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青青沉默一下。突然好有同感。
「你別看他們看起來悠悠哉哉,那些人哪,你隨便在商業雜誌翻翻都可以看得到,包括達風,他挺厲害的,樣樣都行。」
又是一個熟悉的稱讚。看著遠處他認真商議的模樣,她漸漸相信,那些人的稱讚,不是因為他財大勢大、不是因為他出色英俊,而是因為他本身的確有卓越的能力。
「以前在國外唸書,他做什麼都要拚第一,只要他有興趣的,他絕不會讓自己輸,就像他對餐飲有興趣,現在就搞的有聲有色。」施乃琴毫不吝嗇地讚許金達風。
「他有開餐廳?」曹青青驚愕瞠目。
「都開了好幾家了,不靠金氏,他自己玩。」施乃琴將餐廳說成像玩具一樣。
「自己玩就能弄成這樣?」曹青青望定遠方的金達風,她剛剛才進一步去瞭解他,但一經拖乃琴的敘述後,宛如將他蓋了一層紗,讓她突然看不透了。
「達風有商業頭腦,金氏那邊,不是他不肯出力,而是他一直想把公司全部給他表哥,因為他們那兩兄弟感情很好,達風認為他表哥是他的兄長,父母親也早就不在,就算讓他表哥掌管整個公司,達風也覺得理所當然。」
「你好像很瞭解達風的家裡狀況。」
「達風沒跟你提嗎?我跟他是青梅竹馬……我以前住在他們山下的住宅,後來我爸去搞其他投資,全家移民,三年後我自己回來做我的服裝設計,因為朋友都在這,拋不掉。」
曹青青一怔,同時聯想到李春花電話中的內容。「青梅竹馬?」
「很要好的,我爸媽跟金老先生夫人算是世交,所以我去金家就像回自己家一樣,其他朋友也都這樣,金家給我們感覺向來舒服自在!」
「世交?」她心中的疑惑,愈來愈清晰的,也愈來愈具傷害了。
「我媽以前常跟金媽媽打牌,後來因為移民,就比較少了。」施乃琴捺著性子解釋。
「達風……」她再看一次遠處的金達風,頓悟彼此之間的距離,其實是天差地遠。「是不是只有你一個女性的青梅竹馬?」
「如果他沒隱瞞我的話,應該是,因為從小到大只有我常去金家……以我跟達風的交情,他不會騙我的。」施乃琴手機突然響起,但她為了跟曹青青專心說話,看了來電號碼一眼,率性關機。
是的,他不會騙施乃琴,卻騙她曹青青。
「你跟達風的感情……好到什麼地步?」這是最後一次,她只想問這最後一次,問完,她絕對不會再胡思亂想了。
「這陣子是沒有了,但他以前工作到很累,懶得長時間開車回山,就會跑到我那裡睡!款,你如果想知道達風更多事情,我可以找時間跟你講一堆。」
「沒有了……我沒問題了……」曹青青搖頭搖的好無力。
施乃琴另外一隻手機響起,「糟糕,又催了……」她煩悶地撇撇嘴,「不然這樣好了,我們改天出門吃飯,一起聊聊天也不錯,你去我公司量尺碼,我做幾套小禮服給你穿穿,以後我就常帶你去參加宴會,你長得挺漂亮的,打扮起來一定美死人!」施乃琴不知對曹青青起了什麼興趣,拚命邀約。「你決定好就打電話給我!這名片拿去,我下午有個秀,幫我跟達風他們講一聲我有事先走了,拜!」
施乃琴走得快,坐進跑車,就絕塵離去,而曹青青卻佇立在原地,久久回不了神。
她終於明白金達風與施乃琴之間的感情,是如何深厚到外人無從影響,更明白了她今日隨他來到這裡瞭解他的夢想,其實是用力擊碎自己的美夢……
豪門世界裡根本沒有童話般的夢讓她去作,只有現實的門當戶對給她傷痛。
她,該醒了。
第十章
金達風翻翻報紙,漫不經心地瀏覽商業新聞,聽見腳步聲接近,斷定他的飲料來了,頭也沒抬一下,便很自然地伸出手去拿杯子,喝一口後,臉色大變:
「青青!不是叫你別老拿茶給我!我……阿治?」
金達風對於突然不見早上習慣看見的女人,一臉驚愕。
「這茶一樣還是青青弄的!我只是替她送過來而已。」阿治忙著撇清責任,唯恐遭受無辜的咒罵。
「講重點。」金達風沒耐性聽這些,平時就算青青跟他唱反調,老拿他討厭的花茶給他,他一氣當場就可以把她抓到樓上花一段時間消火,現在來的人不是青青,等等就扁他兩拳,節省時間。
「我講啦!」阿治覺得很悶。
「為什麼是你,不是青青?」金達風咬牙。
「她在整理行李沒空來,所以就叫我幫她送——」
「她做什麼整理行李?」
