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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頁     綠痕

  「為什麼?」

  廉貞不甘不願地撇過臉承認,「因為繡花鞋總比自責內疚來得有趣。」

  在他那張她曾認為太過惹她厭的臉龐上,所出現的,除了不情願的表情外,還有著承認她的目光。這麼多年來,每次與他人相較之下,總是敗下陣來的她,就像是打了一場太久的仗,失敗了無數回後,頭一回有種獲勝的感覺,或許這句話對他來說只是微不足道,但他不會明白,這話對她來說,有多麼重要……

  「謝謝。」她吸了吸鼻尖,掩飾性地將頭垂得低低的。

  也裝作沒看到的廉貞,只是忙著收拾滿地她喝出來的戰績,免得他今晚得睡在一堆酒瓶與酒罈裡,並在心裡默默地想著,他可能要再喝上幾百年才能喝出她那等的奸酒量。

  「喂,妳還行不行?」當一掃整晚鬱悶的天都又伸手去拿那剩下的半罈酒時,他忙按住她的手阻止她。

  她一手緊握著拳,說得一臉認真。

  「這輩子我還不曾醉過。」打小就陪五個酒仙級的王姊一路喝到大,她有信心不會喝輸任何男人。

  「有沒有搞錯……」白白浪費這些酒的廉貞,朝天翻了個大白眼,一點也不覺得這有啥好值得驕傲。

  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後,心滿意足的天都,習慣成自然地往後一躺,而早已摸透她這種習性的廉貞,則是歎息地伸出一手接住她,把她的腦袋移師至他的腿上。

  「妳已經完全放棄當個女人了嗎?」

  枕靠在他腿上的她,直視著房頂許久後,忽然問。

  「倘若人生能夠重來一次,你想做什麼?」

  「把所有曾做錯的事全都做對來。」他回答得毫不猶豫,再低首看著她,「妳呢?倘若人生能夠重來一次,妳想做什麼?」

  「我想當個不被期待的人。」

  雨夜裡,那深埋在心中的渴望,聽來格外有種無奈的味道,聆聽著她語氣中隱隱透露出來的情緒,廉貞不禁攏緊了兩眉,透過桌上閃爍的燭火,他在她那雙明亮的水眸裡,找到了淺映著傷害的印子,就如同那時雨師朝她甩出那一巴掌之後,她那副受傷的模樣。

  溫暖厚實的大掌輕輕覆上她的頭頂,一下又一下地輕拍著,為他舉動愣了愣的天都,一雙游移的眸子,頓時來到他的臉上,瞬也不瞬地瞧著他。

  「妳怎了?」他頓下了手邊的動作。

  天都兩手攏著胸,正經八百地對他下評語。

  「說真的,你不擺個跩樣,我還挺不習慣的。」該說他學習能力強呢?還是他在百年前原本就這種性子?她定是三生有幸才能看見他像人的一面。

  他老兄隨即將臉一板,「妳若希望我繼續一路同妳槓到底的話,我也是可以配合。」

  她忍不住低聲咕噥,「有時我還真懷疑你那個兒子是怎麼蹦出來的……」瞧瞧他,說沒兩句話臉就又臭得跟什麼似的,當年那個和他成親的出雲是怎麼受得了他的?

  懷疑他那方面不行?

  把這話當成另一種意義解讀,深覺男性自尊嚴重遭到質疑的廉貞,危險地微瞇著兩眼,盯著近在眼前的紅唇,半晌,他默然地朝她俯下身子。

  「你做什麼?」在他的鼻子差點撞上她的鼻子時,她忙不迭地一掌推開他的臉,並跳離讓她枕得舒舒服服的大腿。

  他扳扳兩掌,「讓妳明白兒子是怎蹦出來的。」

  「誰跟你成親了?」面頰微緋的她,神智當下全都清醒各就各位。

  「反正連兒子都生了。」他邊說邊往她的方向爬行。

  「又不是我生的!」隨手脫下繡花鞋的她,快狠準扔向他涎著詭笑的俊臉。

  擊中目標的繡花鞋落地後,廉貞拎著那只總是偷襲成功的暗器,不禁有些咬牙切齒。

  「改天我定要問問,妳究竟是如何百發百中的……」

  成功地阻止他前進後,天都的眼中寫滿了防備與不安。

  「你又認錯人了?」好端端的,他怎會又突然緬懷起過去來了?

  他沒好氣地以指梳著發,「我記得妳叫段天都沒錯。」

  她愕然地瞪著他,既然沒認錯人,那……

  慢條斯理地抬起眼,與她的目光對個正著後,廉貞凝視著她久久不動,在她被他看得愈來愈不自在,秀頰也心虛地漾出兩朵紅暈時,他攏緊兩眉,登時變得更加心煩意亂,流連的目光輕巧巧地滑過她曾緊緊環住他的一雙素手,再游移至只要沾上了水或雨,就會讓他有種錯覺像是看到了出水芙蓉的小臉,氣息微亂的他索性將兩眼往旁一轉,只手拿來還剩半壇的酒,仰首咕嚕嚕地連灌好幾口,但就在他稍微鎮定下浮躁的情緒,以袖拭著嘴邊的酒漬時,冷不防又接觸到她那雙無辜又不解的水眸,他用力哼口氣,不悅到極點地重重放下手中的酒罈。

  他命中是犯水不成?

