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之後,季斯遠只圍了一條白色浴巾在腰上地走出浴室,在她身邊躺下來。
一個美麗的女人躺在他的床上,他焉能如柳下惠,坐懷不亂呢!
他輕輕吻著她的額頭,灑下滿滿的愛意,撥開散落的髮絲,吻上她的眼瞼。
才剛睡著的辜羿玹,又感覺到有個軟軟的東西在她臉上游移,她最恨她在睡覺時有人吵她。
她一睜開眼,「啊!」
她突然大聲尖叫出來,季斯遠嚇得趕緊用唇堵住她的唇,將她所有的驚叫聲全收進自己口中。
辜羿玹在他吸乾她肺部裡所有空氣之前,使盡全身吃奶的力氣將他推開。
「季斯遠,你又再做什麼?」
他到底是不是吻她吻上了癮,怎麼時時刻刻都想吻她,這會兒連她睡著了也不得安穩。
「今天是我們的新婚之夜,當然做我應該做的事。」
「你應該做什麼事?」
「盡為人丈夫應盡的義務。」
「我看你是末老先衰,還是已經得了老年癡呆症,契約第三條,我們只是有名無實的婚姻關係,你不能碰我。」
「我記得我有附上但書,如果是你情我願。」
「那我可以明確告訴你,你情我不願,請你回到你的位置上睡覺,別再吵我了好嗎?」
「可是我發覺你身體的反應卻不是這樣,它似乎也在等待我來溫暖它,愛它。」
「我的身體反應?」
「你的身體反應已經開始燃燒發熱。」
「你是不是神經病?我冷得要命,怎麼會燃燒發熱?」
「是嗎?」季斯遠的手伸進她的衣服裡,撫觸著她柔細肌膚,那膚觸比白雲還要柔軟。
「喂!你幹麼亂摸?!」辜羿玹想移開身體,卻被他的另一隻手勾住腰,無法退開。
「我只不過是在找答案。」
他那帶著笑的微瞇雙眼,宛如魑魅誘惑著她,說話的氣息像是迷迭香般,迷亂著她的心智,讓她愈來愈不能控制住自己。
該死!這男人是不是生來要弄女人的?就算她是個超理智派的人,卻也無法與他對抗嗎?
如果她也這麼深陷在他撒下的柔情蜜網裡,她才是這場遊戲裡真正的大輸家!
不行,說什麼她也不能這麼快就誠服於他的淫威之下。
「你要違反約定嗎?」
「我記得你並沒附上但書,違反約定又會怎麼樣,不是嗎?」
「你就是要耍無賴就對了!」
「小玹,你的身體明明告訴我,說你也期待著我來愛你,為什麼你的理智要如此頑強呢?」
「你沒聽說過人都是有感情和理智的嗎?感情的問題或許我無法掌控,但理智卻是我可以掌控的。」
「這麼說,你是已經喜歡上我了嗎?」季斯遠聽著她的話,感到心花怒放。
「我什麼時候說我喜歡上你了?你這個人還挺喜歡作白日夢!」
「你真是個不誠實的小孩。」
辜羿玹看著他又要吻上來,心一急,抬起她的膝蓋往上用力一頂,倏然……
季斯遠沒料到她會忽然來上這一招,迅速放開她的手,痛得彎曲著腰,護著他的小寶貝,一張英俊的臉,此刻全扭曲在一塊,就像是沙皮狗那般難看。
「真是最毒婦人心。」
「這全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
她趁這個機會逃離他的箝制,被子一扯動,露出他那結實、古銅色的肌膚,而他圍在腰上的浴巾,卻早已滑落在膝蓋處。
「你……」她的雙眼像只死魚目般,目不轉睛地盯著他那裡看,「你沒穿衣服?!」她是又驚又氣!
「都要做愛了,幹麼還多此一舉。」
「作你的白日夢吧!」
辜羿玹抓起一個枕頭,再抱起滑落在一邊的被子,為了堅守她的最後一道防線,她只好委屈自己到沙發上睡覺。
「我警告你,別想再對我亂來,否則我保證一定幫你和你的雙胞胎兄弟做分割手術。」她丟下這句話後,直接走巨大沙發,躺下繼續睡。
季斯遠只能說自己是大意失荊州,這一夜,將是漫長的一夜……
☆ ☆ ☆ ☆ ☆ ☆ ☆ ☆ ☆ ☆ ☆ ☆ ☆ ☆
辜羿玹平常忙碌慣了,莫名其妙多了一個月婚假,讓她時間多到不知道該如何打發。
她的爸媽和公公婆婆在三天前,四個人相約到澳洲旅遊。
一份報紙從政治版到社會版再到連平常沒時間看的影劇、體育版全都看過了,當她翻到藝文版時,被一則新聞給吸引住。
旅美攝影家高立穎回國展出攝影展,自今日起於台北美術館展出,為期一個星期。
高立穎!
