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那怎麼還帶著包袱呢?」他年紀雖大,眼睛可不花,自然明白事情可不是她所說的這麼單純,但是回來就好,否則於大娘一個人忙不完,又跑來找他哇哇叫。
「我——」
「別說了,你快進去吧。」元大叔遞給她一抹會心的微笑。
朝他點了點頭,柳柳便快步走了進去。
她先將包袱拿回下人房擱著,而後便來到了僕散喬儂的書房。
她想書房和臥房比鄰相連,他如果沒出府邸,一定就在這兩個地方了。可她走進書房,卻發覺裡頭空無一人。
接著她又聽見臥房裡頭,傳來了一些奇怪的聲響。
柳柳定住了腳,不知該不該再貿然前進?
可是柳鈺闖的禍已燒在眉睫,不能再延巖下去,否則那些賭場的人會使出什麼樣的手段,根本是她料想不到的。
於是,她不顧一切的繼續往裡走,才推開門,裡面出現的一幕可讓她怔傻在當下!
因為她看見半透明的床幔中有著兩個人影熱情相擁著,還不時發出女子淺促的喘息。
「我說喬儂,你不喜歡香粉味,應該早告訴我嘛,難怪那天你會做出那樣的表情。」孟乃琳緊勾住他的腰身,嬌啞地說著。
「琳琳,我向來對花粉味過敏,上回口氣是沖了些,還好你不在意。」僕散喬儂以柔緩的語調曖昧地說著。
「我怎麼會怪你呢,若真怪你,今兒個也不會特地來找你了。」
「就是像你這麼大方的女人我才愛啊!喜歡這樣嗎?」
「啊……快……快點……」
這時一陣晚風透窗吹來,床幔因而飄起,裡頭狂浪的一切,全部納入了在一旁怔茫的柳柳眼底。
「啊——有人!」孟乃琳也瞧見了她。
僕散喬儂定住身,忽而推開孟乃琳,掀開床幔,瞪著站在外頭一張臉瞬轉慘白的柳柳。
「你站在那兒做什麼?」他瞇起眸子。
「我……我……對不起,我不該闖進來的。」她趕緊回過身,打算就此離開。
「給我站住!以為說聲對不起就可以了嗎?本姑娘的名節還要不要管啊,喬儂……你千萬不能讓她走,這種不懂規矩的丫頭,得趕緊把她關起來堵她的嘴啊!」孟乃琳不管自個兒有多麼的衣衫不整,連忙站了起來,由他身後緊緊地抱住他。
「不……你不能這麼做……」柳柳不停搖著頭,神色驚慌,望著他們兩個,輕聲懇求,「我不能進牢裡,我絕對不能進牢裡!」
她還有柳鈺要照顧,而且他闖的禍還沒有解決,他怎麼可以那麼狠心,就因為她闖了進來,就要判她那麼重的罪?
「你有完沒完,我說要關你了嗎?」僕散喬儂不耐的說,隨即轉身對孟乃琳沉聲喝道:「你可以離開了。」
「你……你說什麼?要我離開!」孟乃琳不敢置信的拔聲問道。
僕散喬儂深歎了口氣,回頭沉啞地說:「你先離開,等我教訓了這丫環之後,再去找你過來。」
聽他放軟了口氣,她這才開心地笑了笑,「好,那你可別忘了哦,我等你來。」她隨即回到床畔,慢條斯理地將衣服穿上,還有意無意的將她曼妙的身段在舉手投足間展露出來。
面對她那副妖嬌的模樣,柳柳只是別開臉。
待她著好裝後,還走到柳柳身邊,特意給她個下馬威,「你好自為之,千萬別讓喬儂將你關進了大牢。」
低笑了幾聲,孟乃琳這才翩然地離開了。
「說吧,你又回來做什麼?」僕散喬儂坐回椅子上,為自己倒了杯水,優雅地啜飲著。
「我……」來時的勇氣被剛剛那一幕給刺激的一點不剩,她還能怎麼說出自己的目的呢?
「有話快說,我可沒心情陪你在這兒耗時間。」他不客氣地說道。
「好,我說。」她吸了口氣,緩和了下情緒,慢慢說:「我是來向您借點銀兩的。」
僕散喬儂凝起嘴角,「借銀兩?」
「對,能不能請您幫幫忙,我急需這筆銀子。」柳柳垂下小腦袋,以很小的聲音說。
「多少?」僕散喬儂半闔著眼,閒散地靠在椅背上,緩緩地又問。
柳柳望著他那冷漠的臉龐,哽著聲說:「五百兩。」
「五百兩!」他倏然揚眉凝瞞著她,「你該知道五百兩並不是個小數目。」
「我知道,就是因為知道所以才回來求您。」生怕他會拒絕自己,柳柳的心跳不自覺的加速。
「據我所知,孟大人應該也拿得出這筆銀子。」他勾勒著一抹邪笑,等待著她的下文。
「我不希望惹得孟大小姐不高興。」柳柳不明白他為何要這麼說,難道他是想拒絕她嗎?