  「你……這頓無明火是打哪來的?」由於他老兄的轉變太怪,一頭霧水的天都眨眨眼,完全不能理解此刻的他在想什麼。

  廉貞一骨碌地跳起,扳著手指對她數落個不停,「瞧瞧妳,渾身上下沒半點女人味就算了,性子糟,酒量又無人能及,脾氣還大得跟什麼似的……」

  「等等。」被罵得莫名其妙的她抬起一手喊停,「這你不早就知道了?」

  他又是兩記冷眼朝她殺去,「就是知道所以才火大!」

  燭光下,停佇在他臉上,那清清楚楚,又令人難以錯認的懊惱,令有些明白他這頓火氣是打哪來的天都,當下心跳的速度不禁有些脫序,她盯著他那看似這事嚴重不已的眼眸,撫著下巴想了又想,想了再想,終於歸類出一個她很意外的結論。

  她遲疑地問:「你是不是……在發春?」根據他那跩到不行的性子來猜測,在這種反應下,這是她唯一想得到的起火原因。

  霎時偌大的客房裡,立刻因她的這句疑問而沉默到極點,靜極刺耳中,不願承認的廉貞,臉上的懊惱更是明顯再添三分。

  真的在發春……

  「當……當我沒說。」心跳聲大得兩耳轟隆隆的天都,面色一陣白一陣紅之餘,趕緊搶過那壇他喝剩的酒,倣傚他的作法以定定心神先。

  是因酒力的緣故,還是其他的因素,在她白皙的面頰上漾出的兩朵紅雲,色彩鮮艷得令人忍不住想湊上前以指觸摸,感覺自己腦袋像一下子被抽空般的廉貞,當下忘卻了先前令他既困惑又懊惱的心情,受誘地一步步靠近她。

  眼看著他一步步逼近,天都恍然地以為,此刻自己像只被蛇盯上而無處可逃的青蛙,在他高大的身影俯罩在她身上時,她緊張地屏住呼吸,驚惶的感覺隱隱竄上她的心頭。

  已來到她面前的廉貞,忽地甩了甩頭,接著蹲坐在她的面前不言不語了許久,過了一會,他沮喪地搔搔發,低首看著她的腳,他猶豫了一陣,最終仍是敵不過透惑地只手抬起她的腳,並拎來那只又被她扔出去的繡花鞋。

  裹著白襪的小腳,在他粗糙的掌心中,看來格外煽情誘人,他動作輕柔地為她套上質料輕軟的繡鞋,刻意拉緩了穿上它的速度,在她想抽回腳時,他收攏了指尖,將溫熱的小腳給握在掌心裡。

  有生以來頭一遭,由個男人替她穿鞋的天都,在他終於願鬆開她的腳時,才想鬆口氣,但當另一隻撫向她臉頰的掌觸及她時,心慌意亂地發現,那雙她早已看慣的黑瞳,此刻在燈下變得更外深沉黝黑,在她的注視下,他整個人緩緩俯身向她,陣陣溫熱的氣息也吹拂在她的面上,就在他的唇快碰上她的時,她速速抬起一手摀住他的唇。

  看著眼中寫滿懷疑的她,滿腦粉色綺念的廉貞,霎時因她而清醒了過來,他隱隱抖聳著眉峰,實在是很想直接掐死眼前這個特會挑時機殺風景的女人,然後他再去撞撞牆,看看自己會不會因此而正常些……真是的,他都說過他對出雲懷抱著的是內疚與自責了,她懷疑個什麼勁?他就不能只是誤入歧途和單純的受不了色誘而發春……嘖,他幹嘛學著她說發春啊?就只是心動也不可以嗎?

  愈想愈火大的他,一把拉開她的掌心,不給拒絕餘地將唇給狠狠湊印上她的,雖然他吻得一點也不溫柔,可已經魂遊天外天去的她也沒反對他這麼做,於是得寸進尺的他,索性攬過她的腰,更加恣意地去確認所有存在他倆之間的不確定。

  過了很久後,分開彼此的兩人,在彼此瞪大的眼眸中,緩慢地各往後退坐了一步,並開始發呆地看著彼此。

  回神過後的天都暗暗叫糟地發現,他在不說不動,既不缺德也不婆媽囉唆時,本來就長得清俊爾雅的他,要勾引只撲火的飛蛾,簡直就像小事一樁般再簡單不過,偏偏他的這張臉、他背著她的寬背、他為她而煮的熱粥,和那總是在彆扭中不經意透露出的溫柔……又對她很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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