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就是因為他一直看不透這點,才會造成今天這種局面。
「彩潔,你……你是開玩笑的吧?」洪璋勳幾乎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你怎麼可能……」
在他心目中,彩潔根本還只是個不經世事的小女孩,怎麼可能會發生這種事?
洪瑋勳今天才瞭解到什麼叫「人算不如天算」。
「瑋勳哥,對不起,我很謝謝你平時對我的照顧,但我無法愛你,就算你娶了我,我不會快樂,你也不會幸福的。瑋勳哥,我相信在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擁有命中相屬的另一個人,你也應該去尋找屬於你的真愛。」
洪瑋勳苦著臉說不出話來,她都已經懷了別人的孩子,還當眾宣佈,他還能說什麼呢?
彩潔說完,便轉身朝門口走出去,再晚,她怕來不及了。
「小潔,你要去哪裡?」媽媽擔心地叫住她。
「媽,我要去找雅之。」彩潔回頭一笑,臉上充滿了幸福的神情。
媽媽朝彩潔鼓勵地一笑。這是第一次,她發現自己的女兒真的長大了,如今她拍拍翅膀,準備為尋求自己的幸福振翅而飛。她也終於明白,這種追尋真愛的力量,是誰都無法阻擋的。
「彩潔!你回來──」安恭齊仍不死心地喊著。安媽媽緊抓住丈夫的手,溫柔地說:「讓她去吧,你難道還不明白,如果我們再不放手的話,或許我們就要永遠失去她了。」
其實在彩潔住院開刀的時候,她心裡早已有了體悟。看著彩潔飛奔而去的背影,她的臉上浮現了一種複雜而感動的表情。
每對父母都是為了孩子好,但事實上,他們永遠不可能叫孩子不要跑、不要跳,或許,他們真的應該學會放手了。與其綁著她,不如叮嚀她,要她小心一點,別跑太快,或者,在她跌倒時,扶她一把。也許,這才是他們應該為孩子做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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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告別台北──唐雅之大提琴演奏會」吸引了許多樂迷參加,整間音樂廳可說是座無虛席。
原定預計將在台灣停留三個月的大提琴家唐雅之,忽然改變行程,結束最後一場表演之後,他將不再回到台灣。
雅之在台上全心投入地演奏,將他所有的感情與心緒,都融入在樂音中。
最後的一首大提琴獨奏,深沉的旋律感動了在場聆聽的每一位樂迷。舞檯燈光打在他的身上,更顯出一種孤獨感。
當樂曲演奏完畢,所有聽眾皆報以熱烈的掌聲,而此時舞台上的雅之卻突然開口說話了──
「最後,我要演奏一首巴哈的『抒情曲』,送給我心愛的人。也許我們不會再見面,但我會將這份美好的回憶,永遠留在我的琴聲裡。」
他閉上雙眼,彷彿是用全副感情在演奏這首樂曲。
「抒情曲」本來並沒有什麼特別,只因為他和彩潔共度的第一個早晨,他就是用這首曲子喚醒她的,於是,這首曲子對他而言,便有了不同的意義。
當眾人沉醉在優美的音律之中時,音樂廳後方的門,緩緩地被打了開來──
一位穿著香檳色禮服的女人推門而入,站在最後一排座位旁。
沒想到她又能聽到這首美好的樂曲,又能聽到雅之所演奏的優美旋律。
雅之……彩潔在心裡默默吶喊著,她真的好高興,好高興能夠再聽到這令她終身難忘的美好琴聲。
彷彿是聽到她內心的呼喚,雅之睜開了眼睛,緩緩抬起頭來,不敢相信眼前所見。
雅之拉著琴的手,忽然停了下來,音樂聲也隨之中斷──台下的聽眾像從夢中醒來一般,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是她嗎?雅之望著那人,熟悉的身影卻好似幻影。她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
彩潔微微偏著頭,靜靜地站在原地,像貓咪等待著她的主人。
是她……雖然光影模糊,但他一眼就可以認出來,是她!
雅之放下大提琴,慢慢走下舞台,引起台下聽眾的一陣騷動。
她微笑著,他終於看到她了!彩潔踩著熱切期盼的步伐,向他走去。
當兩人在走道中央相遇,整個空間與時間彷彿都靜止了,聽眾也不再交頭接耳,屏氣凝神注視著他們倆。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她,這原以為今生無緣再見的人,究竟是怎樣激越著他的靈魂啊!
「真的是你?」此時雅之心中的感覺是無法言喻的,思念如濃烈的酒梗在喉間。
她不是今天訂婚嗎?所以他才選在今天作為他的最後一場演奏會,希望用琴聲向她告別,而她居然出現在這裡?
