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嫻,她就是小玹嗎?」王怡敏拭去眼淚,問著好友。
「羿玹,她是王阿姨,你小時候王阿姨常帶著一個小哥哥來我們家,常常抱著你,你還記得嗎?」曹毓嫻對女兒說。
她似乎有點印象。「阿姨你好。」
「孩子都這麼大了,我們不服老也不行。」王怡敏充滿感觸地說:「我記得你們剛要搬到國外那年,小玹好像還在念幼稚園,現在都已經是個標緻的大美人了,一定有很多男孩子追。」
還好她前不久遇到以前的老同學,才知道他們舉家搬回台灣有好多年,要不然這輩子可能也沒有機會再見面了。
辜羿玹只是尷尬的笑了笑,走到另一張沙發椅上坐下。
她靈敏的鼻子,早已聞到從廚房裡陣陣飄散出來的飯菜香。
今天是老爸下廚,又有口福了!
「是呀!」
「唉,還是生女兒好,我這輩子最遺憾的就是沒能生個女兒。」
「算了,別想太多,兒孫自有兒孫福。」
「怎能不想?一想到我那個不孝子,我就傷心難過,以後叫我怎麼有臉去面對季家的列祖列宗?」王怡敏一想到這兒,眼淚又流了下來。「小玹,我聽說你是律師,所以今天特地來找你幫我一個忙。」
「阿姨,你要我幫你什麼忙,請儘管吩咐。」
「我想請你幫我辦離婚手續。」
「離婚?!」辜羿玹被她的話嚇了一大眺。「為什麼要離婚?」
「我真的無法再面對傑文。」
「阿姨,是伯父他有外遇嗎?」離婚理由一,通常都是男人有外遇。
「不是,他不是這樣的人。」
「那是他會對你施暴嗎?」離婚理由二。
「他是個體貼的男人,從嫁給他到現在,他對我百般呵護,三十幾年來始終如一,他不是個會打老婆的人。」
「他從不拿錢回來養家嗎?」離婚理由三。
「他給我花不完的錢。」
「還是他有什麼不好的習慣,讓你到了無法再忍受的地步?」
其實這一點不太可能,一對結婚三十幾年的夫妻,就算是有再不好的壞習慣,也早就習以為常了,又怎麼會因為這一點芝麻綠豆小事而吵到要離婚。
但她身為一個律師,總有追根究底的精神。
雖說她是個專辦離婚案件的律師,但除非真的已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否則總會勸合不勸離。
「他不抽煙、不喝酒、不賭博,沒有任何不好的壞習慣。」
「那我就不懂了,你想離婚的原因是……難不成……」有外遇的人是她?!
「羿玹,別亂說話。」知女莫若母,曹毓嫻當然明白女兒心裡所想的。「你阿姨是因為她兒子今年都三十二歲了,始終還不肯安定下來,心裡覺得愧對丈夫。」
「你是說,那個始終掛著兩行鼻涕的小哥哥嗎?」
「辜羿玹!」曹毓嫻對於女兒說話總是這麼口無遮攔,實在是傷透腦筋。
辜羿玹頓然驚覺自己說錯話,吐著舌頭,「阿姨,對不起,我……」
「沒關係,斯遠小時候是很愛流鼻涕。」
「阿姨,就算你兒子不想結婚,你也不必為了這種事離婚。」她當律師都快五年了,這還是她聽到最好笑、最莫名其妙的離婚理由。
「我嫁給傑文到現在,從沒吃過苦,也沒到外面掙過一毛錢,可是我卻連個孩子都沒教好,你說我怎麼還有臉去面對他?」
「伯父呢?他也同意離婚嗎?」
「我已經打定主意,就算他不同意,我還是要離。」王怡敏的態度十分堅定,似乎沒有任何轉圜餘地。
「好吧!」辜羿玹從公事包裡拿出一張名片。「阿姨,對於離婚這種事應該是勸合不勸離,不過我是個律師,有錢賺沒道理不賺。」
「辜羿玹,你當律師是為了賺錢嗎?」
她沒有理會媽媽的話,「但是阿姨,我還是希望你回去能好好考慮考慮,如果你還是堅決要離婚,你就和伯父一起到律師事務所來找我,我會幫你們辦手續。」
辜信吾圍著圍裙從廚房裡走出來。「肚子餓了,大家先吃飯。」
「阿姨,我告訴你喔,今天是我爸爸下廚,你真的很有口福,如果是我媽媽下廚就……」她裝著一副不敢領教的表情。
「你只會說你媽,你自己還不是連個荷包蛋都不會煎,看以後有哪個男人敢娶你。」曹毓嫻反駁回去。
「沒男人敢娶我無所謂呀,那換成我娶他不就得了。」
「你說的是什麼話?整天瘋言瘋語,沒個正經。」
「媽,現在的女人能力也不輸男人,誰規定不能女主外、男主內?」她走過去挽著父親的手臂。「老爸,你說對不對?」
「沒錯,會下廚的男人絕對會是個好男人。」
「也不怕怡敏會笑話。」
「毓嫻,我奸羨慕你有個這麼貼心的好女兒,如果斯遠也能像你女兒這麼貼心的話,我就別無所求了。」
「你別想太多。」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其實羿玹也二十八歲了,對於她的婚姻她也是煩惱無人知呀!
