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哪有矜持啊?阿姨,您就沒看到姊是怎麼對待拔哥的,又放他鞭炮、又剃他頭髮的,飯店裡的員工都私下在說,姊簡直就像是悍女一樣。」
戚水月也知道湛天藍今日會這樣,全是被她教壞的。
坐在主位的丈夫翼新賢瞪了她一眼,笑斥的眼神似乎在說「看吧,都是你教壞她的」。
戚水月求救的看著坐在身邊的兒子。
「天暢,你也說說話嘛!」
「說什麼?」翼天暢看了母親一眼,逕自吃著飯。
如果硬要說母親是造成天藍今日悍女個性的罪魁禍首,那他無疑就是頭號幫兇。
當年母親到美國孤兒院接天藍回到家時,天藍畏怯的神情,讓他們一家人看的好心疼。上小學的第一天,同學推了她一下,她哭的縮在教室的一角,說什麼都不願站起來,直到他媽媽去接她的時候,天藍才躲到他媽媽的懷抱,哭的像個小淚人兒。
還好他媽媽和天藍的母親外表神似,要不,天藍恐怕也不會信任從沒見過面的阿姨。
天藍的懦弱,讓他們萬分心疼,他媽媽開始教天藍要懂得保護自己,而他就負責教天藍怎麼打倒想欺負她的人……
老實說,那個放鞭炮和剃頭髮的招數,還是他這個當表哥的,親自示範教她的。
「看吧,我就說你們教她的方式錯誤了。」翼新賢是當初反對讓天藍學「打倒敵人」招數的唯一一人。
翼新賢的話一出口,母子倆同時低下頭去。
翼天暢還記得,當初天藍每「戰勝」一個想欺負她的同學,回家來,他和他媽都會用力給她鼓掌,稱讚她好棒、好棒,只差沒放煙火慶祝了。
「姨丈,我覺得阿姨把姊教對了。我看得出來,拔哥很喜歡姊,不管姊如何對他,他都一副欣然接受的樣子,而且一點都不生氣。」毛毛夾了一粒米飯送入嘴裡。「我真不懂耶,姊喜歡拔哥、拔哥也喜歡姊,為什麼他們不坦白的告訴對方,然後快快樂樂的談個戀愛?」
「毛毛,你還小,這種事你不會懂的。」翼天暢擺動著食指,一副專家的口吻。
「什麼我還小?說到談戀愛,姊還比不上我,我已經交過了五個男朋友……」
「毛毛,你什麼時候交過五個男朋友?」戚水月瞪大了眼,緊張的問。
「毛毛,你還小,可不要亂……亂來。」上了年紀的翼新賢,顯然心臟不夠力。
倒是翼天暢覺得這沒什麼大不了的。
「阿姨、姨丈,我……哎呀,你們不用擔心啦,我雖然沒有姊漂亮,但是我的長相還可以,在學校當然會有人追,我只是應付應付他們而已啦,沒有亂來。」毛毛吐吐舌,怪自己嘴快。
「那就好。」戚水月鬆了一口氣。一個天藍她就搞不定了,再加一個毛毛來湊合,她一定會腦神經衰弱。
「天藍到底在房間忙什麼?為什麼不出來吃飯?」翼新賢關心的問道。
「她在畫設計圖。」戚水月夾了一些菜給丈夫,繼而歎聲道:「天藍真是死心眼,當初我以為她要我們幫她查神村拔的消息,只是小女孩心思,誰知道她還真的是喜歡神村拔。」
「是啊,多少男孩子喜歡她,她看都不看他們一眼。」翼新賢也輕歎著。
「我大概打了不下十個糾纏天藍的惡男。」翼天暢附和著。
毛毛也不落人後的出聲道:「我最慘了,光接電話就接到手軟。」
話才說完,電話鈴聲陡地響起。
「毛毛,肯定是找你的。」翼天暢努努下巴。找他的女人,通常都會神通的查到他的手機號碼,不會遜到打家裡的電話。
餐廳裡,論輩分來說,毛毛是最小的,接電話這種小事自然是她去做。
乖乖的去接了電話,毛毛踅回餐廳。
「阿姨,是個男的,找姊的,但不是拔哥,他說他叫狄恩,您去叫姊聽,我不敢去,姊一定還在生我的氣。」毛毛杵在餐桌旁。
「狄恩!?」翼天暢放下碗筷。「毛毛,去告訴他,天藍說她不認識他,叫他不要再打了。」
「是喔!這個我最會了,我一定把他罵到臭頭,讓他再也不敢打電話來。」
說罷,毛毛飛快的衝到客廳,去執行她悍衛女小兵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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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天悶在家裡,她畫了不下十張設計圖,沒有一張她滿意的。
於是,她決定上街去走走。
待在房裡,她滿腦子想的都是神村拔的身影,那個寄住在她腦海裡十二年的身影,如今距離她那麼近,說真的,她有些……害怕!
