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她還沒見識過他真正發火的模樣呢。
「誰叫你要騙人?」
「嗚嗚嗚……哇……你還是在記恨,根本就不原諒我!」
哇塞,真沒想到平時清雅文靜的如茵也會哭泣耍賴,而且發起蠻來,簡直令人招架不住,讓他幾乎要棄械投降了。
他訕訕地將哭得滿臉通紅的可人兒按人懷中,以大掌輕拍著,「好嘛好嘛,我原諒你嘛,但你要答應以後任何事都要跟我說實話,不許再瞞我,知道嗎?明知道自己身體不好,還這樣哭?難道你又想進去醫院度假啦?」
「嗚……才不要……」
「那就聽話,不要再哭了。」
「除非你下生氣了……」
「只要你聽話,我就不生氣。」
屏住氣,如茵努力逼回淚水,「好,我乖,我不哭,我以後什麼事都不瞞你。」
他以雙抹去爬了滿臉的淚水,「那我要再跟你說一件事……」
「說。」
「我爹地希望我在過年前能先跟呂醫師訂婚……」看見他嚇人的眼神,如茵趕緊將身軀縮回椅背,「是你自己叫我要說實話的哦。」
他拳頭緊握,眼神凌厲得嚇人,「立刻帶我去找你爹地,讓他知道有我的存在,別再隨便把你跟別人送作堆了。」
「可是……」這話實在好難開口,「可是……我爹地可能不會接受你……」
哼,他就知道有錢人最勢力了,更何況是超級無敵的有錢人。
但如茵是無辜的,現下的阿翔起碼保有這樣的理智。
也幸好他沒有胡亂發瘋一通,閉目苦思之餘,靈光一現,他腦中現出一條絕妙好計。
「如茵,別擔心,一切包在我身上!」
「你這麼有把握?除了對我之外,我爹地可是又凶又奸的哦。」真是不肖女,竟然這樣形容自己的老爸。
「安啦,」他邊說還邊比手畫腳,「反正到時候你就……」他小聲的在她耳邊說。
「不好吧?」如茵眼睛瞪得好大,「你確定要這樣做?」
「非常之事就要用非常手段來解決。」他胸有成竹地道。
「天哪,你怎麼想得出這種辦法?」
「哼,我可是文華大學戲劇系編劇組畢業的呢。」
「所以,你確定……真的有效嗎?」
「阿翔出品,品質保證。」
好吧,這陣子這麼偷偷摸摸下來,她也累了,還不如照他的辦法放手一搏,說不定能搏出自己的一片天空呢。
第十章
葉廷風的確是個名副其實的商人,或者說他是奸商也不為過。
但特別的是,他的生活規律,不像商場上很多同儕,都沉溺於酒色生活,一擲千金而面不改色。
愛習羽毛的他只要下班沒有應酬,就會直接回家陪妻女用餐,重點是,所以他的行程很好抓,失敗率不會太高。
葉家大宅前的大榕樹後,一對小兒女正藏身於後。
「哎呀,阿翔,我還是有點怕……」
「怕什麼?只要你照我說的做就對了,反正之前演練過那麼多次,不會有問題的啦。」
「可是……」
「沒有可是。前面有一輛勞斯萊斯駛近,是不是你爹地的車?」
如茵瞇眼一瞧,「沒錯。」
「那就別蘑菇了,快上。」
還來不及應聲,嬌小的身軀被他一推,如茵被迫曝光於老爸的視線中。
這下子,想後悔也來不及了。
心一橫,她決定——拚了!
「死阿翔,你竟敢惹我,我看你是活膩了!看我怎麼收拾你!」
如被邪靈上身似的,此刻的如茵霹靂地將腿兒一伸,立刻朝竇煦翔身上胡踢一頓,這樣還不夠,雙手還順便附送他幾個爽脆的巴掌。
黑色轎車的車窗搖下,一雙不敢置信的眸子遲疑地望向窗外。
五公尺外那個綁著馬尾的女孩會是他葉廷風嬌弱甜美的獨生女嗎?
眼前的女人雖然長得跟女兒一樣一樣,卻怎麼潑辣得讓他打冷顫?
「看你以後還敢不敢這樣,」女孩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束紅玫瑰,正一個勁的往男人身上猛打,打得花瓣掉落一地,看來簡直觸目驚心。
「明知道我喜歡黃玫瑰還故意買紅玫瑰,你找死啊?還有,故意送單數的十一朵,想觸我霉頭是不是?」
男人被打得毫無招架之力,只能小聲而軟弱地反駁,「黃玫瑰代表分手,要是我送了,一定又會被你修理一頓,而且十一朵是代表最愛啊。」
「還敢狡辯?」女人的聲音尖銳地拔高,「我今天一定要好好地修理你,看你以後還敢不敢頂嘴。」
「啊……如茵,小力一點,好痛哦……」
如茵?!葉廷風這才回過神來,那個男人稱她如茵,所以沒錯,她真是他的女兒!
