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未想到完美的說辭向姐妹們解釋,因為她得先解決眼前這個大麻煩才行!
「你真的想住在這兒是吧?那麼你得遵守我定的規則!」
「例如?」他回身一跳,朝客廳中的沙發椅窩了去,頤長的身軀濟在沙發裡顯得不協調。
他沒有拒絕她欲提出的條件,依然忙著打量四周。
查覺他滿不在乎的態度,她沒好氣地表示:
「第一,書房裡的東西你不能碰;第二,我會自己開伙,你想分一杯羹也行,不過你得自己洗碗;第三,你我還是保持互不干涉的立場,我在工作的時候不希望見到你出現;第四,這裡只有一間臥室,既然你要住在這兒,我可以讓你睡那兒,我暫時睡書房,不過……如果你想帶女人回來,我會立刻趕你出門,我不准你再弄髒我的床!」
「再?」姑且不管她定下的規則,他只注意到其中一個字。
她對自己的行為同樣感到無奈,因為她居然會讓曾經拋棄她的男人住下來,說起來也真是荒謬!
針對他的疑問,她只好不厭其煩的提醒他。
「沒錯!你不是很風流嗎?一天沒有女人我想你大概會無聊至死吧?我不會管你的私生活,但這裡畢竟是我的地方,我希望你……」
他打斷她說的話,將問題導人核心。
「你指的是……我曾經弄髒你的床?」
驀地,她靜默片刻。
她以為自己早巳遺忘過去,可是他的問話無疑正在提醒她,她始終沒有忘記的情景,而真正遺忘的人,反而是他。
她展露一抹充滿諷刺意味的笑容,淡淡地說道:
「沒什麼……當我沒說好了!總之,我現在的身份是你的姐姐,這裡是我的地方,這些規定你必須遵守,否則我一定會趕你出去!」
「我一點也不在意你的威脅!」他直言,「不合理的規定我自然不會遵守,不過……目前聽起來倒沒有什麼不安,所以,你定的規則只有這些嗎?」
她反而被他輕鬆的模樣唬得一愣一愣,她質疑他會這般輕鬆的答應一定另有陰謀!
「你真的答應?」
「是啊!反正聽起來,我又沒有損失。」
話落,他倒是提醒她一件事,她朝著他伸出手要求:「對了!你既然要住在這兒,我也不能讓你白吃白喝,我要預收一個月的房租。」
「你敢跟我要房租?」他不客氣地說道:「我不也說過,我來台灣需要的一切都要由你來負責。」
她被堵得無話可說,只好自顧自的回到書房趕寫劇本。
她才坐定,電腦桌上的螢光幕忽然一閃,訊息告知她有人想和她線上對談;她本能的伸手一按,映人她眼簾的只有短短的幾個字——
你還好吧?我很擔心你! 士遠
辛士遠,一個對她窮追不捨的男人!
為什麼她想盡辦法就是無法令他打消念頭?她暗自歎口氣,才想動手回信,—隻手已取走滑鼠,並且趁著她不注意的時候,擅作主張的回給辛士遠幾個字。
「喂!你幹什麼?」她氣怒大叫,搶過螢光幕一看,雷居然回說——
[B]她當然不會有事!還有,你閒得沒事做的話,大可以去種花,別再來信煩她和我共度良時。 雷·亞洛德[/B]
她恨不得一拳揮去,朝著他怒喝:
「我不是說了嗎?你不能進來這裡,才下一秒就違規,還亂碰我的東西!」
他凝著電腦螢光幕,不舒服的感覺白剛才就已存在,他不喜歡那個姓辛的傢伙,但那傢伙似乎對她很有興趣。
「他喜歡你。」他的話才脫口而出,心底的不快便因此加深。
若說經過那麼多年她沒有追求者是不可能的事,只不過事實擺在他眼前,一股酸味幾乎淹沒了他的理智。
「反正不關你的事!」她惡狠狠的想將他往外推,雙手卻被他抓住;他手心的溫度讓她又驚又氣,逼得她不得不正視他解釋:「他是追了我許久,那又如何?」
「你接受了嗎?」他斂目追問。
她輕輕地搖頭,有些事,她實在不願提,但她對這樣熟悉的情境卻無法不多作聯想。
「我接受與否與你有關嗎?你到底想知道什麼?你現在的表現又是什麼意思?想讓我誤解你仍然在乎我嗎?如果你想利用我達成什麼目的,請你明說,反正以前又不是沒有過!」
他的眼中有著她無法理解的訊息,她迴避那道光芒,卻迴避不了被自己所揭開的瘡疤。
「我利用你?」他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
她咬牙瞪著他,氣他怎麼可以露出什麼都不懂的表情。
眼眶瞬間蓄滿淚,只因為殘酷的往事同時浮現在她的腦海裡。
「你真是夠了!你忘了?好!我只會說一次,從此不會再提了!在我以為得到你諒解的時候,我甘願奉獻自己,結果你讓我多麼心痛?在我的房間裡,我醒來的瞬間,你身邊躺著另一個女人!你讓我徹底體會到我只是……只是在自作聰明和自作多情、只不過是被你利用的工具,你對我的折磨還不夠是不是?你現在還不肯放過我?」
他情不自禁的撫著她滿是淚痕的臉龐,因她的淚,他的心亦跟著陣陣抽痛。
他無情的對她的所作所為視而不見,利用恨意忽略她對他的好,可是他的種種行徑都直指他仍然愛她的事實。
他當然在乎她,不管這個問題被問過多少次,他的答案都是肯定的。
長久以來,他都是在掙扎矛盾中度過,他以為從其他女人身上得到寄托可以讓他忘記一切,但他卻失敗了。
他從未放棄打探她的消息,直到這一次來台,他好不容易找到她,又怎會輕易放手?
