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才發現不見的。芳芳經常會去花園納涼,我有去找,但就是找不到。」
「不知道它還會跑去哪裡嗎?」金達風瞄了靠著大樹的梯子一眼,見那嬌小的身子還沒下來,再問:「西邊小容負責照顧的花圃你去找了沒?」
曹青青全身開始顫抖。別找了,她知道芳芳去哪裡了……
「小容這麼大嘴巴,一定會跟老夫人講,老夫人討厭綠色的蛇,要是讓她知道芳芳是綠色的,一定把我抓去罵,到時候就會故意清算我偷懶紀錄,然後掃我薪水……」
小高叨叨絮絮地訴說後果,大夥一個個凝聽小高的詳盡分析,卻沒—個人發現到曹青青的惶恐,沒一個人注意到芳芳軟趴趴的身體纏著樹枝,以螺旋方式緩緩朝她前進。
緊繃的小臉蒼白且惴慄,她看一看下面每一個人,感覺不到一絲依賴,直到目光栘到那高大出色的身形,心跳猛地激動,突然誰也不想喊,只想喊著他的名字——
「金——達——風——」
尖銳焦急的呼喚清楚地穿過每人耳際,引起眾人側目。
當然,也將她心目中選定的英雄急急召喚過來。
「叫魂哪!」英雄回頭應她一句。
唉,完全沒默契。
曹青青抿一抿嘴,想先冷靜自己的同時,才知雙腳已不爭氣的發軟中。
金達風瞧她一聲不吭,直覺不對頭,猛地抬眼,便清楚看見小臉上淨是恐懼。
這樣不安的她,看在大家眼底,很是陌生,誰也沒見過,唯有金達風很快猜出原因,快步趕到樹下,抬頭一看,俊臉立即呈現前所未有的震驚。
「青青,你別動!不要慌。」他試著安撫她的不安,臉色異常凝重。
「我好怕……」曹青青看到他第一個趕過來,壓抑太久的酸楚,竟因他急速趕至而不住衝到鼻間,刺激了眼部,濕濡了雙眸。
「別怕!我在這裡,你保持鎮定,攀著樹幹,不要驚動它,慢慢的,慢慢的走過去。」他也說的輕緩,看似冷靜,但那張俊顏,卻冒著不尋常的汗珠。
「不……它好靠近我,真的好靠近……」曹青青快掉下眼淚了,再好的冷靜,也都敵不過毒蛇給人的恐懼,甚至慌的沒心思去注意到樹下的金達風俊臉已變慘白。
「乾脆點!」金達風低吼。「跳下來,我接住你!」
她搖頭,目測彼此的距離,「好高……」
「立刻給我跳下來!我會接住你。」他急了。
情勢迫切、緊張,讓周圍的人也跟著屏住呼吸。
曹青青斜睨旁邊逐漸爬向她的青蛇,再低下眼凝視下方張開雙臂,令她第一時間就想依賴的金達風。
「相信我,我會牢牢的接住你。」
這句話一道出,輕鬆擊敗了纏住她心頭的猶豫。
他的雙臂,看起來是那麼的結實牢靠,他的神情又是那麼的認真肅穆。
當這一些都落入眼裡時,她激動的心跳,漸漸得到不尋常的溫暖安撫。
接著,她深呼吸,眼中含著異常灼熱的信任,鎮定那寬大的胸懷,毅然決然地朝他躍去!