眼前的她華服盛裝,像喜宴中的新娘。他不敢問,她來,是給他生命中最大的驚嚇,還是為了看他這最後一場演奏會?
「雅之,謝謝你,謝謝你再次為我演奏這首樂曲。」她走近他的面前,鞋尖抵著他的,眼裡流動著款款愛意。「我……可不可以……請你以後每天都為我奏這首曲子?」
「你……」雅之睨著她,這是什麼意思?每天為她奏這首曲子……
哎喲∼∼這樣還不懂嗎?彩潔踮起了腳尖,雙手勾住他的脖子。
「你還不明白嗎?我已經賴定你了,從那天在火車上就決定賴定你了。你一輩子都甩不開我了。」
「你的病……」他被她弄糊塗了。
「我的病,只有你能醫治。」她深情地瞅著他,表情像是在怪他,這麼簡單的道理,他還不明白嗎?
看她眉梢透露著喜悅的訊息,雅之有點瞭解了。不過,他得親口聽她說明白。
「那、那位……咳,你的未婚夫呢?」他還不願意這麼稱呼那個男人呢!「他救了你,不是嗎?」
「拜託,救人是醫生的天職耶,如果被他救的人都要以身相許的話,那他娶得完嗎?」她俏皮地回話。
「是嗎?」雅之盯著她看,怎麼每件複雜的事情到了她口中都變得那麼簡單?「那你老爸……」
「哎喲,你這男人怎麼這麼囉嗦嘛,人家都跑到你面前來了,你還要懷疑東、懷疑西的嗎?我不管,我這輩子就是要賴著你了。」
她嬌滴滴抱怨的模樣,把他逗笑了。
沒錯,這真的是她,是他的彩潔!不等她說完,雅之便抱起她,轉了一圈又一圈。
他緊抱住她纖細的腰,幸福往往就是這樣,說來的時候就來,就像在火車上,她就是這樣霸道佔住了他的座位,之後,又無理地佔據他的心,還在音樂廳裡上千的聽眾面前,嚷著說要賴著他一輩子……
這女人多麼令他疼惜啊!
看著這幕脫軌的演出,觀眾們先是張大口吃驚不已,當看到兩人擁吻在一起時,竟紛紛站起來為他們喝采、鼓掌。沒想到,一場音樂會到最後竟是如此美好的結局。
此時此刻,沒有比緊抱對方更重要的事。
不在乎時間、不在乎地點,他們吻在如雷的掌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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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奏會完畢,休息室裡傳來小倆口的呢噥軟語。
「對不起噢,我是不是打斷你的音樂會了?」她抬起頭來,鼻子紅通通的,淚眼汪汪地瞅著他。
雅之點點頭,一副事態嚴重的樣子。
「那、那怎麼辦?」她緊張地問著,這不是她的本意,她並不是要來搞破壞的。
「怎麼辦?你說呢?」他笑著回答。「你要怎麼補償我……」
「喀喳!」這時突然一名狗仔記者衝進了房間,並在第一時間按下快門。
一陣閃光燈讓雅之覺得刺眼。
「唐先生,請問你讓安恭齊先生的千金懷孕了,這件事是不是真的?」
「請你出去。」去!說這什麼鬼話?!雅之一把將記者推出門外,並將門反鎖了起來。
「唐先生、唐先生──」
門外還有好幾位記者在叫喊著,雅之隱隱約約只聽到什麼懷孕、大肚子、解除婚約的話。
「這些記者也太誇張了,亂炒新聞到這種地步。」雅之不滿地抱怨著。
彩潔低著頭,一副心虛的模樣。她心想,糟了,一定是剛才在訂婚現場的記者把消息傳了出來。
「怎麼了?」雅之問道。「別理他們就好了。」
「那∼∼那現在怎麼辦?」怎麼辦?捅出了這麼個大樓子,她該怎麼跟雅之解釋?
「怎麼辦?還不快跑!」他牽起彩潔的手就往後門跑。
啊!他溫暖的體熱再次從他的手掌,傳遞到她的心中。
她忽然覺得自己好幸福,緊緊握著他的手再也不放開,絕對不放開。就算……就算待會兒他可能會殺了她,她也不在乎。
十分鐘後,他們一個身穿黑色燕尾服,一個穿著露肩的合身禮服,不顧路人驚異的眼光,就像拍電影一樣,一路跑到了公園裡。
「等一下!」雅之突然想起,她的身體狀況禁不起這樣跑的。「對不起,我忘了你不能跑步……」
自從認識她開始,他總是這樣拉著她跑,卻完全不知道她的身體可能會吃不消。
「我沒關係的,只要不要讓我失去你,什麼我都可以承受的,真的。」她紅著一張臉,很認真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