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她的第一個企劃案,是她第一次受重用,無論如何她都不能辜負經理對她的栽培和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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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一盞盞的暗了,白天的繁華、夜晚的燦爛,拉下鐵卷門後,一切又回歸到夜半的寧靜。
韓定以無聲無息的站在她背後,看著她的十指飛快的在鍵盤上敲打著,邊桌上有未拆封的便當盒,玻璃杯裡也還有一整杯淡綠色的茶水,她又忙到忘了吃飯?!忘了喝水?!
「妳該回去了!」
突然的出聲,讓她猛地被嚇了一大跳。
她回頭,不住的喘著息,右手撫在被嚇得跳動劇烈的心窩處。「經理,你怎麼走路一點聲音也沒?」
「膽子這麼小,還敢一個人留在這裡睡?」
「我不知道你還在嘛!人家以為你早就回去了。」
看著她有些嬌斥的模樣,感覺時間似有些恍惚了,好像有這麼一個表情曾經存在他的記憶深處。
他收回心神不願多想。「大家都走了,妳怎麼還在?」
他的口氣依舊不好,她也回復成慣有的笑臉。
「明天就要跟著經理出去送邀請函,今晚我想把後置的作業處理好。」
「太晚了,剩下的明天再弄。」說著,他人已經從營業處旁的側門走出去。
她一看時間,這下慘了!都已經十一點半,再磨蹭下去,她連捷運都沒得搭。
她劈哩啪啦動作迅速的關計算機收拾桌面,將手機往皮包裡一扔,如噴射機般的衝出營業處的側門。
大鐵門被她用後腳一踢給重重關上。
寒颼颼的冷風吹來,她全身發著抖,匆匆忙忙之下她的救命外套被她遺忘在辦公室的椅背上,更別說她的圍巾帽子,她又開始哀怨自己的迷糊,回頭想再打開鐵門,在皮包裡摸了半天,鑰匙呢?她那串掛著皮卡丘的鑰匙呢?
望著鐵門,她欲哭無淚,沒鑰匙,她要怎麼回家?
韓定以的車從營業處旁的停車場開出來,寒風中一個顫抖的背影杵在側門前,那抹小小的身影,硬是讓他急踩了煞車。
夜裡的煞車聲總讓人驚心,她僵硬的回過頭,正想看清車子裡的人時,他已經走下車。
「妳怎麼還在這裡?」他注意到了,她連外套都沒穿,脖子縮得跟烏龜沒兩樣。
「我剛剛太急著出來,家裡的鑰匙給忘在辦公桌上。」
他的表情是深深的無奈,睞她一眼後,走回車上,從公文包裡拿出一串鑰匙,先刷卡重新解除保全,再打開厚重的鐵門。
「快進去拿,別再落東落西的,我在這等妳。」
「謝謝經理!」她飛快的衝進營業處,還沒想明白他為何要等她時,已經拿好她要的東西又飛快的衝了出來。
「妳不能先把外套穿好再出來嗎?」怎麼看她都沒有二十六歲該有的成熟和精明,散漫的生活方式,讓他怎麼看都不順眼。
在她穿外套的同時,他將鐵門關好,把保全重新做了設定。
「謝謝經理!那我走了。」
「妳住哪?」
「公館。」
「上車吧!」他先進入車內,看著她還楞在人行道邊。「童言真,我叫妳上車!」不用大喊,黑夜裡他的聲音就顯得特別的清亮。
「哦!」像是習慣了他的命令,她反射性的就坐進前座。「經理,為什麼要我上車?」
「送妳回家。」放手煞車、排檔、踩油門。
她短短的十指揮了揮。「經理不用了!又不順路,我自己搭捷運回去很方便的。」
不給她反對的機會,車子在夜的寂靜中高速行駛。
「妳怎麼知道不順路?」
「你家住天母,我家住公館,怎麼可能順路。」
「妳連我家住哪裡都一清二楚,我還有什麼事是妳所不知道的?」
她原本看著他的側臉,在自己又說漏了嘴時,趕緊掉轉回九十度,將視線定在前方的雨刷上。什麼時候下起雨了?剛剛明明沒雨的。
「我……我是聽說的。」她打算蒙過去,沒想到他連結婚了還住在天母。
「想必又是高中時聽來的?」深夜的魅力,輕柔的音樂,他的咄咄逼人不見,語調問有種鬆懈後的慵懶。
她點點頭,突然看見不遠的前方有著捷運標誌的指示牌。「經理,已經很晚了,前面的捷運站讓我下車,你還是早點回去陪經理太太吧!」
