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抱著我哭?囡囡想問,但沒有問,因為她知道答案了,尤其是被擁抱著,一左一右粘得像閉緊的蚌殼,而她,則是被保護在裡頭的小小真珠。
是為了我……是為了我哭的吧?囡囡低頭看著交迭在她胸前,屬於梁宛歌與唐虛懷的手臂。
囡囡鼻子是酸的,可是心窩是甜的。
這一個被吵醒的深夜,非常非常的溫暖……
第七章
唐虛懷沒有想過他的床上是如此適合這樣的場景。
小女孩一條細短腿露在棉被外,呈現率性的大字型,大女孩同樣一條細長腿爬出棉被外,她側躺著,白晰的腿自然微彎地擱放,兩人的頭髮都隨興披散在枕畔及頰邊,小女孩看來天真,大女孩顯得嬌媚。小的還吮著拇指,嘴角有絲銀亮的唾泉,大的呼出的氣息則是將小女孩額前的髮絲吹拂得像頑皮春風跳躍。
這個景色,讓他環抱起手臂,滿足且貪心地看癡了,好似他生命裡,理所當然就該擁有這些,一個屬於他的大女孩,及一個附加的愛情結晶小女孩。
他決定再回到床上擁抱這一切,只是這次他不是往囡囡身側躺,而是繞到梁宛歌背後,將她攬向他的胸膛,他貼著她,不留空隙,只要一傾身,他的唇就能觸碰到她漂亮的耳廓,他當然也不是個會委屈自己的男人,順從心底渴望,朝她耳垂發動攻擊,輕輕啃咬。
「嗯……」大女孩被髮絲搔得好癢,耳畔熱熱的吐息吵到她不能再睡。「你怎麼……跑到我背後?」甫醒的聲音很不好聽,啞啞的,像只初試啼音的小黃鴨,她想轉頭,他的腦袋卻擱在她頸後,妨礙她的行動。
「囡囡佔了我的床位,我只好自己找位置。」
「噢……」梁宛歌根本就還不夠清醒,眼睛一閉繼續渾噩,身子還朝前挪了挪,多讓給唐虛懷一些床位。
「好乖。」他滿意誇獎,這個位置更方便他咬遍她纖白的玉頸。
「唔!」梁宛歌突然睜開眼,「你在幹什麼呀?!」她完全清醒地坐直身子,雙手捂在脖子上,圓溜溜的眸子在瞪他。
「你不覺得此情此景看起來很像一對夫妻和小孩同睡一張大床。」讓人忍不住想哼曲「我的家庭」來唱唱呵。
「我倒覺得此情此景只是讓我瞭解到,為什麼有人說一大早爬起床的男人性慾最強。」她不用去猜也知道自己脖子上紅紅熱熱的觸感是什麼,想也清楚剛剛這男人有多故意咬疼她。「但是請你也觀察一下週遭環境好嗎?還有一個未成年的五歲小女孩在旁邊耶!」
萬一囡囡也醒來,看到這種曖昧的畫面,她要怎麼跟囡囡解釋?
「所以我昨天才提議把她抱回她自己的房間去睡最好。」
「最好方便你早上動手動腳嗎?」梁宛歌沒好氣道,被吵醒後也索性不睡了,推開他,自己坐在床沿,耙了耙睡亂的發。「我真不敢相信……」
「不敢相信什麼?」
「你竟然對著一個睡醒起來這麼憔悴邋遢的女人也會起色心。」她指指一旁鏡子裡反照出來的自己。
她本來就不是美艷型的女人,要睡出撩人姿態也很困難吧?可是唐虛懷居然會想對這樣的她下手,真是出乎意料。
「所以你才會從我背後偷襲,藉以避開我的臉,省得看了倒胃口是嗎?」嗯,這倒不失為一個好方法……
「我是比較喜歡這個角度。」唐虛懷食指挑勾起她的下顎,讓她仰著臉。
他俯首吻她。這個角度可以用鼻尖碰到她的鼻子,可以感覺到她的呼吸就噴吐在他臉上,甚至可以清楚看到她眸子裡那抹總是隱藏在慧黠後方的羞赧,誰說他喜歡避開她的臉?他討厭極了!
梁宛歌手掌隔在兩人嘴前。「拜託,還沒刷牙,這樣很不衛生耶……」說歸說,她的臉也微微泛紅。
「那妳先去刷,我等妳。」
「我不是這個意思……」她又不是跟他約好刷完牙再回來接吻……他這樣回答,讓她去刷牙也不是——看起來像是猴急要和他接吻,不去刷牙也不是,嘴角乾澀澀的,很不舒服哩。
唉,算了,遲早都是要刷牙洗臉的。
梁宛歌溜進浴室去料理自己,至少將自己那副皮相給弄得美觀……和可口一些?
