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農正欲開口再說些什麼時,眼神突然盯向左側方的一道身影上。
余士迪見到父親的表情,也循著他的視線望過去--
這一望,他立刻揚眉。
「是木衍間!」余士迪低聲道。
他的低喚震住瞭解晶茴,她僵硬地望過去。
果然是他!他真的又出現,又站在她跟前了。
解晶茴下意識地繃緊全身。
木衍間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他肯定是故意的!他故意如影隨形地跟在她身邊,就連跟余家聚餐也不願放過,目的就是要她快快執行離開余家的指令。
她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感受得到他迸射出來的壓力。
「木衍間,你怎麼會在這裡?」余士迪跳起來,揚聲問著這位突然出現的不速之客。
木衍間沒有答腔,他就如同以往般,對余士迪、對余家人統統視而不見。
他只跟解晶茴有所交集,他的目光只會停駐在她身上,至於其它人則不在他眼中,也不會被他放進眼中。
余農自然也發現這名年輕人對余家的輕蔑態度,指關節開始敲打桌面,敲出一串詭異的節拍來。這聲音讓在座的人聽得很不舒服,過分規律的節拍彷彿是種催命調。
余士迪跌回座位上,他知道木衍間不會理會他。
「二姊?」葉可逃輕輕拉著解晶茴的衣角,她亦感受到現場充滿著一股肅殺之氣。
解晶茴避開視線,不再與木衍間對望,只示意妹妹稍安勿躁。
余農驀地停下敲擊,對木衍間頷首,有禮的姿態實在不像是他會做的動作。
對於余農的善意,木衍間還是只用淡漠響應。
下一瞬,木衍間轉移腳跟,隨著侍者的步伐到餐廳的另一隅。從出現到離開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然而那王者的姿態,卻重重挫傷了余家人的自尊。
「該死的--」余士迪咬牙切齒,不雅的咒罵即將出口。
「你該清楚生氣並沒有用處。」余農道,成功地阻止兒子失態。「你就用擊垮『白十字』的方式來消除你的怨氣吧!」
聞言,余士迪勉強嚥下怒火,道:「我知道了。」
余農對兒子撂完「建言」梭,又看向葉可逃。「葉小姐,妳要不要也到『余氏集團』來工作?」
他的邀請讓葉可逃一愣,隨即冷笑。她哪會傻到自投羅網?
「余總裁要我到『余氏集團』工作的決定,可真是大膽哪!嘿嘿,你受得了我嗎?你要我等於是要了顆炸彈,小心我把『余氏集團』給炸翻掉!」
「我很欣賞妳。」余農繼續慫恿。
「總裁。」解晶茴從木衍間所帶來的震驚中回過神來。「我四妹仍是學生,而且晚上也另有工作,我認為等到她畢業之後再為『余氏』效力比較妥當,這段時間她還是適合當學生。」她委婉地替四妹打回票。
余農想了想,微笑道:「如果妳覺得這麼做比較妥當的話,我也不勉強。」
「謝謝總裁的諒解。」解晶茴感激地說著。
「我也要謝謝你這昂貴的一餐。」葉可逃也道。畢竟吃了人家一頓好料的。
余農招來侍者結帳,看著一旁怒氣未消的兒子,拍了拍他的手,道:「士迪,回去後就找幾個親信好好擬定計劃擊潰『白十字』,你可不能再失敗了。」
「當然,我不會再失敗了。這一回,我一定會狠狠地打敗他,讓他向我跪地求饒!」余士迪的眼中充滿著自信與殺氣。總而言之,他一定會讓木衍間另眼相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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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余氏父子,也讓四妹先返回宿舍休息。在回公寓的路上,解晶茴不斷思忖著余農找她家人聚餐的目的,他顯然是為了夫人婆婆而來。
只是,他打哪兒來的消息,知道夫人婆婆與她們姊妹有關聯?她自認保密功夫已做到滴水不漏的程度。再則,她們五姊妹個性雖然各不相同,卻都很獨立,也會為自己該付的責任盡心盡力,所以余農若是以為可以從她們姊妹口中套問出線索,那是癡心妄想。
只不過……她似乎得查查余農探聽夫人婆婆的理由。
解晶茴一邊想著一邊走上樓梯,拿出鑰匙打開家門。
二十坪的空間,一房一廳一衛,挺適合獨居的,而且她也把空間打理得甚為雅致舒服,只是……
解晶茴不敢相信地呆站在家門口。
這……這是她的家嗎?她潔淨的住家怎麼會變成這副德行?