吃完辜信吾辛苦煮的一大桌美味佳餚,大家酒足飯飽的從餐桌移到客廳坐。
辜羿玹先收拾好餐桌,煮了咖啡端出來。
「今天是誰生日嗎?」王怡敏看著一旁的蛋糕,好奇地問。
「是我爸媽結婚三十週年紀念日。」
「真的嗎?信吾、毓嫻恭喜你們。」
「都老夫老妻,有什麼好慶祝。」曹毓嫻笑著。
辜羿玹把蛋糕提過來,解開塑膠繩之前,面有難色地對他們說:「爸、媽,等一下你們看到蛋糕之後,千萬不要嚇一跳。」
「怎麼?你該不會設計一個裸體美女送給你爸爸吧?」
「就算向天借了膽子,我也不敢。」
「那你又在擔心什麼?」
「哎呀,你們自己看就知道了。」辜羿玹豁出去了,拉開塑膠繩,慢慢地打開禮盒蓋子。
「這……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辜羿玹看著面目全非,成為一團爛泥般的蛋糕,又忍不住氣了,「還不是有一個忘了帶眼睛出門的豬頭幹的好事。」
「辜羿玹,你什麼時候開始說話這樣粗俗不堪!」曹毓嫻怒斥她。
「對不起。」她怎麼會忘了在媽媽面前得收收口,更別說還有客人在。
「小玹,你快說那個豬頭是怎麼個豬頭法?」王怡敏倒對她說話的方式覺得挺有趣的。唉,她要是也能有個女兒,不知道有多好。
於是辜羿玹將在蛋糕店發生的事說了一遍,說完後,一想到那個豬頭男變成奶油男,就忍不住哈哈大笑。
「辜羿玹,你怎麼可以這麼野蠻,還拿蛋糕砸人!」
「媽,是那個人太過目中無人,撞到人不道歉就罷了,以為有錢就了不趄,怎麼可以拿錢來羞辱人!」
「不管怎麼樣,你還是不能用蛋糕砸人。」
「媽,我被他用玻璃門撞到,現在額頭都還在痛,搞不好會有腦震盪,他不過是被蛋糕砸一下,又不會痛。」
「你在強詞奪理。」
「我只是就事論事,又沒說錯。」辜羿玹小聲嘀咕。
「那種人本來就該教訓,我覺得小玹沒做錯。」王怡敏站在她這邊。
她一笑,「阿姨,謝謝你支持我。」
「我會被你氣死。」
「媽,難道你希望人家打了我左臉,我還得把右臉靠過去請他也打一巴掌嗎?」
一旁沒出聲的辜信吾說:「羿玹,本來是你有理,站得住腳,你這麼做,就變成你理虧。」
「可是那個人太氣人了,我火氣一來,哪管得了三七二十一。」
「你這才是真性情,直率的女孩,這才好。」
「怡敏,我對她是傷透腦筋,根本完全放棄,不抱希望了。」
「毓嫻,有這樣的女兒你該知足了,要不然我們來交換。」
「你別開玩笑了,就算孩子是個瘌痢頭,也還是自己的好。」曹毓嫻看一眼女兒,對女兒真是又氣又疼,但真要和人換,她還真會捨不得。
辜羿玹摟著媽媽,在她臉頰上用力一吻,撒嬌地說:「我就知道你還是捨不得我。」
王怡敏看著她們,真是又羨又妒。如果小玹是她生的,真不知該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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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斯遠以極速狂飆,穿梭在車水馬龍的車陣中,心中一把怒火熊熊燃燒,火燒得愈旺,油門踩得就愈用力。
滿頭奶油,甜答答、油膩膩,噁心得讓人反胃想吐!
真是倒楣!遇到一個瘋婆子,害得他今天和江海倫約會的「性致」全失。
到了家,直接將車子停進車庫裡,提起那盒原本要幫辣妹慶生的蛋糕進屋,直接上樓回房間洗澡。
半個小時後,他全身充滿著淡淡野薑花香味,拿條毛巾擦著頭髮,下樓來卻發現他爸爸一個人坐在餐桌上喝酒。
「爸,你怎麼一個人在家喝酒?媽呢?不在家嗎?」
「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回來?」季傑文有些垂頭喪氣,感到十分地挫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