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濤瞇起眼看了她一眼,那眼中充滿挑釁、充滿狂風暴雨。「你還有心思擔心你的襯衫。」
那斯文表象下的獸性完全被挑撥而出。
迎歡注視著他眼中的慾望與掙扎,無論他是以什麼樣的面貌面對她,是斯文拘謹,還是狂放不羈,他都是她心愛的男人。
想到這裡,她的目光都溫柔了起來。
彷彿感覺到迎歡的變化,他的吻也溫柔了起來。
迎歡伸出手勾住他的頸項,回應他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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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歡醒來時面對的是一室的黑暗,她略微動一動身子,全身痛得快散掉。緩緩的轉動頭,她看到窗簾後面的光線隱隱透了進來。
她搞不清楚現在的時間,只是僵著身子躺在黑暗中,眼睛睜得大大的,一動也不動。
她知道影濤已經不在,因為她的身邊感受不到一絲熟悉的溫暖,她的心頭涼涼的,沒有太多的感覺。
不知道躺了多久,迎歡終於起身。
她站在鏡子前,看到自己身上青青紫紫,到處是他怒氣與慾望肆虐過的痕跡。想起他昨晚幾乎無止盡的索求,她明白他的怒氣與慾望一樣狂烈。
希望他不會氣太久。
迎歡拿了新的衣物換上,一轉身,桌上的紙條與支票讓她的希望徹底破滅。
走的時候把鑰匙留下來。
沒有稱呼也沒有署名,只有這樣冷冷的一句話。更 大的打擊是那張面額五百萬的支票,她知道他是想要發洩他的憤怒,才會這樣做。
他真的不要她了。
迎歡心裡一酸,淚水就這樣洶湧而上。她坐在床沿想著他的溫柔、他的關心,想著過去種種相處的過程,然後看到手裡的紙條與支票,愈發感受到他的無情。
她哭著哭著也不禁氣了起來。他氣歸氣,有必要做得這麼絕嗎?
她氣憤的找來一枝筆,在那張支票上為了些字,這才得意的笑了起來。
然後想起自己悲慘的命運,淚水再度湧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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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濤一整大都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獅子,從未失去控制、冷靜異常的總經理同一天內罵哭了幾個女性主管,連男性主管都一一哭喪著臉走出總經理辦公室。
與他只有一牆之隔的吳英群和趙清永最是可憐,大家被罵了以後都可以跑去躲起來,直到那著了火的獅子再次點名。而他們呢,不只看著一個個可憐的傢伙慘遭炮轟,還連逃都沒得逃,躲都沒得躲。
「總經理是慾求不滿嗎?好像吃了炸藥。」
兩位特助都這樣偷偷的揣測著。當然,影濤不會讓他們有機會知道答案。他們本來還暗暗祈禱總經理今天能準時下班,這一、兩個星期來他都滿準時的,即使加班也不會加太晚。
希望今天也一樣。
不過結果當然是讓他們大失所望,影濤硬是熬到快十二點才離開辦公室。
回到家的他看到迎歡留下來的支票差點再次火山爆發。
她在支票上畫滿了正字,還在背後寫著--
這樣你爽了嗎?
影濤發誓,如果她現在在他面前,他一定一把將她捏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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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我不相估你真的這樣做了!」
肆無忌憚的笑聲從歡喜樓裡傳了出來。
「迎歡,我崇拜你。」幔妮注視著一臉頹喪的迎歡,非常認真的說這句話。
「我都完蛋了,你還有心情聽笑話。」迎歡紅著鼻頭,說著說著眼眶又盈滿快。
「不哭、不哭,等他氣過了,你再跟他解釋,這不就好了。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嘛!」幔妮安慰地說。
「是這樣嗎?」迎歡迷濛著眼,期望的看著幔妮。
「當然是的。不過你應該收下那張支票的,感情還不如錢靠得住。」幔妮替她的「失策」惋惜了好久。
「我不要錢,我只要他不要跟我生氣。」想到影濤看到支票時一定會火冒三丈,她就不禁有些後悔自己的衝動。
「會啦,你明天要去找他的時候把信茹也給帶去,把事情斛釋清楚不就好了。這禍有一半是信茹闖的,她可得幫你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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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吧,這麼誇張?!你以為你們在演八點檔連續劇?」信茹聽完迎歡的敘述,眼睛睜得大大的。
「是真的啦,他不要我了,把我趕出來了。」
迎歡的眼睛腫腫的,臉色蒼白了許多,令信茹想不相信都難。
「那我的論文改寫『男性的性焦慮探討』好了,不然把你的故事改改編編,寫成小說也可以賣錢吧!」
「學姊……」迎歡喊了一聲,眼眶又紅了起來。
「別哭、別哭,我怕了你了。我陪你去,把這件事搞定,這樣不就得了!?」
迎歡心底燃起了一抹希望。
不過鄺影禱如果那麼好搞定,那他就不叫鄺影濤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信茹火大的瞪著擋在她前面的櫃檯小姐。
「總經理交代過,不准潘小姐進入邵氏。」
「你就通報一聲,說不定他現在想見了。」信茹不死心的說。
「算了,學姊。我打影濤的手機看看。」迎歡勸著。結果影濤的手機根本沒有開機。迎歡趕緊打他的專線,響了兩聲之後被接了起來。
「影濤,你先別生氣,你聽我說-….」
「小姐,請問你要找誰?」一個女性的聲音打斷迎歡的話。
「我……對不起,我打錯了。」
她掛掉電話重撥了一遍,這回接電話的還是剛剛那個女的。
「你到底要找誰?」對方的口氣已經不客氣了。
「我……我找鄺影濤先生。」
「你哪裡找?」
「我姓潘。」
「潘迎歡?總經理說他不接你的電話。」
不接?那怎麼可以?
