯廳走去。
「可是你不能用你的法術找出來嗎?」她認定祝火是萬能,所以深感疑惑。
祝火唇瓣淺淺勾笑。「我非神,沒有那麼高深莫測的法力。不過藏在鏡子裡的『東西』應該比我強吧,我只能感應到加諸這府上的好運,卻探不出對方身在何處。」
「所以必須仰賴我了?」她眼睛盛滿得意。
「是了,娘子可要幫為夫這個忙呢!」
一時沒察覺祝火的用詞不當,柳紅袖微微一笑。「放心,我會幫你。」
「真多謝了。」
☆☆☆☆☆☆☆☆☆☆ ☆☆☆☆☆☆☆☆☆☆
為了找尋「不像鏡子的鏡子」,柳紅袖決定先把李府內外摸個清楚再來尋物,比較容易,畢竟她可不是祝火。不過既然也有祝火找不著的東西,就不要讓她先找到,否則她定會努力嘲笑他。
可惜,三刻鐘過去,她也才走過李府一半。
此時,她很慶幸當時年紀小又得隨時逃命,所以纏上的小腳被奶娘解除,早習慣長時間走路,一點也不以為意。
當她見到聳立在遠處湖泊中的一棟典雅的紅樓時,心中頓時產生莫大好奇,便順口問了經過身邊的婢女。
「請問那是什麼樓?」
婢女轉頭一望,臉色立刻沉了。「那個……那個是『淨水榭樓』,少爺吩咐過不准任何人進入靠近,請見諒!」
柳紅袖頓時心生疑惑。
樓高三層的淨水榭樓,外表典雅,還設在湖泊中央,比起李府其他地方都來得隱密,甚至除了船外,還沒有路可通往,究竟裡面有何古怪?
「為何不能進去?淨水榭樓裡面有什麼?」她再深問。
「裡面什麼也沒有,前些年有些繪聲繪影傳出,所以我便下令封了它,實在進去不得。請柳姑娘莫怪。」代為回答的是不知何時來到她倆身後的李濤然。
「少爺!」
「下去。」
婢女立即點頭離去。
「是嗎?那我也不該勉強了。」見來者是精明的李濤然,柳紅袖於是放棄再問,免得讓他心生疑竇。
李濤然順勢轉了話題。「不知柳姑娘還想逛何處,由我帶領吧。」
柳紅袖再多看淨水榭樓一眼後收回。她想看的,主人卻不答應呢!
「嗯,我看得差不多,也該回房……」
「怎麼才剛見著我,柳姑娘便露疲態呢?是不給李某面子嗎?」
李濤然的眼神有股陰沉,他是笑著,卻笑裡藏刀,教人不敢掉以輕心。
「哪的話。」她有禮應對。
「敢問柳姑娘可有嗜好?」第一次見到柳紅袖,便有了愛慕之心,要妹妹去纏著祝火,也是為了他自己。
「作畫。」
「那不知可否請柳姑娘隨我到書房,為我李府畫上一幅畫留念。」
「呃……」她實在不想為他畫,還是拒絕吧。
小橋另一頭,祝火翩翩走近柳紅袖,臉色不太好看。
「多謝李公子抬愛我家小妹,但她卻不巧扭傷了作畫的手正打算好好休息,所以我想她應該是不能幫你畫了,而且這情形恐怕短時間也好不了。妹子,疼嗎?」
說那麼多話也不咬到舌頭,柳紅袖真佩服他,也順便點頭回應。「對不起,李公子,我的手的確不太方便。」
李濤然嘴角不自然地抽動。「沒關係,復原比較要緊,作畫的事,改天吧!」
兩人臨走之前,祝火又回首冷言以對,「對了,忘記告訴李公子一項喜事,那就是我家妹子今年即將嫁作人婦,到時還請賞臉來觀禮哪!」
柳紅袖茫然地望著滔滔不絕的祝火。她要成婚了?怎麼自己都不知情?
語畢,祝火霸道地一手搭在柳紅袖肩上,宣示所有權。
看得李濤然不是滋味。「可否請問新郎是誰?」
「就是她表哥──我。我會發帖子給你的。」他神情狂妄。
這次,祝火帶著柳紅袖頭也不回地離開小橋。
李濤然則是氣憤不已。
☆☆☆☆☆☆☆☆☆☆ ☆☆☆☆☆☆☆☆☆☆
兩人回了房,祝火憤然地揮去案上的一切東西。
柳紅袖靜靜地一一撿起。
「你又氣什麼了?」
「那男人對你有企圖,你不會防著點嗎?他要帶你去哪,你就乖乖跟去?」一甩開已沒有利用價值的李虹雁,他連忙來找她。
「我有眼睛,自己會看,祝火,我不再是四年前那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小姑娘了,別那麼保護我。」她輕歎,覺得祝火還是太保護她。
「哼!」
「再說你到之前,我便要回絕他了,我也不是傻子,知道什麼是好什麼是壞,李濤然的眼神過於放肆,我也很不喜歡,若非為了你那個『不像鏡子的鏡子』,我又何必委屈?!」說到最後,柳紅袖伏在案上佯裝啜泣。
祝火明白自己又太躁進。
「我是擔心你,袖兒,你還是太年輕了,我厭惡每個覬覦你的男人,恨不得把你藏起來。」
柳紅袖抬起頭,無奈極了。「那我該怎麼辦?我的手如此巧,竟把你畫得俊俏,豈不是要將每個偷看你的女子挖出雙眼?祝火,你要信任我,我不會離開你,更不會背叛你。說好的,我們要永遠在一起的。」
祝火動容地埋入她頸間,久久不語,享受此時的寧靜。
或許他當魔當得頗有心得,但為人嘛……畢竟初來乍到,是該多學著點。
他的袖兒是個善良的女子,他信她,卻信不過外頭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