一切的寧靜隨即破壞殆盡,他沒如她意,我行我素的遵照著自己的意思,繼續的在沉黑細雨中,迎風前進。
不開口的兩人,讓空氣變得很稀薄。飄搖的行道樹、昏黃的路燈、紛飛的雨絲,雨刷不停的在眼前飛舞,她想起那年--十六歲的那年,充滿著光與熱……
第四章
童言真會迷戀上韓定以源於高一的新生訓練上。
高中生涯除了唸書還是唸書,文清高中的校長為了緩和學生的升學壓力,於是大力的提倡社團活動,利用每週兩天的課後時間,希望同學能達到減壓又休閒的娛樂生活。
新生訓練上,各社團都使出渾身解數招募學弟學妹,希望能充實自己社團的陣容,更為社團注入新血。
從國小到高中一路都是同學外加死黨的童言真和范明茜兩人,遊走在各社團的攤位前,最後跟著一堆同學擠在吉他社前。
韓定以本身就是活廣告,他溫文的氣息,散發著明星的風采,在吉他社的攤位前,彈奏著一曲又一曲的古典音樂。
修長的手指在六弦間撥弄著,此時彈的正是古典名曲西班牙民謠「愛的羅曼史」;扣人心弦的樂聲、羅曼蒂克的情境,不用宣傳不用拉人,當場讓許多同學自動加入。
童言真也被那柔美的樂音所吸引,沒想到一把木吉他能創造出這麼動人的音符。她開始幻想自己也能拿把吉他隨心所欲的彈奏及歡唱,於是她和范明茜成了吉他社將近一百名新社員中的兩員。
一百名的成員初期得借用禮堂來上課,動用了外聘的老師、社長、副社長及資深的學長學姐來幫忙教吉他。
一個月後,社員愈來愈少;有的因為課業壓力,有的因為父母反對,有的因為練丑了纖纖手指,有的因為買不起吉他,種種原因下,最後只剩下原來的三分之
上課地點換到了社團教室,童言真更有機會近距離看著她心目中的超級偶像韓定以。
情竇初開的她就像大部份的少女,發亮的眼睛只跟著韓定以轉,和弦學了幾個她不在意,她在意的是追求明星的那份滿足感。她把韓定以當明星,像所有的追星族一般,偷偷的打探關於他的一切。
從個人資料、興趣喜好、家住何處、求學過程,她全都想知道,只要是他的消息,她一點都不想放過。
她盲目的崇拜他、迷戀他,雖然他根本記不住她是誰,但那還是不影響她對他的喜歡。
只是,她的崇拜及迷戀都是很理性的;她不會去打擾他,更不會去追蹤他,她只要能遠遠的看著他,就心滿意足了。
她喜歡看他走路的樣子,他的背總是挺得直直的,有著英氣,又有著濃濃的書卷味;她也喜歡他專注教吉他的神情,偶爾他會走過她身邊指點她生澀的和弦,但從來沒有多看她一眼。
他的翩翩風度下是有禮的疏離,隔開與女同學進一步的機會;他懂得保持距離,更不讓任何女同學有非分之想。
白雲飄飄,藍天遙遙,童言真單手支著臉頰,眼睛不在黑板上,卻是看著窗外藍球場上正在鬥牛的身影。
「喂!」范明茜搖晃著童言真的手臂,「老師在看妳了啦!」
童言真心不甘情不願的看回黑板,卻又不時分神將視線飄向籃球場。
范明茜從桌子底下傳來一張紙條,上面寫著:下面有韓定以?
童言真興奮的點點頭。范明茜回給她一個受不了她的表情。童言真吐吐舌頭、聳聳肩,一副得意洋洋。
她的心事全世界只有范明茜知道,范明茜老罵她神經病、沒大腦,書不好好念,就淨會做些不切實際的事,總是詛咒她大學聯考一定會考不上。
她也想認真讀書,可是只要韓定以出現在她方圓四周,她的心就會被他勾引著走;她真的無法挽救自己日漸墮落的心,她也不想自己這樣,可一夥心就是不受控制。
下課後,范明茜忍不住來拍她的桌子,將她拉到頂樓上的樓梯間。
「妳知不知道他在追校花?」
「知道呀!」童言真白了范明茜一眼,「那又怎麼樣?!」
翁曉歡是學校公認的校花,才女型的美女,讀的是學校的音樂實驗班,冷清高傲的氣質,比同年紀的同學多了份知性和成熟,也擄獲了一票少男的心。
「那妳幹什麼還要這麼癡迷韓定以?」范明茜恨不得敲醒童言真的腦袋瓜。
「狂戀一個人又不一定要擁有他!妳看過哪個追星族,會去和崇拜的明星談戀愛?沒有是吧!這只是心底的一種喜歡。喜歡他這個人,就會想要關心他,希望他一切幸福順利,就只是這樣而已:我才不會笨到去幻想和韓定以談戀愛。」童言真將暗戀深深埋在內心深處,以一種很單純、很信仰的方式看待韓定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