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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桑雅

  據實以告?但是以他對丁易汝的瞭解,一旦她知道了,恐怕她會因此而覺得愧疚難安,雖然這與她完全無關。

  他不希望她有任何的心理負擔,思考良久,他只好無奈地說道:「如果你真的想瞭解你所謂的事實真相,我建議你直接找我父親談。」

  她傻眼了,「我怎麼找你父親?他老人家不是四處奔波嗎?你們何氏的企業體分佈那麼廣,誰曉得身為大總裁的他夏天在哪裡、冬天又是在哪裡?就算我打探出他的落腳處,可是等我千山萬水到達那裡的時候,搞不好他老人家又跑到別的國家去了。」

  「我想他老人家夏天應該在北極納涼,冬天則到赤道取暖。」他開玩笑地看著她。

  她並沒有因他的玩笑而生氣,她的心思全往應該要如何才能找到何書丞這位老人家的事情上打轉。

  可見他非常成功地轉移她詢問的對象。他點燃一根煙,雖然仍是擺著一副冷峻面孔,然而他的心中卻是暗自竊笑著。

  「這樣吧!我父親總會到中國來巡視業務狀況,他老人家一駕臨我立刻安排你和他見面,屆時你不就可以親自問他了?」只是恐怕遙遙無期,因為他父親就是故意要避開她的。「君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哦!」

  一想到不久的將來她就可以解開謎底,她的情緒就亢奮不已。她馬上伸出了手對他說:「不准反悔!來,勾勾手。」

  他好笑地凝視她像小孩即將吃到糖果的開心模樣,以及稚氣的要求,心底深處流過一種甜蜜的感覺,對她……他竟然泛起近似溺愛的情感?

  微笑著依她的話,他伸出小指頭與她的小指相勾,肌膚接觸的那一瞬間,他更明白了自己要她的決心。然而專注在勾勾手蓋印章的丁易汝哪懂他的心思?興沖沖地勾了下之後,她用力地以指腹和他相碰,算是蓋了章,完成整個勾勾手的動作。

  「趕快吃呀!你不是還要趕回公司?」丁易汝心情大好,所以不僅口氣溫和了點,她還為他夾了一個珍珠燒麥,過了一會兒,她又分別夾了水晶餃、嫩筍壽司等等,幾乎把他的碗裝得滿滿的。她吐了一下舌頭,不好意思地為自己解釋:「我是怕你光抽煙、喝茶,那麼東西可就全被我吃光了。」

  他淡淡一笑,心中的喜悅就如同碗裡的食物一樣滿溢。他的心因她為他夾菜的這一分心意而柔柔地牽動了一下。

  「今晚我可能會晚歸,需要我為你帶消夜嗎?」

  「有來有往是不是?」她只當他是感謝她為他夾菜,可是也不用這麼急著「回報」呀!這不過是舉手之勞嘛!

  「如果我真的餓了的話,再打電話給你。也許你回來的時候我早已進入夢鄉了呢!如果為了吃消夜而被你吵醒,多划不來!」

  他只是盯著她甜美的嬌顏,但笑不語。再度打開打火機,讓火焰一亮一滅,讓他的柔情在心裡緩緩沉澱、緩緩加深……

  第六章

  一向淺眠的丁易汝睡到半夜,突然聽見奇怪、不尋常的聲響,似乎是有人在撬門鎖的聲音。

  聰明的她當然知道這絕對不是夜歸的何曉生,他有鑰匙,根本不需要撬開門。

  她立即警覺地跳下床,從衣櫃裡取出專掛大衣的粗木衣架子,輕手輕腳地走下樓口昏暗中,她瞥見一道人影,那不高、瘦削、猥瑣的身形極小心地四處翻找著東西。是小偷!這可惡的小偷竟然趁著男主人不在,想來大撈一筆!

  哼!真是不知好歹,這裡還有她呢;雖然她是女孩,可是從小就看那些叔叔伯伯們武刀弄槍的,基本的拳腳功夫她尚懂一些,應付這個小偷應該不成問題才是。

  瞧我怎麼收拾你!心中這麼想的同時,她的腳步已往前邁去。

  靈敏的偷兒早已察覺,忽地一側身往她的身上揮了一刀,丁易汝閃躲不及,剎那間她的手臂已被劃了一刀偷兒見機不可失,於是又欺她一拳,丁易汝險些沒避開,然而事跡敗露的偷兒並不放過她,眼睛盯著她,一腳又將踹過去。

  黑暗中,丁易汝只能用木衣架還擊,這力量並不輕,所以挨了一記的偷兒哀叫了一聲,她趕緊趁此小小的空檔再踢他一記——

  就這樣,兩人對打了起來。雖然丁易汝不是一般柔弱、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子,但是偷兒手上有刀,加上丁易汝在黑暗中看不清楚,所以她不但挨了數拳,左手掌又讓尖刀給刺了一下,霎時淌出血來,痛得她叫了出來。

  這偷兒一見自己傷了人,一時也愣住了,他原只是想弄昏她好方便自己偷取財物,他可不想背負置人於死的刑責。還是溜之大吉、走為上策。

  「砰」的一聲,偷兒已往門外竄逃。

  丁易汝見他走後,這才打開燈,只見四週一片混亂,但她已無暇管那些,她必須先為手上的傷口止血,否則她就等著因流血過多而昏倒吧!

