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我去催催她?」一顆心畏懼的跳躍著,倘若能夠趕快離開他的眼界範圍,她會感激上帝的救贖。
尤嘉麗轉身正欲上樓,身後即傳來聲波——
「沒關係,我等。」
她的步伐頓住,「你要……等啊?」
旋身看他的表情很是僵硬,尤嘉麗說:「這樣不好吧,蒔蘿那孩子求好心切,希望出現在你面前的自己完美無瑕……不知道還得磨多久?」
「應該不會太久才是。」豫讓肯定的說,以他對白蒔蘿的片面瞭解,她不是會遲到的人,尤其是延誤了與他約定的時間。
他對她真的僅是片面瞭解,這片面瞭解來自於白家人不喜隱瞞的描述,而他的肯定則因她不懂得隱藏自己心緒的眸子。
她看他的眸光流轉著愛慕,既然愛慕,自然不會讓他有了不好的印象。女人總是這樣,做作彷彿已成為她們第二個名字。
尤嘉麗搓著雙手,不知怎麼辦才好,只能眨巴著眼望著樓梯,希望快些看到寶貝女兒的身影。
她絕不願看到蒔蘿因豫讓失了耐性離去,而悲傷失望的神情。
迥異客廳詭異的氣氛,仍在二樓房間內猶豫不定的蒔蘿,掛上電話之後即陷入極度慌忙的情況中——
衣櫥大開,她把每件衣服拿出—一比試,床上堆滿了試穿過的衣服,每一件皆不合她的意。
焦急煩躁地往地上一坐,蒔蘿緊張地掩面而泣,「怎麼辦?六點多了……我還沒決定穿什麼衣服好……豫大哥一定要討厭我了……」
她不要豫讓討厭自己,不要!她受不了他的討厭……她永遠記得他給的震撼,記得就在當時,她決定自己的未來誓要追隨他的腳步……
十三歲國一那年,初見豫讓,她的心跳莫名加速、呼吸嚴重失律,沒有前兆的發病症狀,聽壞了全家人。
但她的失常絕非身體方面的不舒服,她只是過分激動、只是無法置信,因為她看見了夢中的白馬王子,看見了給她力量、支撐她好好活下去的俊美男子。
他是豫讓,一個謂莫如深的男子,令她心動的男人。
從小即學會對自己的身體抱持隨緣心態的她,因為他的出現,開始渴望永遠,努力追求永遠的幸福……
浸淫思緒之中,想著多年來的堅持,蒔蘿不由得綻開一抹微笑……沒錯,愛他是一件幸福的事!
信念因此更加堅定了,催促著她盡快收拾難過的心情,她要振作起來挑選適當的衣物,與他共度一個美麗的夜晚。
約莫十分鐘後,一身清爽純淨的蒔蘿終於現身在明明坐著兩個人,卻安靜無聲的客廳。
「豫大哥?!」她訝然驚呼,「你什麼時候來的?」看到他就坐在客廳,似乎等了一會見了,她感到好抱歉。
「媽,你怎麼沒有叫我?」埋怨的眼神瞥向母親,心下揪結著害怕他對自己失望的惶然,忽略了凝聚在母親臉龐上那抹不恰當的畏懼。
「豫讓說……他等你沒關係……」尤嘉麗不敢再看豫讓一眼,他的眼神也許不算尖銳犀利,卻莫名地令人驚顫不已。
蒔蘿歉然地看著坐在一旁、表情波瀾未興的男人,「豫大哥.我……」
「準備好了嗎?」豫讓驀地開口,不著痕跡地截斷了她的解釋,「可以出發了吧?」
他挑眉一掃,快速地上下打量她,仍是一身的潔白——絲絲柔軟的髮絲垂在兩肩,雙瞳翦水,點了淡紅胭脂的嘴唇抿出一道清甜的弧線。
印象中幾次相遇,她都是穿著白色衣裳,這可能是她喜歡的顏色,卻恰巧是他最厭惡的——純潔無瑕的白,自得令人不可置信天底下真有完美無缺的事物!