從最高的地方跳下去,從第一次與他見面的大樹跳下去。
在空中墜落的那一刻,時間彷彿停了下來,一等曹青青落入金達風懷中時,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緊張氣流已然散去,可大夥的視線仍然好奇地停在他們身上不肯離去。
金達風並末鬆開懷中的小女人,反而莫名地收緊雙臂,緊緊抱住這仍在顫抖的身子。
曹青青默然無語,雙眼瞠的斗大。
她該感謝他的是不?可她說不出口,因為她有另一句話想趕在答謝詞前頭對他吐露出來。
當她決定相信他而往下跳,墜人牢靠胸懷的那一瞬間,才知,自己把心也一併墜向他了。
這樣的喜歡,似乎已不再單純了。
而坐在遠處看大戲的康爾袁,這時舉起高腳杯碰撞李春花的茶杯,「花花老姑娘,恭喜恭喜,乾杯啦!」
李春花從一看見兒子臉上心急如焚的模樣,就似笑非笑的呆到現在,那可是她這做老娘的,從未見過的情形,儘管兒子有許多關係親密的女性朋友,也沒遇過他這霹靂野馬露出這麼在乎一個人的樣子……
這場戲,看得她好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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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嗎?小高昨天晚上被罵了一頓。」小容啃著烤玉米走到大宅後院找張位子,坐了下來,比起這幾位忙著除雜草的同事,小容明顯是最會偷懶的。
「老夫人最討厭綠色的東西,知道它到處跑當然會罵。」同事不以為然。
「老夫人根本沒講話,她下午有回來,看到少爺他們打球,不知道為什麼就笑得好開心,然後又跑出去了。罵人的是少爺,我昨天經過少爺的房間,聽到他罵得好凶。」
這下大家的注意力終於轉到這話題上了,唯有曹青青一直默不出聲,失魂落魄地把玫瑰當作雜草在拔。
「你沒聽錯?少爺從來不管小高養什麼,只要不要跑到他房裡去他都懶得管,他怎麼氣成那樣?」其中一人說完,突然好奇地看著小容手裡的烤玉米。
「我騙你們幹嘛,我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小容吃完起身抹抹嘴,簡直是專門來傳八卦的三姑,講完就要走。
「喂,小容,山下明明就沒有賣烤玉米,你那支哪裡來的?」香的讓人流口水。
「就在山莊呀,老爺烤給少爺吃的,少爺不想吃,就給我了。」容三姑再免費贈送一個消息。
角落某個失魂落魄的人兒霍地因為這話題回魂了。
「少爺怎麼沒去公司?」
「聽祥叔說,好像是昨天為了接住青青,手扭到了。」小容如是道。
「他扭到手?」保持沉默的曹青青突然跑過來,難掩焦慮,心頭猶如刀割般,好心疼。「你說少爺扭到手?因為我?」
「對呀,所以老爺才叫他在家裡休息,不要去公司,擔心不小心會被人撞——」
「我去看看他!」曹青青沒有心思把話聽完,只想飛快地趕到他那裡,去看看老是讓她無法安眠的男人。
同事等曹青青走遠,用力拍打小容的背,摻著責備的口吻說:「你幹嘛講這些,你這樣會讓青青內疚的。」
另一位年長的男同事抓抓頭,轉身回到工作崗位,沒再繼續談話。
「是你們自己問我的,又不是我八卦愛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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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青青捧著熱茶,在大宅的玄關處不斷地重複深吸氣的動作。
開頭要跟他說什麼?
他會不會氣她害他手扭到手,然後不理人?
不過,這也不是她願意的,要是知道會怎樣,她寧可那時自己冒著危險爬下來,也不要他受傷。
無奈,這些理由,根本不能對他說,這不是擺明讓他曉得自己喜歡上他了?
曹青青,你平時都很冷靜的,怎麼遇上他,你就沒轍?
若再這樣下去,他遲早也會感覺到她很不對勁——
「喂。」
曹青青聞聲,一回頭,見到金達風,差點松落手裡的茶杯。
「你……你怎麼會在後面?」
「你還好意思問。自己站在這裡老半天,堵住我的去路,你發呆多久,我就站多久。你到底要不要進去?」太陽好大,他卻站在屋外陪她一起曬,愈曬愈火大。
「我只是拿東西給你喝。」她退到一旁,讓他先進屋,隨後跟上。
曹青青忙不迭地把茶杯擱在桌上,「這是剛泡好的花茶。」
站定後,她悄悄看他纏住紗布的左手一眼,夾雜心疼的愧疚驀地佔滿心頭。
金達風往寬大的沙發一坐,疊起腿,覦向一直有骨氣的她呈現唯唯諾諾的模樣,壞心的因子聚在唇角,不懷好意地上揚。「我不喝茶,有沒有汽水?」
「喝汽水不太好,你喝果汁好不好?」
「有沒有汽水?」金達風倨傲地抬高下巴,少爺他可不是這麼好伺候。
「可是茶我都泡好了。」曹青青不由自主地注視他老吐高傲言詞的雙唇,照理說會愈瞧愈氣的,但自己卻又禁不住回想這張唇曾狠狠地吻過她的情形。
「我又沒叫你泡。」
「那是因為我——」曹青青垂下眼,停在纏著紗布的手腕,欲言又止。
「因為什麼?」他眼神一亮,發現被頭髮隱約遮住的耳朵莫名紅通通的,唇角褪去原本的惡質,換上愜意的笑意,「把話說到一半是很沒禮貌的事。」
他的等待,猶如催促,催的她心跳快了一拍,呼吸開始不平順。
「你腦袋是裝了幾千句話,這麼不好整理?」他氣定神閒,加深的笑意在燦亮的光線照射下,好不迷人。
「你的手扭到……我覺得很抱歉。」曹青青握住冒汗的小手,好不自在,不知是她胡思亂想還是怎麼,老感覺他的眼睛像一把火,每看一回,她體內的溫度就莫名升高,熱的她想逃出他的視線範圍,去尋求清新的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