她的初戀情人!
他竟然成了國際知名的攝影家!
辜羿玹快速換了衣服下樓去,「李嫂,我有事出去。」
「你晚上會回來吃飯嗎?」
「你不用準備我的沒關係。」
她離開家後,直接搭著計程車來到美術館。
門口擺滿了各界送來的花籃,還有一幅以一個女人的背影為架構的偌大攝影作品,上面還有一些文字,說明關於這次攝影展的內容。
她在入口處拿了一份簡介,接著走進去。
館內擠滿了來欣賞攝影展的人潮,她依著箭頭所指的方向慢慢地欣賞一幅一幅攝影作品。
大學時她和高立穎交往過的那段時間,她只知道他對攝影非常有興趣,卻從來沒想過,他會在這一片天地裡嶄露頭角,成為國際級的攝影家。
高立穎的作品大部份以人物為主題,在他的鏡頭下,將人生的喜、怒、哀、樂真實呈現出來。
他的作品讓人充滿感動。
辜羿玹被一幅老人臉部的特寫給吸引住,佇立在這幅照片前久久不去。
「你也喜歡這張照片嗎?」
一個有些熟悉,又有點陌生的聲音在她的背後響起,她轉過身,驚喜得張著大嘴,「高立穎!」
「我真高興你沒把我忘記。」高立穎笑著說。「我還以為你不會知道。」
「我是在報紙上看到攝影展的消息。」
「好久不見,你過得好嗎?」
「很好,你呢?」她忽然想到自己好像問了個傻問題,習慣地吐吐舌頭。「你現在都是個大攝影師了,怎麼會不好。」
「你一點都沒變。」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你有時間嗎?我們找個地方敘敘舊。」
「你不需要留在這裡嗎?」
「走吧。」高立穎拉著她的手,離開美術館,搭著計程車來到一問氣氛不錯的餐廳。「我聽說你現在已經是個大律師。」
「別再損我了。」
辜羿玹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大學時,她曾經有過一段時間對他非常的迷戀,說實在的,當初他們分手的理由是什麼,她也已經不太記得了。
她真的很高興,現在能和他就像是個老朋友般,輕鬆聊著彼此這幾年的生活。
「你呢?怎麼會選擇攝影當終身的職業?」
「你還記得我們當初分手的理由嗎?」
「老實說,我不太記得,我只知道我們雖然分手,卻沒有惡言相向,是以一種很和平的方式分手。」
「其實當初我會和你分手,只因為我無法放棄攝影的夢想,我的血液裡流有流浪的基因,我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能力讓你過安定的生活,更沒有把握你是不是願意陪著我一起去流浪。」
「立穎!」辜羿玹感到十分的震撼。她怎麼也想不到他和她分手的原因,竟然只是為了這個理由。
「我現在成功了,也有了足夠的能力讓你可以過著穩定的生活,羿玹,你願不願意再給我一次機會?」
「立穎,聽你這麼說,我真的很高興,如果你再早一點回來,或許我們還有可能。」
「半年前我在美國遇到你一個大學同學,她告訴我你還雲英未嫁。」
辜羿玹伸出右手,一顆碩大璀璨閃爍的鑽石戒指在她手指上閃閃發亮。「我在兩個星期前結婚了。」
「我還是回來得太遲了!」高立穎心中充滿著失望。「羿玹,恭喜你。」
「立穎,你該不會……」
「沒錯,我一直都還愛著你。這些年我上山下海,遠至冰天雪地的北極、酷熱的撒哈拉大沙漠、非洲叢林,只為了拍出更完美的作品,我努力地想在攝影界出人頭地。所有的努力,全都只為了能早日功成名就、衣錦榮歸地回到你的面前,沒想到,還是太遲了。」
「立穎,你該知道我並不是一個愛慕虛榮的女人,如果你告訴我,我不會綁住你、不會妨礙你,最重要的是我會等你。」
「是我自己太過沒信心。」
「立穎……」
「你能有個幸福的婚姻、美好的歸宿,我真的替你感到高興。」
「你會留下來長住嗎?」
「現在已經沒有讓我留下來的理由了。」
「怎麼會沒有?這裡還有你的家人、你的朋友。」
「當我選擇攝影的那一刻開始,我的家人就已經和我斷絕關係了。」他為了攝影失去了很多,父母、家人,就連最愛的女人都失去。
「你現在成功了,我相信他們一定會張開雙臂,熱情地歡迎你回去。」辜羿玹握住他的手,給予她鼓勵。「再怎麼說,他們都是你的家人,就算會被家人用掃把趕出來,你還是要回去看看你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