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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寄秋

  「安靜多了,人家可不想再玩你追我跑,很累吶!」她故意拎起粉巾拭拭香汗。

  眾人雖然看見一旁有人躺下,仍是興致勃勃的不肯走,色不迷人人自迷。

  「老人家,由你先來。」師父呀!徒兒夠禮讓了吧?讓他先丟人現眼。

  擺了三十年的算命攤,到了今時今日還沒被拆了招牌,可見老人家舌燦蓮花的本事高得很,一翻起天書是報喜不報憂,盡拿好聽話講。

  狗改不了吃屎,瞧他胡吹亂蓋一通,讚揚人家相貌好,天庭飽滿有仕途,只不過一時時運不濟,要有耐心等待機會。

  「呵……老爺子好生風趣,你怎麼算來算去沒算到個爛命,真要好命就不會隱於市井之中。」早已飛入大宅大院了。

  「沒長牙的娃兒少在一旁放肆,相書上就是這般說的。」他刻意地翻到與男子相貌相似的一頁黃書。

  照本宣科難成大器。「人有七魄,老爺子可知是哪七魄嗎?」

  他一愣,「你提到這個幹麼?」

  「屍狗、伏屍、雀陰、吞賊、輩毒、除穢、臭師乃是道家所云的七魄,亦即是七濁鬼。這位小哥面上帶陰分明是濁鬼未除,再怎麼也難以出頭天,而且只要他身上的濁鬼一直不除,他的運氣會背到進棺材,這輩子休想翻身了。」

  「你……」老人家驚愕的說不出話來。

  「別你呀我的,小心一口氣上不來,和那位公子一起躺下了。」不知道有沒有買一送一的棺木大賤賣。

  「姑娘何必欺壓老人家,我都一把年紀了……」江山代有才人出,他是老了。

  曲喵喵粲笑如花,當場迷死眾男人。「獻醜了,小小的賣弄上不得抬面……喲!好俊的爺兒,你缺不缺娘子?小女子願毛遂自薦。」

  「我……我已娶親。」驀然被抓住衣襟的寒翊臉色微紅。

  好個傷風敗俗的女子,當著眾人的面投懷送抱……

  「爺兒在心裡罵我無恥是吧!我會看相記得嗎?」小玉指在他胸口劃呀劃的。

  「姑娘請自重。」他退了一步拉開兩人的距離,一臉嚴肅不可侵犯的表情。

  「嘖!好個正人君子,我幫你算算仕途如何,很準的喲!」終於有個好面相的讓她玩。

  「不了,我……」寒翊本來想說她踢翻的米灑了他們一身,可是沒來得及開口。

  「爺兒可是當差的,官位還不低,統領千驍騎護邊防,目前正在追捕游盜?」

  嗄?!她……她怎麼算的?「敢問姑娘是如何得知此事?」

  「客氣了。」曉得她的神算功力了。「寫個字來測測吧!」

  寒翊依言當場用老人家算命攤上的筆墨揮毫一寫,寫了個「初」字,要測他們追查之匪徒的下落。

  「不好。」

  「是說我們追不到人?」不可能,紫騎軍尚無失手之紀錄。

  「我是指你家中不平靜,近日內必有血光之災。」唉!她不得不多添了句可惜。

  他的臉當下沉了沉。「說清楚。」

  「爺兒的字好得沒話說,可是太剛直,通常人家寫『初』這個字是少了一點成示,偏偏爺兒多添了一點變成衣字……」

  所謂兄弟如手足,女人似衣服,衣字表示他家裡的女眷,初字分開來解便是女人身邊一把刀,刀光起必有血光落,近期間遭逢大劫當頭,是凶兆。

  「喂!喂!!喂!小女子還沒說完呢!你走那麼快……」啐!當她是鬼怪來著不成,避之唯恐不及。

  她氣惱地一跺腳,怪寒翊太不給面子了,又不是不能解何必逃命去,她最愛拂逆上天的美意,可是人家偏是不給她機會。

  想她玉貓兒的名號在江湖上響叮噹也好些年,多少人求她一算她都不肯吶!只有不識相的蠢男人當是山魅食人,沒個耐心聽完下文。

  算他和她無緣吧!!不管他死活了。

  曲喵喵的表情變幻莫測,一抹詭笑消失得徹底,面對眾人又是一張迷倒眾生的媚態,蓮足生波地一步步走來,美目盼兮。

  「誰要算命呀?」

  檀口軟語叫人情不自禁,雖然不愛聽她的「實話」,可是為了一親芳澤,男人一個個像急色鬼似的蜂擁而上,爭著要搶第一。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美人兒杏眼一挑,笑咪咪地不見眼底流波,香口一噘動人心弦,纖纖素手磨搓著紅艷下唇,似有無限煩惱考慮要誰先來。

  忽地,美顏倏變,濃淡有致的細眉拉成一條弓,目光似蛇地纏上人群中兩道炯炯有神的銳光。

  呵……這才叫有趣,原來卦文上的「宜遠行」指的是他呀!看來是不寂寞了,夠她玩一輩子,這回可不能再逆天而行。

  手兒一撥,一群男人自動地讓開一條路,眼露癡迷的色慾。

  但是,下一刻鐘個個便傻了眼,目瞠口張地呆若木雞,美若天仙的玉人兒居然已是使君有夫,而且是個一臉冷漠的魯漢子——

  「相公,你來遲了,奴家等得你好心焦,以為你不來了。」一等一十八年呀!