可是怎麼會……
葉廷風示意司機將車子往前開一些,然後對著車窗外大喊一聲,「如茵!」
他再不出聲,恐怕那個男孩就要被打死了。
「爹地!」女兒迅速恢復甜美狀,將花束隨手往男孩身上一扔,立刻朝他跑了過來,「你回來陪我吃飯了?」
「你……」平時解決公司任何大小事都腦筋靈光,快速果決的葉廷風,這會兒竟然會出現腦袋轉不過來的感覺。「你怎麼在家門口打人?有什麼事,開口讓爹地替你解決就好了嘛,一個女孩子這個樣子,被別人看見了還得了?」
訓完自己的女兒,葉廷風將目光轉向被打得鼻青臉腫,嘴角甚至還掛著血絲的男孩,「怎麼樣?你還好吧?要不要請司機送你去醫院?」
「爹地,你不甩那麼好心。」回頭賞了竇煦翔一個特大號白眼,如茵逕自打開車門坐進老爸的車,「不要管他,我們回家吧。」
這……這到底是什麼狀況?
怔愣了會,葉廷風按起車窗,卻仍然毫無頭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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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茵,告訴爹地,這究竟是什麼一回事?」
許月霞為兩人遞上一杯參茶,好奇地詢問,「發生什麼事了,怎麼你們父女倆的臉色都怪怪的?」
葉廷風解下領結,目光怪異地看向老婆,「你知不知道,你女兒剛才竟然在我們家門口揍人?」
「揍人?!」許月霞愣了足足十秒,才掩嘴輕笑道:「不會吧,老頭子,你別那麼誇張,咱們女兒文文靜靜地,從小到大連只螞蟻都捨不得殺,怎麼可能會揍人呢!」
葉廷風指指女兒,「我可是親眼所見,你若不信,就自己問她。」他邊搖頭邊低歎著,「嘖嘖嘖,你都沒看見她剛才揍人的那股狠勁,要是被呂家的人看到了,誰還敢將她娶進門哪。」
「怎麼會這樣?如茵,你別悶不吭聲的,倒是把事情說清楚啊。」許月霞一屁股坐到女兒身旁,完全不敢相信她從小看到大的女兒,竟然會出現丈夫所描述那種脫線的狀況。
葉家夫婦頭頂登時出現一缸子的問號。
「記不記得醫師說過,我服的這種新藥可能會使我比較焦躁一點?」
「但我看你吃了那麼久的藥,也還好啊。」許月霞憂心忡仲地道。
「其實,我常常會有控制不住脾氣的感覺,只是我怕你們擔心,不敢告訴你們而已,」她兩手一攤,「現在你們知道,為什麼我不敢跟呂醫師交往了吧?」
葉廷風眉頭緊鎖,對於女兒服藥的後遺症,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如茵繼續以平淡的口吻敘述,「那個男孩叫竇煦翔,是個小有名氣的童書作家,雖然沒什麼錢,但我怎麼扁他他都不會生氣,而且每回對他發洩完,我都覺得通體舒暢,舒服極了。」
「這……這……」許月霞急得直冒汗,「這怎麼會這樣呢?」
沉默了好一陣的葉廷風終於逐漸回復腦袋的運轉,但一張臉還是嚴肅得緊。「明天我立刻去找全台灣最權威的醫師問個清楚……至於,那個叫什麼竇什麼翔的……你最好跟他保持距離,我們葉家不允許你跟身份如此不搭的男人交往……」
「那我怎麼辦?」如茵僅記竇煦翔的教訓,絕不能為他說一句好話,「雖然我也覺得他很驢,覺得他配不上我,可是跟他在一起,我可以為所欲為,再也不用憋得那麼痛苦了。」
「你……」哎,真令人頭疼,「暫時交朋友可以,但……我葉家的女兒不可能永遠這麼沒教養下去,我會請醫師給你換藥,等換了藥,事情自然迎刀而解。」
「這種新藥明明是呂頌賢說過目前最棒,對身體最沒負荷的藥,要怎麼換哪?」她裝白癡。
「總之不能繼續讓你這麼撒野下去就是了,其他的,爹地自然會想辦法。」
「好吧,要不是為了身體好,要不是試了這種新藥之後,我胸悶的狀況真的改善很多,我也不想這麼下去,畢竟,你們知道無法控制自己脾氣的感覺有多痛苦嗎?在竇煦翔出現之前,就算我煩躁得快要爆炸,也只能強行忍住,久而久之,我都覺得自己快得憂鬱症了。」
葉廷風捏捏眉心,將目光從妻子無助的眼神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