  丁易汝找出急救箱,忍著傷口的劇烈疼痛,亂七八糟地用紗布繃帶裹好傷口,精力大失的她用未受傷的右手為自己泡上一杯咖啡。呵!終於可以喘口氣了。

  可惜的是沒能捉到偷兒!

  當何曉生回到家時,令他觸目驚心的即是眼前這混亂的景象。但是丁易汝卻狀似輕鬆地啜著香濃的咖啡,令他不禁眉頭一鎖,直盯著她看。

  「發生什麼事了?」

  「哦,你回來了。」可惜他沒看見她的英勇行為,不過她也慶幸他沒看見她受傷時的嬌弱姿態。

  「你看不出來嗎?小偷光顧。」她輕鬆地回答,繼續喝著她好不容易才沖泡好的咖啡。似乎有點劫後餘生的味道,特別可口呢!

  「小偷?」他微怔了下,旋即忍不住狂怒。

  早上他不是頻頻叮嚀她若有事情必須撥他的電話嗎?而她……竟然當耳邊風似的,根本沒將他的話聽進去。

  「你和小偷對打?」

  「是呀,難道呆呆地讓他把值錢的東西全偷走啊?」她可是理又直、氣又壯哪!不懂她為了他的「家當」拚死拚活的,可他卻莫名其妙地像個被激怒的雄獅子亂吼亂叫的,他應該憤怒的對象不是她,是小偷才對。

  何曉生極力、盡量地控制自己幾乎快失控的情緒。

  他實在氣極了,為了這個膽大妄為、毫不珍惜自己生命的任性女人!

  他懷疑身為丁起葳女兒的她是如何長大成人的!

  他沉下臉看著她的手,「繃帶是你自己包紮的嗎??」他的下顎因為那些從白繃帶裡泛出的血漬而收緊。

  「聰明!」她故作輕鬆地朝他笑了一笑,天曉得左手的傷痛是多麼難受,可她就是不願讓他瞧出她的脆弱。好歹她是黑幫老大的掌上明珠,哪能像一般的女子一樣柔弱?「怎麼樣,包紮得還不錯吧?」

  何曉生的下頷已然隱隱抽動,粗魯地將她拉了過去,他將那些包紮得亂七八糟,簡直是扭成一團、可笑至極的繃帶—一拆下。

  「你幹嗎呀?」她瞪住他,幾乎快氣暈了,為了裹這傷口,她不曉得花了多大的功夫才包紮好,而他居然沒幾秒鐘就全拆掉了?!他根本比那偷兒還要無恥、還要可恨!

  「重新包紮。」他的眼神在看見她的傷口之後更冷了,然而她手上傷口的疼痛卻蔓延到他心裡。

  難道她還要再承受一次那種椎心的疼痛?

  「哼」她也不高興可,他憑什麼這麼自作主張?

  是他莫名其妙地把她纏好的繃帶給拆了,也是他自己說要重新包紮的,可是瞧瞧他,好像她犯了多麼嚴重的錯誤似的。

  不過她不得不承認他包紮的功夫確實很棒,而且一點也沒弄疼她。

  「你沒有哭?」莫名其妙的他又忽而迸出這麼一句話。

  她有點不耐煩了。「又不疼,於嗎哭?」這句話當然是口是心非,其實已經痛得快叫出聲了,但是倔強的她只能扯謊,只能暗暗地蹙眉、深吸一口氣。

  「我的意思是,你沒有因為闖空門的小偷而嚇哭?」

  她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我不是那種有事沒事就會因害怕而掉淚的弱女子。」

  「是啊!我應該隨時記得你有一位縱橫黑白兩道的父親。」他的眼裡儘是諷刺的狂怒,「看來你父親把你調教得很好。」

  「喂!你……」她氣極地說,「我曉得你沒有心肝沒有感情,可是你不感謝我幫你把小偷打跑就算了,你也別再這麼討人厭地譏諷我吧!」

  瞧著她因為憤怒而泛漾粉紅的芙蓉嬌容,他的冷笑轉為激賞的笑意。似乎沒有什麼人膽敢在他生氣時冒犯他!而她是第一個!而且不止一次了,或許也只有她才有這種特權。

  她總是帶給他奇異的感受。自從「新婚之夜」她的倔強及特殊的氣質,到今晚她完全相異於一般女子的冷靜勇敢,往後他的妻子還會帶給他什麼樣的驚奇?他期待著。

  「我應該感謝你,但是為人妻者的職責不是打跑小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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