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戰爭正要開始,不管她是不是他同父異母的妹妹,他想要她的決心因她處之泰然的神情而升高,他要摘下她的淡然看見她的哀求。
亂倫會是一個很有意思的遊戲,她不該勾起他的興趣又潑了一桶冷水,他不准她用冷淡的面容對他:即使他會為了此事下地獄。
或許,他已身在深不見底的煉獄吧!他的念頭可恥又卑瑣。
「上一代的恩怨不該由我來承受,我是你妹妹。」如果爸媽不告訴她他們的故事就好了,她也用不著煩惱。
他長得和爸爸很像,猛一看有七分相似,只是他年輕了許多,臉上剛硬的線條讓他看起來多了一分危險性,不是個容易親近的對象。
她該聽從心中的警訊遠離他,對事物觀察的敏銳性也是這般催促著,但她仍邀請他入內,忽視急迫的警告訊息,只因他的懷抱讓她想起父親。
那場車禍真的嚇壞她了,她不是無動於衷而是不知如何反應,翊青常取笑她是生活白癡,除了繪畫外一無所長,比米蟲還不如。
看著手上處理好的傷口,她只能感慨萬分地在心裡苦笑,上一分鐘他還是英勇的騎士,這會兒倒是化身夜叉為難她這個「妹妹」。
「憑妳也配當我的妹妹?」他只想用惡毒的言語傷害她。
但是看見她眼底閃過受傷神色他竟心生不忍。紫乃龍之介的思緒已被突來的感受打亂,掙扎在矛盾與猶豫之間,他的冷酷對她起不了作用。
心!有點痛。「是我狡猾了,多攀了這份親,我只是希望你高抬貴手將房子留給我。」
「如果我也想要這房子呢?」他就是要為難她,她的確狡猾地用「妹妹」兩字束縛他。
忽然覺得累的秋天輕揉眉心,她無法應付他的咄咄逼人。「你要什麼?」
她不是談判的好手。
「只要我開口妳都願意給?」不知該說她聰明還是愚昧,她總能將繁複化為簡約。
想了一下,這句話似乎有陷阱,但她疲累地不想與他爭執。「在我能力範圍內我盡量滿足你的需要。」
「我想我會喜歡妳滿足我的需要。」曖昧的一笑,紫乃龍之介眼神倏地轉冷。「我要妳。」
「我?」她先是不解地攏了攏眉,而後領悟到什麼地微張唇。
「我需要一個情婦,用妳來換這幢房子。」非常合理的交換條件。
她擁有房子,他擁有她。
手好像開始痛了。「別忘了我們是兄妹。」
「我不承認。」她不是他的妹妹。
「小心天打雷劈。」她還有心情開玩笑;苦中作樂。
「我不在乎,雷劈中的不一定是我。」她也有份。
也許是她,若她真和他在一起。「我在乎,換一個要求吧!」
紫乃龍之介捉住她纖細肩膀強迫她看他的眼,「我若不呢?」
心顫了一下,她看見一雙佈滿陰影的黑瞳,其中燃燒著她不願探究的暗火。
「告訴我答案。」他要她和他一樣痛苦。
能有答案嗎?「你在強人所難,我不適合當任何人的情婦。」
「難道妳還想要求名份?」紫乃龍之介冷誚地按緊她的肩胛骨,逼出她痛的神色。
以她的身份還不配和他平起平起,她只能卑微地等待他的垂憐。
秋天看他一眼忽地一笑。「以我們的情形能光明正大嗎?別說你我的關係已是一大阻礙,相信令堂也不會高興你的生命中出現一個我。」
「我母親不會知道妳的存在,只要妳安份的聽話。」男人養幾名情婦是常有的事,他母親從不插手他這方面的需求。
「有心沒什麼事藏得了,我想活下去,我不當第二個秋詩月。」母親的遭遇是她的借鏡,為了一段報複式的關係而被追殺太不值得了。
「妳想激怒我,妳以為我保護不了妳?」沒人可以質疑他的決定。
「是或不是你心裡很明白,我們這樣是行不通的,你還是換個要求。」女人的妒心是很可怕的,母親若不詐死恐怕也逃不過悲慘的命運。
秋天的眼神很淡,淡得幾乎看不見哀愁,她的視線不落在他身上地望向老舊的櫃子,那裡曾放了一張他們全家出遊的相片。
媽媽溫柔地整理她的頭髮,而爸爸則深情地凝視媽媽的笑靨,一家三口幸福甜蜜得容不得外人介入。
他們以為這樣的愛會直到永遠。
但是愛開玩笑的老天不肯放過他們,製造了意外狠心拆散原本的和樂,讓平靜的日子出現裂縫。
怕她觸景傷情的翊青和閒閒一古腦將所有相片沒收,不許她沉溺悲傷中造成心臟的負擔,所以她身邊連一張緬懷他們的相片也沒有。
時間會抹去一個人的悲傷,她藉由繪畫來遺忘心中的傷痕,將記憶中最美好的畫面畫下,只當他們旅行去並未拋下她。
但他的到來卻再一次提醒她曾發生的事情,揭開血淋淋的事實要她接受,讓她必須走入畫以外的世界。
「我要那幅畫。」
「嗄?!」他說了什麼。
「『半生緣』,妳正在展出的那幅畫。」他毀不了她就毀了畫。
「不行,那是我唯一剩下的。」她不能給他,他不會愛惜那幅畫。
他的心中只有仇恨沒有愛,給了他等於褻瀆父母高貴的愛。
「妳還有房子。」他用她的話堵她,企圖奪走她心愛的畫作。
「我……」眼神一黯,秋天眼底的淚正在打轉,她努力地不讓它滑落。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妳該明白我並不好打發。」他態度強硬地要她擇其一,沒有商量的餘地。
她在哭嗎?