  好漫長……

  他注定要讓她玩到死,算是他的不幸,遇上她整死人不償命的玉貓兒曲喵喵。

  接招吧!我可憐的相公。

  ☆☆☆

  望著飛奔而來的美麗倩影,腦中一片空白的玄漠只覺大禍臨頭,一點也沒有暖香溫玉抱滿懷的竊喜感,所以接下的反應是推開她。

  越美的女人越凶殘成性,也越有致命的壓迫感,壓得他胸口沉重,呼吸不順暢。

  可這姑娘是石頭做的嗎?怎麼推都推不開還死命的環著他的腰,看在外人眼中未免太不成體統,真誤以為他們是一對不知羞的夫妻。

  他從來沒有這麼困窘過,像有人在他脖子上套了一根繩子,拉也拉不開地勒住頸喉,既不要他的命也不要讓他太輕鬆,輕輕地扯弄著。

  「姑娘,你我素昧平生,當街認親有失姑娘家清譽。」她是練家子。

  假正經。「嗚!相公有了新人就不要糟糠妻,叫奴家好生難過。」

  「我想以姑娘的容顏,沒有人捨得棄你就新人。」若非看慣了陰陽的「絕色」,他肯定自己的一世英名將盡喪於她手中。

  瞧她唇不點而朱,眉不畫而黛,小巧的鼻樑挺直秀氣,一雙水靈的眸子像是春天的桃花,既媚且能勾人魂魄,流轉著慧黠狡光。

  她很美,相信有目共睹的人不會否認這一點,她的美中帶有一股慵懶,嬌媚的笑中浮現著純淨。

  看似輕佻風騷,其實眼中泛著任性的調皮,以整人為樂地戲耍週遭的人,輕浮的舉止像是出身青樓的女子,但是聞不到一絲風塵味。

  她一定和揚州名勝之首一樣不好惹,不是他沾得起的狠角色。

  光看躺在地上口吐白涎的男子便知他身中劇毒,或因出口不遜為自己惹來殺身之禍,直到死前仍不知為何而死,眼睜睜的凸出雙瞳斷氣。

  「嗚!莫非相公嫌棄奴家長相過於招蜂引蝶,那奴家毀了去也好。」曲喵喵動作極快的在自己無瑕面容上以指尖挑出一條血痕。

  當然她沒機會抓出第二條破壞美麗容貌,剛冷的快手已擒住她欲作亂的細腕,怒目以視她的乖張手段,無法相信她狠得下心自毀容貌。

  一下子他成了千夫所指的萬世罪人,為了新歡不顧嬌滴滴的舊愛,四方攻訐語句不斷湧進他耳裡,人牆圍困得他動彈不得。

  欲加之罪,何患無詞。眾人其實只是嫉妒心使然,為他的幸運而集體心有不甘,想藉謾罵出一口氣而已。

  真是場無妄之災!玄漠低頭一視正嗚咽出聲的女子,只一眼他就知道自己陷入什麼樣的泥淖中,她根本珠淚未滴,反而用帶著嘲弄的眼神朝他眨眨眼。

  「你到底在搞什麼鬼?快擺平這一切。」玄漠小聲地蠕動兩片嘴皮。

  「只要你承認是我的親親相公,天下自然太平。」嗯!好聞的男人味,她喜歡。

  「別當我是可以任你擺弄的棋子,我不接受威脅。」他一副冷沉凜然的模樣。

  曲喵喵笑得胸有成竹,「要不要賭賭看,我先用色誘這一招如何?」

  她把衣服拉得更低,香肩微露地遮不住一片春光,若隱若現的乳線引人遐思,一點也不在乎合不合禮,任胸前風光讓他一覽無遺。

  沒人抗拒得了美色,玄漠亦不例外。

  曲喵喵聽見一聲細微的抽氣,然後是一句低咒。

  「相公,你罵我……」受傷的神色馬上浮現,她驚慌的啜泣著。

  「我沒有罵你。」見鬼了,她喚相公關他什麼事,幹麼順口回應。

  他面無表情地將她的衣服拉回原處,高大的身軀有意無意地遮住她撩人風姿。

  怎麼能作踐自己的身體不以為意,故意以輕佻的姿態魅惑人心,她是存著什麼心,當真豁達地不在意世俗眼光?

  不知不覺中,他伸手拭去她臉上血漬,動作之輕柔令一旁的寒翊看得忘了憂愁,莫非玉先生所指的好戲是這一樁?

  「嗚……恩愛時萬般美好,一翻臉視同灶下炭不值錢,相公何其忍心奴家夜夜獨守空床?」她趕緊沾了兩滴口水掛在眼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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