是近鄉情怯嗎?去他的!
踢飛了一片落葉,她兩手插在牛仔褲的口袋裡,漫無目的的走著。
她討厭神村拔,討厭他無預警的出現在她的生命中,攪亂她寧靜的心湖後,又無聲無息的消失。
她也恨他,恨他沒把殘留在她心田上的身影一併帶走,害她癡癡等著和他相遇。說真的,她有很多機會能和他「不期而遇」,因為她知道他讀哪一所學校、上哪一所補習班、到哪一家餐廳吃飯、窩在哪一家PUB鬼混……
只要她願意,她有一千個和他相遇的機會,但是,愈是知道他在哪裡,她就愈刻意的躲著他,小女孩的心思,誰也抓不準,但她真正想要的,是和他的一份緣,真的緣分。
那天,農哥找上她,她知道,她追求的緣分,已然到了。
只是,她有那麼一點恨他,在她癡等他的十二年裡,他卻交了不下十二打的女朋友,不公平,老天爺永遠是那麼的不公平!
走這一條路,她的思緒還是圍著他轉,她決定換另外一條路走。
在她停下腳步,想瘧對面那一條路時,一輛BMW的跑車倏地煞車停在她的面前——
她就說嘛,走這一條路是錯的,他的身影老是陰魂不散,現在整具活人還出現在她面前:—今天,她的設計靈感,等於零。
帥氣的跳下車,神村拔走到她面前來。
「原來你還在啊,兩天沒看到你去飯店,我還以為你卷款潛逃了。」
「你的那些錢,還激不起我卷款潛逃的意念。」
她看到了他車後載著一大東的粉紅戴安娜玫瑰,原先看到他的喜悅,悄悄地轉為憤怒。
看吧,這個男人:水遠都不乏女伴,一天到晚都在送花給女人,她真後悔,她應該從他國一開始懂得送花追求女人的那一年,就開一問花店,搾光他買花的錢,
可惜她不夠精打細算,要不,這十二年來,光是他買花的錢,少說也有上千萬。
「你要去哪裡?念在我們曾經是國小六年三班上學期同班同學的份上,我送你一程。」
「不用了,我要回家了。」
「還好,我真怕你答應,要不然,我還真難抽身。」他兩手環胸,一派輕鬆自若的神情,笑比風輕,等著她上勾。
他的笑,很礙眼。瞪了他一眼,她的球鞋朝跑車的前輪一踢。
「你請便!」
前輪不夠看,她又補了車後輪一腳。還好哥堅持她一個人出門,一定要穿釘鞋,否則,她兩手空空,沒有任何武器對付他,她肯定會懊惱的晚上睡不著覺。
「哼!」奉送上兩道從鼻孔噴出的冷氣後,她旋身大步的走,心裡開始咒罵他。她想,從這裡走回家的時間,應該足夠她咒罵他一萬遍了吧!
「天藍、湛天藍……」
神村拔沒想到他居然沒把她激上車,他以為他為她量身想出的這一招對她很管用的。
兩天沒有見到她,他心裡有說不出的怪,做什麼事都覺得不對勁,連喝一杯加了三包糖、三瓢奶精的咖啡,他都覺得苦澀。
他終於忍不住,買了一束花要來探望她,她不知道哪根筋不對勁,氣沖沖的轉身自己定了。
「怎麼會有這種一點情趣都不懂的女人?」
他敗給她了!
他想上前追她,卻聽見近距離的範圍內,有什麼東西在消氣的聲音。
仔細一看,是他的車輪洩氣了——很好,該死的好!
他的前輪洩氣,絕對是因為她剛才抬腳踢的那一下,那她臨走前又踢了後車輪一下——
他的視線往後邊一看——果然不出他所料,她踢過的地方,沒有不洩氣的。
「湛天藍!」
他緊握著拳頭,站在原地,瞪著雙雙洩氣唱和的輪胎,氣的牙癢癢的,那張帥到—斤可以賣到上千萬好價錢的臉皮,又因為她,氣的隱隱抽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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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湛天藍就來到天龍飯店,今天,她要先設計飯店大廳外的庭園部分,而且經過昨晚和神村拔的偶遇,她的靈感充沛的不得了。
「湛小姐,你這麼早來?」農哥上前和她打招呼時,神村拔也正好到。
「總經理都來了,我來的不算早。」瞥向神村拔走來的方向,湛天藍嗤聲道。
想不到這個人昨晚去約會,今天還能這麼早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