咕嚕咕嚕咕嚕,呸。梁宛歌仰頭漱口,吐掉嘴裡的牙膏泡沫,再刷第二次。
咕嚕咕嚕咕嚕,呸。她在鏡子前亮牙,嗯,很乾淨了。
咦?她怎麼好像也很期待呀?刷牙刷得這麼勤快認真……
而且最奇怪的是當她走出浴室,竟然忍不住往沐浴在落地窗前一縷縷晨曦下的唐虛懷走過去。
她讓他伸出手,將她攬入胸懷;她讓他扶起她的臉蛋,與他四目相望;她讓他低下頭,吻住她的雙唇,甚至更讓他鷙狂地深深探掘,侵佔私密的芬芳。
她踮起腳跟,沒有花太多力量支撐自己,因為他有力的雙臂幾乎攔腰抱起她,將她揉向胸口,梁宛歌手臂環上他的頸項,十指攀住他,他頸後的髮絲有些鬈曲不聽話,纏在指尖,讓她不釋手地把玩。
唐虛懷沉醉在迷人的甜膩裡,不夠,還不夠,他還要更多、更多……
梁宛歌覺得腰際一冷,緊接著取而代之的是炙熱的大掌,從撩高的衣服裡鑽進去,罩上她渾圓的胸脯。
「等、等一等!你的手腳太快了——」
梁宛歌的抗議立刻被封入他的嘴裡,身子被抱抬到桌子上,以極羞人的姿勢仰躺在桌面,他的重量鎖住她的扭動,她意識到男與女之間力量的差別,她又要開口,他卻封得好牢。
她狠狠、狠狠地咬破堵著她發言的熱唇,讓他好好體會禁止女性發言權的沙豬代價有多痛!
「唔——」
完全如梁宛歌所料,被咬破唇的男人撐直身體,唇上紅灩灩的血珠子正以驚人的速度凝結成形。
梁宛歌喘吁吁的開口,「下次我要說話時,你最好不要再用這種方式阻止我,不然我不保證咬斷的會不會是你的舌頭。」男人要教才會乖,尤其越痛的教訓會記得越牢。
唐虛懷早該知道她不是那麼容易任人揉圓搓扁的弱女子,她有她自己的想法和驕傲,不容許被踩在腳下,尤其是企圖用男性蠻力來欺壓她,她不可能不反擊。
只是,真的好痛,貓兒發起怒來,咬人毫不留情,管她前一秒還柔順地在他吮吻下融化。
「好,我不敢,梁大小姐有什麼話要說的,請。」
梁宛歌也沒什麼太威嚴的話要教訓他,看見他這麼討好的笑,她反而覺得自己「出口」太重,她用手幫他擦掉嘴唇上的血,他則是學不了乖地握住她的手,將它送進嘴裡輕啃。
「你是狗嗎?」這種啃她手的姿勢好眼熟,她曾經在巷頭看到某只野狗用同等激烈的方式對待一根雞骨頭。
「你要教訓的,就是這個?」唐虛懷繼續在她的手上磨他的牙。
「……我要教訓的是你的行為舉止。我只默許你吻我,並不代表你可以把我壓在餐桌上予取予求。」當她是食物,放上桌就可以享用了嗎?那是不是等會兒還要去冰箱拿番茄醬來調味?!太過分囉!「萬一囡囡醒了,看到這種畫面,對她心智發展上的刺激太大,她才五歲,只有看普遍級的權利。」
「她睡得那麼熟。」只要放輕音量,包準不會吵醒睡娃娃。
「只要有萬分之一的機率都不行。」
「天底下沒有那麼多的萬分之一。」
「你整壞我臉孔的機率只有萬分之一,偏偏我遇到了。」她再也不相信什麼機率太小,要發生根本很難很難這類的欺騙。
「吵嘴不可以翻舊帳。」唐虛懷被人戳這個罩門,總是抬不起頭。
「不會很舊呀,不是才個把月前嗎?」
「只要是過去的事情一律等同於算舊帳,我已經把你恢復成這麼美,你還沒原諒我嗎?」
「我不是要翻舊帳,只是提醒你,萬分之一的機會也是會遇到的,像現在,如果囡囡就坐在床上,骨碌碌的眼睛瞅著我們這裡瞧,那麼——」梁宛歌只是舉例、只是假設、只是隨手往囡囡睡的方向一指。
囡囡一頭亂髮像鳥窩,不知道已經坐在床上瞧著他們兩人多久,似乎對於唐虛懷和梁宛歌此時躺在餐桌上的畫面感到有趣。
「呃……囡,妳醒了?」
囡囡沒說話,只是點頭,眸兒流轉在唐虛懷身上,彷彿就是因為他在場,所以她才不出聲,要是只有她和梁宛歌獨處,她老早就開口損梁宛歌了,因為梁宛歌看起來就像是被端到桌上的美食。
「醒來多久了?」梁宛歌真正想問的是——你看到了多少?
囡囡蠕蠕唇,想回答,又不想在唐虛懷面前說。
「噢,老天……走開啦!」梁宛歌從唐虛懷嘴中抽回自己的手,在他襯衫上用力抹了抹唾液,再順勢推開他,才從餐桌上狼狽爬起,奔到囡囡身旁。「囡,妳看到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