一片狼藉。所有的櫃子、抽屜全部被打開,裡頭的物品統統被翻了出來,並且丟了一地。事實上,不僅只有客廳是一團混亂,她的房間更加淒慘。化妝台被破壞、衣櫃被翻得亂七八糟、被單被撕破,抬頭一瞧,就連天花板也被打破了幾個洞!
「小偷有必要連天花板都破壞掉嗎?」她震驚得自語道。
砰!
突來的巨響讓她嚇一大跳!忙回頭一看--
門板竟然倒了下來?!
「這、這算什麼?太過分了吧!竟然連門板都拆了?這真是單純的小偷所做的嗎?是小偷嗎?」解晶茴愈想愈覺得不對勁,非常的不對勁!驚惶的她退回到客廳,又發現浴室似乎有些古怪,她提著一顆七上八下的心,緩緩地走向浴室,打開門--
「呀!」她連連退後,驚駭地看著浴室瓷磚上的文字--雅白色的瓷磚被紅色油漆寫滿了各式各樣惡毒的詛咒以及陰狠的話,恐怖極了!「誰?是誰做的?我不記得我有得罪過誰,讓對方必須用這麼不理性的方式報復我呀!」她的心臟劇烈跳動。「而且,家裡的門窗並沒有被破壞的跡象,這代表歹徒可以輕易進出我家,他們可以自由來去……」解晶茴愈想愈心驚,驀地,她轉身快步走出家門口,逃下樓梯。她必須靜下心來仔細想想,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她匆匆奔下樓,只是才踏出樓梯間,就聽到身後傳來的呼喚。
「晶茴。」好低好輕的磁嗓喚住了她的腳步。
她身子一定,緩緩回身,看著叫住她的男人--木衍間。
這個令她窒息的男人又一次地出現在她眼前,而且……還在這種時刻。
「妳怎麼回事?為何一臉的驚惶?」他走到她面前,審視著她充滿驚懼的臉。
解晶茴瞪著他,冷冷地瞪著。他是覺得給她的壓力還不夠,所以用這一招來逼迫她?
「你是故意嚇我的?」她問,口氣是冷的。
「嚇妳?」木衍間輕揚唇角,不明白她的意思。
「對,嚇我,用恐嚇我的方式逼迫我立刻離開『余氏集團』!你不斷地給我壓力,不斷不斷地逼迫我!」就因為她沒有遵循他的意志,他才會惱羞成怒地找人暗算她,將她逼向絕路,然後不得不順應他。
他笑,輕輕問著。「我到底做了什麼事情讓妳這麼的生氣?」
「你還在裝無辜!」她困難地維持住禮貌,沒有一拳打過去。雖然早知道他不是彬彬有禮的君子,可也沒料到他是如此卑劣的人物。
木衍間仍然溫雅地笑著。
「我沒有裝無辜,我確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麻煩妳詳細告訴我好嗎?」他柔聲說著,感性的磁嗓竟然神奇地撫平她的恐懼,雖然最大的嫌疑人正是他。
她深吸口氣,道:「你跟我來。」地帶著他走回住處。
木衍間放眼一看,一片狼藉啊!屋內的物品被大肆破壞,浴室還被寫下惡毒的很話,難怪嚇得她心神不寧。
「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解晶茴質問他。
「妳還是認定是我所為?」他的口氣平靜極了。
他竟然可以這麼的平靜,完全沒有波動。
也對,他的情緒向來不外露,是一個絕不讓人看透內心深處的王者。既然她瞭解他的性情,又怎麼會被他三言兩語給帶過。
「自然是你。」她繼續指控他。「我非常清楚在你溫雅的外表下,包藏的是一顆冷殘的心,尤其對付敵人更是從來不留情!」
「妳是我的敵人嗎?」他反問她。
「當然是!」她毫不猶疑地答道。
他輕輕歎息了。
「原來妳是這樣看待我、看待妳自己。」他笑,笑意卻未達眼底。
解晶茴驚駭地一退,卻赫然發現自己竟然已貼在牆邊,根本無路可退。
她只好勇敢地迎視他的目光,而他的瞳仁也變成了銀色--這代表著他此刻是憤怒的。
「不愧是『白十字』的掌門者,連做了惡事,姿態都還能保持著高雅、尊貴,而且一臉的無辜。」
木衍間沒有一丁點兒抱歉的表情,還反過來指責她誣賴。
「謝謝妳的稱讚。」他的手掌突然撐持在她臉頰兩邊,將她困住,銀色雙瞳就直視著這名質疑他為惡人的美麗女子。「只可惜妳要大失所望了,本人稟性善良,不會使用恐嚇威脅的小人伎倆,所以……」他的唇片貼向她耳畔,吐氣道:「妳弄錯對象了,並不是我做的。」
她嬌顏竄起灼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