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頭不流行婦德、婦容、婦工,一「技」在手才能旺夫旺婆家,還能順便旺娘家,造福鄉里呢!
瞧!一個侯爺、一個堡主、一個莊主帶來多少生意呀!全揚州城的商人或多或少都能因此撈點油水,日漸的繁榮引來不少外來客定居於此,揚州是更加興盛了。
所以呢,山中無老虎,猴子當大王,氣勢雄偉的威遠侯爺府少了當家主子,英武雄壯的玄武將軍和精於五行八卦的術士軍師便成了門口的左右石獅。
看門的。
「喲呼!小漠漠,快來吃糕餅,你躲到哪去,別再害羞了,快出來哦……好事不聽會後悔……」
母雞般的呼喚讓斜躺在枝椏間的黑衣男子顰起濃黑粗眉,閉目養神的寧靜時光全被破壞了,一坨鳥屎差點砸在他鼻樑。
少了叫人心哀的哭聲應該過個太平日子,可是整巢的麻雀依舊在,鎮日在耳邊嘰嘰喳喳的吵個不停,連偷得半日閒的機會都不給。
除雀的辦法不是沒有只是不屑用,刀子一抹不留痕跡,只是怕人家說小題大做而作罷。
像此刻若宰了那只成天亂叫的瘋雀肯定不會有人說話,難得的平靜是沒人肯捨棄,犧牲一人以成全侯府千百個下人的安靜是值得的。
如果他還是聒噪不休的話,那張媲美西施的絕色容貌可要遭殃了。
「喲——小漠漠,沒死請回個話吧!老鼠洞太小容不下你的雄壯身軀,蛇窩狹窄恐怕擱不下你一根雄偉壯大的……」
「你說什麼?」冷冷的聲音由樹上傳來。
俊美如女子的白衣男子抬頭一瞧,「原來你在這裡呀!我是說你的一條腿粗壯雄偉。」
真是的,人在也不應一聲,害他喊得聲嘶力竭、口乾舌燥,滿宅子的亂跑找人,只差沒磨破那一雙御賜的金鏤鞋。
「貓哭鬼叫了大半天你不累嗎?」真該有人在他嘴裡塞一塊騾骨。
「兄弟,你的反應太遲頓了吧!好歹發個聲讓我知道你在上頭看風景。」縱身一躍,一黑一白的兩條人影在枝葉茂盛的枝幹間相對。
拉開一條眼縫,玄漠的表情是漢不關心,「我對廢話沒興趣。」
「別這樣嘛!給點面子,我要告訴你的這件事將會影響你一生。」深遠的一生內!
「有空做些娘兒們的事,不如想辦法讓爺兒回府來,你我也輕鬆。」他的一生不需要取決於爛卦術。
在官言官,在野言野,像他們是身在官中心在野,許多事不該由他們管轄,該由正主兒自己去發落,權力大過了頭可會引來民怨。
先前十三皇子鬧得那檔事著實讓皇上頭疼了一陣,但畢竟是龍家骨血,稍加懲戒送往邊界反倒是另一種放縱,更加無法無天的魚肉鄉里。
礙於鳳儀公主莫迎歡的緣故,十三皇子是不敢明目張膽找九王爺麻煩,可是其餘孽仍不時有小動作擾事之嫌。
皇室宗親的內鬥他們這些為人手下的是插不上手,動輒有可能引發兩方衝突,官與民將無所適從,不知該維護封邑或是皇室。
一句「撥雲見日初」,爺兒當真遇見了令他癡狂的雲家女兒,一結成良緣就怠忽應負的責任,將一切交給他們。
一個玄漠,一個玉浮塵就能頂著一片天嗎?
「呃,這個……好男不與女鬥,揚州那位皇姑手段可厲害了。」他……怕呀!
推托之詞,無用的陰陽術士。「用銀子砸,砸到她頭昏眼花為止。」
「對哦!我怎麼沒想到……」等等,他哪來的銀子?「兄弟,你要上哪生銀子和揚州首富比闊?」
「皇上。」難不成皇上的寶庫會遜於民間女子。
「啊!」玉浮塵當場目瞪口呆地猛咬舌頭。「你……你要我……我去皇宮大……內搶……銀子……」
一臉蠢相。「說說而已,尊師沒教你聚財之術嗎?」
例如點石成銀,金子人家還挑剔呢!