「可以……」蒔蘿怯怯的點頭。他生氣了……雖然他末明講,但她卻有明確的體認。
不能怪他生氣,是她在電話中承諾會在他到來之前準備妥當,結果卻因搖擺不定、吹毛求疵的個性,拖延了他的時間。
可是,他可不可以原諒她這一次?她不希望他生她的氣,她會不安、會害怕。
眼見兩人之間的氣氛一點也不融洽,尤嘉麗鎖緊眉頭,百般擔憂,「豫讓,蒔蘿不懂事,請你多擔待……」
納進他的態度,教她不禁有著深刻的瞭解,女兒欣喜期待的夜晚,可能不會有個快樂的回憶。
「伯母,請你放心,我以性命擔保,一定平安送她回來。」一瞬也不瞬的眸子深鎖尤嘉麗,那對深邃如海的眼瞳教人看不透心思。
他的心思,很簡單——他的生命之於這個世界,可有可無,渺小得就算哪天突然消失,也不會有人著急;白蒔蘿不同,一旦她出了意外,白家人或許都要活不下去,而白家一雙男人死了,百里集團便要宣告結束,那麼很多人會因此失業,沒有飯吃。
白蒔蘿的重要性,牽一絲而動全網,他們兩人的存在價值,孰重孰輕,輕易便見分曉。
「豫讓,請你務必不要讓她流淚回來……你能答應我吧?」祈求的眼眸滿溢著身為母親的苦心。
豫讓並未給予正面的回答,邁開步伐,逕自先行走出自家的客廳。
「媽……」噙著惶恐的雙眼望向母親,蒔蘿的驚惶與忐忑透過眸心不言而喻,「拜拜!」
她草草道了再見,趕忙跟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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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有個決定逐漸成形。
「芥安,你說這個安排好嗎?」吐了口氣,白家一家之主——白雪松在大家集思廣益的討論過後,仍舊不放心地詢問兒子的意見。
「好是好,不過總得問問兩位當事人的意思吧?」對於父親的計劃,白芥安當然樂觀其成,然而語氣裡卻又透露著一絲的不安與不確定。
他總覺得這件事不會盡如人意、順遂到底,也許到頭來只會是他們剃頭擔子一頭熱,期待落空。
清清喉嚨,尤嘉麗來回看著他們,「蒔蘿的心思我懂,至豫讓……」提起這個名字,她無奈的歎氣。
「我也是擔心那孩子反對……唉!」白雪松掛意的何嘗不是豫讓的反應。
向來直言不諱、不喜拐彎抹角的豫讓,無論對待任何人都是同副性子,他顧忌一旦豫讓不贊成這項安排,很可能當眾給了心思細膩蒔蘿難堪,讓她找不到退身的台階。
「他在想什麼真的沒人知道。」白雪松沒轍的搖頭,做了個結論。
霍地,尤嘉麗像是想起了什麼,瞠著炯炯有神的眸子盯著兒子,「芥安,你倒說說看,畢竟你和豫讓是多年的哥兒們,他的心思你應該最清楚。」
「媽,你的問題真的考倒我了?」白芥安頭疼,就知道她會說這個,偏偏他一樣愛莫能助。
「你們天天處在一塊兒,一起在同棟大樓裡辦公,怎可能不瞭解他?」
白芥安攤著雙手,「你們都清楚豫讓的為人,他的個性悶得緊,嘴巴又比什麼還牢,就算我有心關心他,人家也不見得領情。」總而言之,想要窺其心思,簡直是癡心妄想。
「那到底該怎麼辦才好?總不能要咱們蒔蘿繼續苦苦守候著他吧?」尤嘉麗氣急敗壞地發牢騷。
見狀,白雪松趕忙安撫,「老婆,你也別急成這樣……」
「我怎能不急?天天看著女兒痛苦的人是我可不是你,你當然可以輕鬆的說風涼話!」
「冤枉啊!你怎麼這樣說呢,蒔蘿也是我的女兒啊!」白雪松哭笑不得地擠出委屈的表情,果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既然如此,你還不快想個辦法撮合他們,我不信你不明白自己骨肉的心思。」
「媽,蒔蘿鍾意豫讓不是秘密,我和爸也想看見她幸福,可是你認為強求來的婚姻會有幸福可言嗎?」白芥安適時地說了句公道話。
他有個比天使還純真的妹妹,不只心靈純淨,更連丁點兒的表面偽裝也不懂,所有的喜怒哀樂總是寫在臉上,愛戀神傷更是輕易地透過眼神傳達出來,他相信這些豫讓都看到也知道,然他一直沒有表示,他們這些第三者除了在旁乾著急,又能如何?
「豫讓應該不討厭蒔蘿吧?」尤嘉麗毫無把握,但她情願認定他是本身性格就孤僻,所以習慣對待任何人皆是沒有溫度的淡漠。
「不討厭不代表喜歡,何況喜歡也不等於是愛。」非常中肯的論調,尤嘉麗卻壓根聽不進去——
「我不管!反正今天豫讓非得給我一個答案,要或不要都得親口告訴我。他不至於是個忘恩負義的男人吧,我們白家對他的再造之恩或許不如廣瀚的天地,至少開啟了他新生的契機吧?」為了女兒的幸福,她任性地像個不明事理的愚婦。
不知何時是迷戀的開端,當她發現時,豫讓早已住進了蒔蘿的眼底與內心深處;她一直有著清晰且明確的感覺,幾年來女兒的病情獲得良好的控制,全因豫讓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