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宇錫居高臨下的看著關惜芸的模樣,只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你怎麼像個孩子一樣?巧甄都比你爭氣多了。」
「她一向很大膽。」關惜芸驕傲地表示:「連蟑螂都不怕咧!」
「是嗎?」他微偏過頭瞧瞧小傢伙,同樣有著驕傲的神情。
他微笑的蹲下身子誇獎她:「巧甄,你很勇敢喔。」
「對啊,我連跌倒也都不會哭耶,媽咪羞羞!」關巧甄天真的取笑母親。
關惜芸嘴巴一噘,伸手拉過女兒往懷裡藏,邊笑道:「你哦!敢笑我啊?」
關巧甄被母親的雙手弄得好癢,不停的咯咯笑著。
兩人笑鬧的模樣在歐宇錫心中形成一道暖洋,深深地衝擊著他,也堅定了自己不會放手的決心。
他從未抱持不婚主義,他只是不想花費太多時間在茫茫人海中尋尋覓覓,但他從來都沒有想過,必須和他共度一生的女子依然是她。
一生,好漫長的日子!但,端詳他和她共有的孩子,莫名的滿足立即填塞著他心裡最彷徨的空間。
「來!」歐宇錫張手加入一大一小的嘻笑中,睇著時間,他說:「你要上床睡覺羅!」
「嗯?現在嗎?」關巧甄對這個只有見過二次面的叔叔相當喜歡,尤其是躺在他懷裡,好舒服!所以對他一切的安排都很順從。
他瞥了仍然躺在地板上的關惜芸一眼,低聲責備的問:「你該不會都讓孩子陪你到三更半夜才上床吧?」
關惜芸的表情已坦誠了一切,他回以譴責的眼神,轉而溫和的對小可愛說:「晚上九點前上床睡覺才是乖寶寶。」
「嗯?」關巧甄疑惑地咬了咬下唇,依然猶豫不決。「可是……我都跟媽咪一起睡耶。」
「這樣好了,我先陪你睡,因為我還有事要跟媽咪商量。」
關巧甄似乎仍聽不太懂,以滿是不解的眼神看看母親,再看看眼前這個長得很好看的叔叔。
「叔叔,你要跟我媽咪說什麼?今天你還沒跟她說完嗎?」
關惜芸才想答話,他已搶著開口:「因為我和你媽咪要結婚,所以要談比較久。」
「結婚?」關巧甄可愛的臉蛋皺成一團,很顯然她不懂這兩個字的定義。
「是啊!因為我是……」
「歐宇錫,你別太過分!」關惜芸出聲打斷他接下來想表達的事情,怒瞪著他道:「她什麼都不懂,你別誤導她!」
「我誤導她?」歐宇錫反而搖搖頭,根本不受她的威脅,繼續對關巧甄說道:「巧甄,你知道媽咪為什麼都沒有告訴你,你的爸爸在哪裡嗎?」
關巧甄忽然不知所措的看著母親,「媽咪。」
「媽咪從沒對你說,是因為……」他再望著關惜芸慘白的怒顏,柔聲道:「你爸爸做了讓你媽咪傷心的事。」
「那……」關巧甄小小的心靈中,對父親的印象可以說是完全沒有,不過,並不代表她不會羨慕,只是……
「我如果說,我是你爸爸,你……」
「你是我爸爸?」關巧甄低垂的頭因此抬了起來,她的眼中充滿興奮,原本下垂的嘴角也興高采烈的揚起。「真的嗎?」
「是啊!」他應允,也許是小傢伙的情緒感染了他,他也跟著高興地笑著。
關巧甄的好心情是十分明顯,關惜芸只有挫敗地看著他和女兒相認,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這算什麼?他平白無故的跑來認親,完全抹煞了她多年來的努力,而小傢伙誠實的反應她渴望父愛的神情,卻教她自責了起來。
「媽咪!原來帥叔叔是爸爸!我有爸爸了!」關巧甄在歐宇錫懷裡蹦蹦跳跳,二話不說的將他領往關惜芸的樓層,還有她的房間。
關巧甄因為關惜芸溺愛的教育方式,讓原本是關巧甄的臥房空間全擺放下堆積如山的娃娃,就連床上也被尚未打開的禮盒充斥著。
歐宇錫忍不住對這樣的景象歎息,轉往關惜芸的房間,一張古董貴妃椅赫然佔據了他的視線,這一張椅子和當年……
他靜靜地撫摸椅子熟悉的觸感,往事一幕幕重回記憶,包括他酒醉時模糊的一切,都清清楚楚的刻劃在他的腦海裡。
「爸爸,我都跟媽咪一起睡哦,因為媽咪說沒有抱著我會睡不著。」關巧甄窩入棉被裡,探出一顆頭向他招手。
聽著關巧甄坦率的稚語,他立刻明白關惜芸會讓女兒的房間淪為娃娃屋的真正原因。也罷!他以後有的是時間好好的導正女兒的教育方式;現在,他無法拒絕這小傢伙的邀約,鑽入棉被哄她入睡才是他目前最想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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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在地板上躺多久?」
約莫半個小時後,歐宇錫緩緩地走下樓。一樓充斥著古色古香的擺設,仔細觀察,這些用來當裝潢的擺飾並不是便宜的地攤貨,就連小巧的裝飾品也價值不菲,可以想見這層樓的主人亦是個愛好古物的雅人。
「巧甄睡了嗎?」關惜芸也忘了自己躺在地板上,自從他和女兒上樓之後,她便傻傻地瞪著天花板上的珠簾吊燈,沒注意到時間,只因為她想事情想得出神了。
與其說想,倒不如說她正在反省檢討;當她每一次都死鴨子嘴硬不聽辜玟勸告的時候,她就會得到報應!