「違反正道之事不可為之,修行之人自該五念皆空。」不存雜念。
反正他用不上什麼銀子,錦衣玉食是一天,兩袖清風亦逍遙,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何必記掛在心。
所以他沒錢。
「狡辯,你何不直接說拿『揚州名勝』沒轍。」一個比一個難纏,而且靠山都很硬。
「貪婪嗜銀、竊癖成精、好哭成性,我就不相信你有本事制伏她們。」想想都心寒。
玄漠硬生生的打了個冷顫。「別再提起她們,現在一想起來都覺得像惡夢一場。」
怕是難以消滅由心底發起的冷意,三名無法叫人輕忽的驚世奇女子。
「你還好逃過一劫,光我的『美色』就夠引起她們的妒恨。」嚇!背脊有點涼。
啊!入秋了,是季節替換的涼意,害他以為被探子——乞丐——盯上。
天下有多少乞丐呀?每個街口總有那麼一、兩個衣衫襤褸的乞兒躺著,不細看還真分辨不出是真乞還假乞,丐幫的乞子乞孫真是無所不在,深入民間。
「叫你別提還觸霉頭。」玄漠黑眸一冷,他不想再和那幾個女人扯上關係,尤其是小氣財神。
非常無辜的玉浮塵眨眨眼,「不能怪我,我本來想要破天機的。」
「和我有關的事就別說,我最近會很忙。」提氣一躍,他飛離枝椏落地。
「是很忙。」他眼露促狹的也跟著往下一跳。「忙著終身大事。」
「玉陰陽——」他倏地抓住他白色衣襟往上提。
「兄弟,你是惱羞成怒嗎?」他總是這樣容易害羞,火摺子才一開就冒火。
「我說過別拿我當你的逍遣,你是聽不懂還是聾了?!」他簡直是半夜裡盜墓——找死。
他笑著拍開好友的手,不太正經地繼續說:「男大當婚羞個什麼勁,討杯喜酒喝不為過吧!」
「喝自己的喜酒去,我祝你多妾多妻多福氣,最好一年娶十個、八個。」侯爺府應還養得起。
「嗟!好心當驢肝肺,我是閒來無事為你卜上一卦……」啊!好可怕的臉色。
「閒來無事?」冷哼一聲的玄漠真想在他美麗的臉上留下拳印。
「呃,你也曉得百無一用是書生,我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看你鎮日為侯爺府忙碌實在過意不去,所以……」玉浮塵一步步往後退。
「武林譜中榜上有名的陰陽先生幾時這麼客氣,你的身手不在我之下。」非不能,是不肯為。
他雙肩立即垮下,「你想以我這張臉信服的能有幾人,不被生吞活剝才怪。」
不是他愛當縮頭烏龜不敢見人,實有難言之隱,全因「貌美如花」之故。
從小到大他真的為這張臉吃了不少苦頭,男人當他是女人強著要求歡,一計不成又生一計,非要他為妻為妾當賢妻良母,千金拋卻毫不可惜,可他要真生個子出來才叫稀奇。
女人們更是癡狂,他走到哪跟到哪,若是天公不作美缺雨水,往他身後一接是一湖口水,不用擔心稻作收不了成。
平常出門他一定得和冷面漠或冷血爺並行,不然會一身清爽的出去,破爛全身地像喪家之犬一般落荒而歸,發亂如寇地地被嚇得魂不附體。
女人可比土狼可怕,別說是使君有夫的小嫂子、小嬸子,連未出嫁的閨女都追著他跑。
其中更別提大戶人家的千金、知府小姐等等財大勢大的「惡勢力」,逼得他必須投靠九王爺來躲避她們的氣焰,想來他真是令人同情呀!
天生這副面容非他所願,總不能要他自殘顏面、毀去絕色吧?!
「那是你的事,看不順眼就用布包著,愛招搖活該被女人撕了。」老是一副自命清高才會惹來麻煩。
他……他……好毒呀!「玄漠,要不要我把自己包得像全身潰爛的垂死病人?」
「最好如此,不過離我遠一點。」他羞於與他同行,有智無謀。
「哇!你這人心腸真壞,虧我昨夜排了好幾時辰的紫微斗數算你的命盤。」唉!交錯朋友是他識人不清。
「玉、陰、陽,你要我把你變成女人嗎?」他適合當魅惑眾生的女人。
「嘖!你怎麼老忘了我的名字,敝人姓玉名浮塵,意思是美玉浮於塵世間。」陰陽、陰陽,叫久了容易讓人誤解是陰陽同體。
「玉若碎了就喚下人掃一掃,埋於塵土之中不浮於世。」玄漠懶得和他談玄學,頭一扭往芙蓉院走去。
不甘心一片苦心白費的玉浮塵糾纏不放,「喂!你的紅鸞星已現,不日即能遇見命定之人。」
「到廟口擺個算命攤,向寒翊調幾個兵去護駕。」他不信邪。
「東方。只要往東方行必能成就好事。」只不過卜卦中的卦數怪怪的。
並非良緣有錯,而是他推算不出玄漠另一半的命盤,感覺像烏雲遮住了十五月,忽明忽暗叫人看不清原來的顏色。
這種情形他只遇到過一次,那個人是……嚇!不會吧!一定是巧合,不可能是她,兩人南轅北轍的性子是磨不出一丁點小火花,一定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