小治超無奈的,要人家解釋,不認真聽完還打岔。「她跟郎姨說她有點不想做了,說她爸媽叫她回——」
金達風這下直接衝出去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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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青青動作緩慢的折疊衣服,覺得不夠整齊,又重新折疊一次,沒有放任何一件進行李箱。
她很清楚,自己根本不想走。
當初來到這山莊成為其中一分子時,她很不習慣,很難適應這裡每個人不尋常的古怪,但現在,她好不容易習慣這裡的一切,習慣所有人,包括習慣……金達風的親吻、撫摸、佔有,甚至得知自己對他的喜歡已經晉陞為愛意時,她卻得走。
言念及此,瑩瑩的淚珠,便墜落到跟她一樣單調平凡不起眼的衣衫上。
這不是他的錯,老夫人話裡說的很明,之於有錢人家,那種門當戶對的婚姻誰都會想擺第一,金家財大勢大,當然不可能例外,縱使他們人再好,在商場,還是會有面子上的顧忌。
施乃琴跟金達風是青梅竹馬,要是嫁進金家,也會是個容易跟大家情感契合的少夫人、好媳婦,這點她覺得能夠體會老人家的想法,此外,施乃琴又本來就跟金達風有著濃厚的情感,在工地、在球場……
然而她明明知道他跟施乃琴的關係,卻還願意上他的床,與他發展多次激情,想起來,就覺得自己好過分,倘若繼續留在這,她就是存心傷害施乃琴。
「你做什麼?」金達風突然闖了進來。
曹青青沒看他,手卻因為他的出現而慌亂的收拾衣物,胡亂塞進行李箱中。
「你要去哪裡?」金達風抓住她,阻止這莫名其妙的動作。
「我想回家……」
「你怎麼沒跟我說?那好,你去跟祥叔請假,我開車載你回去。」
「我不是只是想回家看看,我是想辭職……」
金達風直接扳起她的臉,發現那哭紅的雙眼,臉色立即難看,心疼又憤怒地質問:「你哭過?是哪個混蛋欺負你!」
曹青青鼻子驀地一陣酸楚,緊閉著嘴看著眼前英俊的混蛋,她知道他會緊張自己,可並不代表他不會緊張其他人。
「不講?那我把山莊掀了,也要把那混蛋找出來!」金達風咬牙說道。
不用這麼麻煩,你去照鏡子比較快。
「青青!你別淨是不說話,你這樣會弄的我很沒耐性!」
沒耐性?曹青青終於正視他的理直氣壯,才乾了的淚痕,又見新的淚珠流淌下來,「你嫌我讓你沒耐性,那你大可以不要問我,省得你問到不高興。」
「我哪有不高興。」金達風一被誤解,試著降低音量。
「你不是說你沒耐性了嗎?」曹青青用力抹了抹眼淚,不想再他面前哭的好像很不堪一擊似的。
「那是因為我急著想知道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可你不說,我當然沒耐性等。」他覺得好冤枉,而這女人今天也真是怪的出奇,昨天明明還好好的。
「我覺得沒有說的必要……」說了能改變什麼?她曹青青能突然搖身一變,變成千金小姐與他門當戶對嗎?
「你要走也總得跟我交代清楚。」
「我有去跟祥叔他們講過了,祥叔負責這些事的。」她繼續收拾其他小飾品。
「你的手先給我停下來。」他擒住這不停做出要離開他舉動的雙手,「你當然要去跟祥叔解釋,但我也有權利知道你要走的理由是什麼。」
「你是有權利,因為你是少爺。」
「胡說什麼?我在你心中一直是少爺?我抱著你睡的時候,你也是這樣想?」她不是簡單搞彆扭,他看得出來,她不對勁的很嚴重。
「問題不在這裡,是你從來沒重視過我,你從來沒在乎過我的感受!」
「我哪裡沒在乎過你的感受?」他沉住氣,暫時吞忍她的責罵,只想快點弄清楚她到底怎麼回事。
「為什麼你不跟我講老夫人要安排你跟施乃琴在一起?」
「有這種事?我不知道。」他攤攤手大大聳肩,比她還錯愕。「我媽怎麼可能讓我跟乃琴在一起。你是聽誰說的?」
這件事對於金達風而言,絕對是不可能的任務,李春花又不是不知道施乃琴是哪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