現在,一個她深愛的男人說要娶她,她卻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
這場婚姻,她根本沒有地位,歐宇錫只是要女兒罷了!她也只是一個完整家庭的假象,一個……有名無實的婚姻。
她從未奢望自他身上得到任何東西,否則她不需要躲得遠遠的,而現在他願意給她一個家,可是她卻不想要。
「她很容易就入睡了。」他多花了二十分鐘才捨得離開女兒身邊。
「那……謝謝你送我們回來。」關惜芸下著逐客令,指了指大門道:「已經很晚了,你該回家了。」
「你如果忘記,我很樂意提醒你。」歐宇錫的語氣平穩,並沒有離開的意思,反而坐入廳裡的沙發。
他不準備走?
「你不回家嗎?你不怕你家人緊張得去報案嗎?大家可是都有見到你和我同行,我想,歐總經理一定會以為我吃了你!」她屈著膝,藉著打量膝上的瘀青來排除恐懼。
唉,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怕他怕得要死。如果是因為小傢伙的身世,那他現在已經知道了,她又在怕什麼呢?
「我剛才已經打過電話回去,我今晚會留在你這裡。」
啥?她沒聽錯吧?
「你要留在我家?幹嘛?我又沒有空的房間收留你。」
「明天……」歐宇錫自顧自的開口,對她的錯愕視若無睹,「我們去辦結婚登記。」
「明……明天?」這下子可好,她整個人跳了起來,「你說什麼呀?我又沒有答應要嫁你,你神經病啊!」
「你願意與否都與我無關,但我是非娶你不可。」他的冷芒更為森寒的瞪著她,「我不能讓巧甄有個父不詳的缺憾。」
「口口聲聲都是巧甄,你的眼中只有她而已;我們根本不需要結婚,你一樣可以陪著她成長啊!」關惜芸憤懣的表示。自從他再次走入她的生命,他的眼、他難得的溫柔全都給了女兒,一如現在,根本不需要任何手續再去證明他們是親子的事實。
「總之,你偷偷的生下她就是一件欺騙我的行為,欺瞞我在先,你沒有資格拒絕我做任何補救的決定。」
「你、你別自以為優勢,是我決定讓她來到這個世界的!你憑……」
「你的意思是,你曾想過拿掉她?」他離開沙發,緊握著她的肩。
他在意關巧甄,是因為她是他的女兒,而他更在乎關惜芸是否曾經想放棄這個孩子,這個他們共有的孩子。
「我沒有!」關惜芸馬上否決,她愛這個小傢伙勝過愛自己,怎麼可能捨得放棄。
得到她的否定,歐宇錫緊揪的眉宇連同壓制她的雙手一鬆,轉過身快步地走回沙發,因為自覺他的失控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不是小傢伙的緣故,而是她!
關惜芸所有的一切永遠都可以輕易的牽動他,一如她因氣怒而嬌俏嫣紅的臉龐,更令他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個吻,以及強烈擁有她的衝動。
「那麼,就別再和我爭論結婚的事。」他微啞的嗓音差點洩露了自己剛才的激動。
「除了女兒,你難道沒有其他的原因?」她以低到不能再低的聲音說著。她多麼的渴望他還有別的理由。
慾望就是這樣,當他尚未出現的時候,她不曾這麼想過;現在,才一天的時間,她好希望他還有其他的理由,一如她多年來隱藏的情感,她好希望他是因為愛她才娶她,而不是……
「我還能有什麼原因?」歐宇錫冷硬的話刺傷了她的心,他絕情地說:「你應該要為你的所作所為道歉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