「你又是誰?」
「我是他的秘書。」說完「喀」的一聲,電話就被掛斷了。
「怎麼了?沒找到人嗎?那不是他的專線嗎?」信茹看著她灰敗的臉色,開始感覺到事態嚴重了。
「沒有。」她楞楞的搖了搖頭。「是秘書接的。」
「秘書?那你沒跟她說你要找……」
「他從來不用秘書的。」迎歡的語氣充滿悲哀的瞭解。
信茹看著她的模樣,心沉了下去。她認識迎歡這麼久,從來沒見過她這種悲哀的神情。
「那也用不著失望,我們改天再來。」信茹試著鼓勵她。
「你不明白嗎?」迎歡淒苦的看著她。「他從來不用秘書的,他討厭讓秘書經手他的行程,但他為了不接我電話、不跟我接觸,他用了秘書。恐怕他是打定主意不再見我了。」
信茹一聽迎歡的解釋,不禁跟著擔憂了起來。「不會的,我們先回去,再想辦法好不好?」
迎歡深吸了口氣,將眼底的淚水硬逼了回去,挺起胸瞠走出邵氏集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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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歡本來已經決定要堅強的。
她一進門,盡情看到她就說:「你一天都沒吃東西,我幫你煮了一碗麵,先吃了吧。」
迎歡沒有說話,靜靜的找了張竹綿椅子坐了下來。
盡情把面端了出來,擺到迎歡的面前。
「對了,剛剛有你的包裹,我幫你簽收了,就擺在那裡。」
盡情指指角落,確實有一大箱的東西。
迎歡走過去拆開箱子,然後就蹲在箱子前一動也不動。
盡情覺得有些奇怪。「怎麼了?是什麼東西?誰寄的?」
迎歡只是平靜的將箱子合上。「沒事,是我郵購的東西。」
她走到剛剛的座位坐了下來。
盡情感覺相當不對勁,他走過去打開箱子,發現裡面都是迎歡的東西,她的衣服、她的化妝品、她的小東西堆滿了箱子。
「迎歡,這……」
一回頭看見迎歡低著頭一口一口慢慢的吃著面,淚水卻是一滴一滴的摘進碗裡。
「迎歡……」盡情不忍的走過去拉起她的手,將她手裡的筷子放下。「不要吃了。難過就哭出聲來。」
迎歡滿臉狼狽的淚痕,可憐兮兮的望著盡情。「盡情表哥,是不是……是不是我以前太混了,所以……老大爺在懲罰我?」
「胡說。」盡情斥責著。
迎歡咬著下唇,努力的要忍住淚水。「盡情表哥,你相信我……我是真的愛影濤……真的……」
盡情安慰的摟住她的肩膀。「我相信,我相信。」
彷彿「相信」這而個字衝破了她忍耐的極限,迎歡撲到盡情的懷中痛哭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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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歡似乎一夜之間長大了許多。
從小她就被老爸棒在手心裡疼著,後來因為不想老爸夾在她跟小媽之間,她搬了出來,但在歡喜樓也有一幫朋友護著她。
所以她日子過得任性,從來也不曾經歷過這樣的事。
她沉靜了許多。那個愛哭愛笑、愛混日子的潘迎歡好像一件舊衣一樣被褪下了她的生命。
經過了那一天的大哭之後,她沒再哭過了,彷彿是接受了與影濤分開的事實。
但是這樣的迎歡卻教大家更為擔心。
所以大家為了振作她的精神,今天晚上幾乎全員到齊,聚在中庭烤肉。
「烤肉醬沒了,誰要去買?」盡情晃晃手裡空了的烤肉醬瓶子。
「我去買。」迎歡的聲音不疾不徐的從嘴裡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