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簡直不敢相信!
「夫君……」她喃喃叫喚,實在難以相信眼前所見的人影。可他活生生地站在眼前,狂怒的表情直可赤手空拳打死猛虎,嚴厲的線條緊繃如鋼,那眉、那眼、那鼻……的確是他沒錯。
「真的是你……」
凌霄怒火狂熾地叱道:「我不是千交代萬交代,要你出門時都要有我陪在身邊嗎?怎麼你老是不聽話?叫我差點急白了頭髮你知不知道?要是我晚來一刻,豈不叫我悔恨終生?告訴你!下半輩子你別想踏出家門半步。」
挽袖的唇蠕動了幾下,還是說不出話來,淚眸如煙似霧,嬌軀抖顫如風中擺柳。凌霄見狀,天大的怒氣也立即煙消雲散,頓時心疼不已。
她抬起手來摸摸他的臉,彷彿要肯定是他本人。哽咽幾聲,終於「哇」的一聲投入他的懷抱,死命地緊緊抱住他。
「夫君……我好怕……你一直不來……我……我……」
凌霄也用力地回摟著她,目眶微微泛紅。這嬌軀、這心愛的人兒,終於毫髮未傷地回到他身邊來,懸宕多時的心終於可以放下。
「傻瓜!我這不是趕來了嗎?」她的身子顫抖得厲害——他的手也是,在未見到她之前,緊繃的情緒漲滿他的身體,惟恐事情會發展到無可收拾的地步。還好!他雖然來得晚,但還是趕上了。
「你有沒有受傷?」他雙手探探她身子各處,怕她受到一丁點的傷害。
挽袖搖頭,淚痕猶濕,但情緒已平復了不少。
幸好除了渾身的狼狽之外,她並沒有受傷。岳凌霄脫下外袍幫她穿上,拉緊衣襟。輕撫她的小臉,眸中充滿憐惜愛戀的神色。
「對了!」她突然想起,「顧清秋告訴我你被人團團圍住,怎麼趕得及來救我?」她原本已不抱任何希望了。
「是燕弓見我急急忙忙出門,心知有異才尾隨而來的。他見我被林海方等人攔住後,以『玉麒鱗』的身份將他們通通引開,我這才趕得及來救你。如今他們恐怕正被燕弓耍得團團轉呢!」
他頓了頓,又道,「初時我還以為你在顧府,幸好半路上遇到脫逃回來的蓮兒,這才知道你被困在顧家的南湖別莊,否則……」他沒敢再想下去,否則結果恐怕會不堪設想。
「沒想到你表姐竟是那麼惡毒的女子,當初真是錯看她了。」他恨恨地說道。
「她原來不是這樣的,是你太傷她的自尊,她才……」挽袖不記前嫌地幫表姐辯解。
凌霄冷哼了一聲,「不是天底下所有的男人都會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對她卑躬屈膝,任她玩弄於掌心之上的。」
挽袖忍不住反駁,「你當初第一眼見她時,還不是……還不是捨不得移開眼睛?」想起第一次與他相見的時候,他以「玉麒麟」的身份,面對表姐姿容的那一抹驚艷。
她吃醋了。
岳凌霄不禁微笑道:「是嗎?我倒沒注意到她,我的心神全被地身旁一個冷冰冰、臉臭得不得了的姑娘給吸引走了。」
面對她懷疑不信的眼神,他湊到她耳旁低語:「誰叫她抬高驕傲的俏鼻看人呢!我當時就對她的鼻子一見鍾情了。」
挽袖淚跟凝注地看著他,芳心難以承受這盈滿出來的喜悅,無數個泡泡將她的心推向半空,越飄越高,怎麼也落不了地。
「那麼你呢?」
「我……」挽袖垂首埋進他懷裡,欲語還休,終究難以啟齒。「我的心意……你知道的……」
「你不說我怎麼明白?」凌霄佯裝糊塗。
她不好意思說出口,凌霄非要她講明白不可,兩人把已痛昏過去的顧清秋晾在一旁,視若無睹。拗不過他的堅持,挽袖含羞帶怯地在他耳旁說了幾個字,聽得凌霄喜上眉梢,而她也為此暈紅雙頰。
緊攬她的柳腰,她又喜又羞、又嬌又怯的神態直使得他神魂顛倒,醺醺然不知身在何方。
岳凌霄不禁要為這樁姻緣的陰錯陽差感謝上蒼,如果不是一連串的巧合發生,他和袖兒也許只是兩條平行線,永遠不會有任何交集,她或許不是最美的,但在他心目中,卻永遠都是最好的。
終曲
七個月後
岳氏父子兩人在房外焦急地來回踱步,不時被房裡頭傳出來的哀叫聲嚇得膽顫心驚。接生婆已經進去三個時辰了,裡面仍未有好消息傳來,此事關乎岳家的長孫、第一個繼承人,莫怪他們倆的心七上八下的。
岳凌霄還算鎮定,雖然心緒不穩,倒也還把持得住;反而是岳寒山,媳婦生產,他緊張得跟什麼似的,不知情的人還以為裡面尖叫的是他老婆。
「怎麼還沒生下來?怎麼還沒生下來?」
「爹——您別擔心,第一胎不都是這樣的嗎?大夫也說過,慢一點是常有的事。您別心急了,還是坐下來等吧!」
岳寒山來回幾趟,最後還是坐下,重重拍桌不耐地說道:「這個接生婆是怎麼搞的,進去大半天了還摘不定,真是急死我了。」再次站起身,不自覺地來回踱起步來。
岳凌雲鎮定地言道:
「爹!您這就叫『皇帝不急,急死太監』,我做爹的都不急,您急個什麼勁兒?」
岳寒山朝他瞪眼,「你這個臭小子,都快當爹的人說話還是口無遮攔的,信不信我當場教訓你?非打得你滿地找牙不可。」
「我只是叫您別這麼緊張,沒有不敬的意思。」岳凌霄安撫道。
他爹大概盼孫子盼到發瘋了,說話有些語無倫次的,還是順著他點比較好,免得遭受無妄之災,那就划不來了。
時間就在等待中流逝,岳寒山已喝光好幾壺茶,房內還是不聞任何聲息,他實在是緊張到了極點,雙腳都有些站不穩,憂心仲仲地說道:「兒子啊!別是媳婦難產了吧!這麼久了還不見他們出來,到底是怎麼回事?」
岳凌霄亦有些許不安,強笑道:「不會的,袖兒身子骨一向很好,不會有事的。」被他爹的緊張給感染,連他也有絲擔憂了起來。
忽聞「哇」的一聲,房裡傳出嬰兒的哭叫,聲音宏亮,朝氣十足。
兩人相視大喜,齊叫:「生出來了!」
兩人正要往房門急步而去。岳凌霄走沒幾步,聽到後頭「咚」的一聲,他回頭一看,原來是岳寒山在心情放鬆之後,一個直挺挺的大漢、叱吒江湖的高手就這麼硬生生地昏過去了。
他咧嘴一笑,興高采烈、頭也不回地走進房,連他躺臥在地的老爹也沒有搭理。
這下可好!暫時沒有人會跟他搶著抱兒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