這是女人慣用的伎倆吧!他絕不會因此心軟,她和畫他勢必得到手,不管是不是會天理不容,沒有任何人能再由他身邊走開。
沉浸在恨與慾望之中的紫乃龍之介沒發現他正步向父親的路子,為了一個女人不惜與世界為敵,只有他能拒絕別人不允許他人抗拒他。
當心在沉淪時是無聲無息,連當事人也難以發覺強烈的佔有慾接近愛,稍一不慎即跨越那道無形的界線萬劫不復。
「為什麼你一定要逼我,奪走我擁有的幸福會讓你更快樂嗎?」她只剩下這些了,再無其它。
那雙含淚的眼讓他心頭一震,好像被人狠狠的擊了一拳。「妳只會用眼淚當武器嗎?」
他用冷硬的眼神逼視她,不讓剛冷的心受到影響,她的淚左右不了他。
眨了眨眼,秋天的唇畔漾出一朵美麗的笑花。「不要讓我哭,我不想在你面前表現脆弱。」
「妳……」在這一刻他想緊緊擁著她不讓她強忍傷痛,輕聲地安撫她。
但他什麼也不能做,拳頭握緊地放在身側告訴自己不能心軟,那一句「妹妹」讓他的理智拉鋸不已,他竟猶豫地不敢上前擁抱她。
他幾時變得這麼懦弱了,強取豪奪不是他一向慣使的手段嗎?他何時在乎過其它人的死活。
「可以讓我考慮幾天再給你答覆嗎?」她不能再自私地漠視他應得的一切,畢竟她偷走了他多年的父愛。
有個秘密不能說也不該說,就讓它維持原樣不再變動,她的生命不容許太多的意外,她能承受的也只有那麼多了。
她的故作堅強讓他心底揚起一抹心疼。「快吃飯,吃完再談。」
「我吃不下。」明明餓得很她卻無動筷的食慾,胸口壓著巨石十分沉重。
「吃不下也得給我吃,除非妳樂意我拆了另一半的房子。」而他絕對會付諸行動。
「你威脅我?」她微微一怔地看著堆滿菜的碗。
他冷笑地在小山的碗裡放上一塊肉。「妳可以試著挑戰我的耐性。」
「你……」歎了一口氣,秋天平靜的臉龐出現無奈。「你不像外在表現的冷酷,要不是你我情況特殊,說不定我會愛上殘酷下的溫柔,只可惜……」
「溫柔?」她用哪只眼看出他還有溫度,她的可惜在他眼中一點都不重要。
她笑得飄忽,像隨時會消失在空氣中。「你可以在我身上發洩你多年的怨氣,將你的仇和恨全倒給我也無妨,但請你記住一件事,千萬不要愛上我,我是個被愛情遺棄的人。」
「妳未免太自抬身價,我豈會愛上一個蒼白像鬼的女人。」他不喜歡她現在的表情,感覺好像在和死人交談.
「那就好,我很怕負擔不起別人給的愛。」她會有愧疚。
「妳到底在談些什麼鬼話,滿口的愛不愛,難道還有人沒眼光地瞧上妳這隻鬼?」語氣輕蔑,紫乃龍之介用羞辱的口吻阻止自己去想她曾愛過別人的可能性。
秋天的身體微微一抖,像是被他刺中某種心事的臉發白。「是,我是隻鬼,但我也有活下去的權利。」
幼時的陰影如潮水湧來,孩子們天真的笑語如同餵了毒的箭,毫不留情地朝她射來。
沒人知道她害怕孤單,痛恨被人留下的感覺,一次又一次的遺棄難道還不夠嗎?她只想有個家,有對疼愛她的父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