可是柳鈺怎麼辦?她當真不能見死不救啊。
「你認為惹我生氣之後再回頭要求我,我會答應嗎?」他瞇起眸子,冷冷凝注她那無措的模樣。「大人,柳柳只能求您了,如果要我向您跪下,我也願意。」怕他真會拒絕自己,柳柳二話不說的雙腿一彎,跪在他面前。
「沒錯,只要我願意,這五百兩對我而言,只是九牛一毛。」半瞇起深幽的眸,他坦然地笑了笑。「所以……倘若大人能夠盡釋前嫌,借銀子給小女子,我定當泉湧以報。」她開始拚命磕頭。
「別磕了,對我光施苦肉計是得不到什麼的,如果……」他瞇起眸,「如果你能聽話,我要你怎麼做你就怎麼做,那麼我就答應你。」
「這……」
「怎麼,猶豫了?」他挑挑眉,謔笑了下。
「好,我答應您。」心裡掙扎了會兒,最後她還是決定以柳鈺為重,答應了他無理的要求。
「好,太好了,待會兒你就去賬房那兒領五百兩,然後乖乖的回來給我上工,至於夜裡上的工嘛……那你就得聽我臨時傳喚了。」僕散喬儂抿嘴一笑,眼裡閃爍著一絲詭光。
柳柳啊柳柳,看你還能怎麼逃出我的手掌心!
柳柳領了五百兩銀子後,便急急趕回家為弟弟柳鈺還了賭債,之後又回到了南京首府。
當於大娘見著她,可是開心的不得了,「柳柳,你白天是上哪兒去了?害得大娘都找不著你的人。」
「對不起大娘,我因為心情不好出去走走,回來時已被大人訓了頓,以後……以後不會再發生這種事了。」況且她已是個將自己出賣的女人,哪還有自我可言呢?
「唉,年輕人總是煩惱多,是不是為了感情事?」仿似她眉間的皺痕會洩露她心事般,讓旁人一目瞭然。
她愕然了下,隨即搖搖頭,「不是的。」
拿起桌上的抹布浸在驗水中,再輕輕擦拭著廚房每個油膩的角落,她想,這一生她可能永永遠遠都得過這種日子了。
她不貪富貴榮華,只希望柳鈺能爭氣些,將來掙個功名,以慰父母在天之靈呀!
「柳柳……柳柳……」突然葛總管朝廚房邊走邊喊道。
「葛總管,找柳柳有事嗎?瞧你走得這麼急。」干大娘笑看他一把年紀還不安分,居然用跑的。「大人鬧脾氣,在寢房裡大發雷霆呢。」他用布袖拭了拭汗。
「大人……怎麼會呢?」於大娘不明白地又說:「就算有什麼事,也應該不關咱們柳柳吧?」
「唉,反正你不懂。」葛總管懶得理會於大娘,轉而對柳柳道:「大人叫你過去。」
本來也不明白所以然的他,這陣子在一旁暗暗觀察下,才發現柳柳似乎與大人之間,有著不尋常的關係。
只是大人身邊向來雲英眾多,為何會去挑上柳柳這丫頭?不是柳柳不好,她是很溫柔,可是這身份!就差太遠了。
「這麼晚了,大人叫柳柳過去?」於大娘也發覺事有蹊蹺。
柳柳心生畏意,「葛總管……能不能……」
「我沒辦法,你還是請吧。」他舉手向外,柳柳也只能走了出去。
一直到小徑上,葛總管才道:「大人能看中你,是你的福氣呀。再說他本性不壞,只是除了公事外,對於旁事他向來懶得用心,不苦不憂、不悲不歎是他的處事原則。所以跟在他身邊這麼久,我還是頭一次看見他發怒呀。」
「我懂,謝謝你,葛總管。」一直到了僕散喬儂的寢居外,她才淡淡地對他笑了笑。
這時房門倏被拉開,僕散喬儂瞪著一雙眼,看著在外頭交談甚歡的兩個人,「葛總管,你可以離開了。」
「呃……是。」
當葛總管匆匆離去後,他立刻將柳柳一把拉進了屋內。
「我還以為你拿了銀子,就不知道回來了。」他沉著聲道,眼眸裡跳躍著簇簇不知名的火焰。
「我不是這種人。」她低著臉,看著外頭。
「是不敢吧?」僕散喬儂冷冽地漾起笑容,瞅著她那副依舊不熱不冷的表情。
「隨您怎麼說,反正我已將一切都賣給您了。」只要想起白天在這裡,他與孟乃琳歡愛的一幕,她的心便冷凍起來。
「賣給我!呵——瞧你說的。」他揚眉一笑。
「我說錯了嗎?」她蹙起眉峰,看似平凡的臉上帶了抹剛冷的美,「若非如此,我現在不會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