她依然對過去耿耿於懷,他知道他得以不同的方式乞求她的諒解,逼她釋放出壓抑已久的眼淚。
「珂翎……」他粗嘎的喊著她的名字。
她的淚水讓她視線模糊不清,她看不清他眼底的訊息是什麼,但是內心所有的委屈和心酸卻立即湧現;她曾經忘了流淚的感覺,卻無法阻止自己在他面前如棄婦般哭個不停。
他輕輕的將她攬人懷裡,感受著她的體溫,默默地撫著她的發,讓她盡情發洩。
若說折磨,這幾天對他而言亦然,但他唯有找到方法才能解脫。
他深信明天以後會有所不同,他不會再讓這個女人從他的生命中消失了。
第七章
管珂翎不知道昨天自己是怎麼睡著的,當她醒來的時候,她的枕頭尚一片濕濡,使她驚愕萬分的是雷·亞洛德躺在床側的沙發椅上,龐大的身軀蜷縮在小小的沙發椅上,感覺相當突兀。
她凝視著他好一會兒,昨日的種種重回腦中,令她頭痛不已。
他除了將事情本末倒置之外,行為動機也有許多不合理的地方,所以她不得不懷疑他是否別有目的?儘管他的胸膛依然溫暖,熟悉的氣息更令她失去推開他的勇氣。
但……她不想繞著他苦思,看了下時間,她在起身走向書房前為他披上條薄被。
反正他不會待在台灣太久!她想,他想留在她這裡,應該只是一兩天的事而已。
環顧書桌上催討稿件的傳真,還有散亂在桌上的書籍,她又是一陣頭疼。
這幾天她到底過著什麼樣的生活?面對她最愛的工作,她居然一個字都想不出來!
她從接觸到寫劇本的工作而成為小有名氣的劇作家,說來還真是機緣造就!
她躺在椅背上,望著窗外的樹,夏日的陽光炙熱而強烈,白天的時候,光線總是特別亮,也將一條銀色玫瑰花的項鏈映照得特別刺眼。
銀色玫瑰花……雷贈與她的禮物和承諾。
高掛在有三層樓高的樹上,那條項鏈閃閃發亮;它的確被她扔了,而且就在咫尺的地方。
當她捨棄這條項鏈的時候,也就是決定遺忘過去而埋首於工作的時候。
項鏈是種有形的禁錮,套牢她的時候讓她喘不過氣來。
她在緊窒中猛吸空氣,在亟欲求生的時候將自己的故事一個字、一個字寫下來;這則故事的主角是她,寫作也是當時她唯一發洩傷痛的方式。
原本,她只是在網路上發表文章,沒想到在書商找上她之前,電視台的製作人已先找上她。
有時,她覺得自己很可笑,因為她筆下的故事主角就是她。
在螢光幕上,女主角雖然演技精湛,下了台,她沒有她的悲情。
她根本不是戀愛大師!她只是悲苦的背負著那份情,直到寫完故事,她的血淚又有誰知道?
「你在想什麼?」
雷不知在門邊待了多久,他突然發出聲音,讓管珂翎嚇得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
她驚魂未定的撫著胸口斥道:「你想嚇死人嗎?」
「這是你家,你為什麼會嚇到?」他反問,斜倚在門邊的身影突然拉長,讓她覺得他好似來到小矮人屋的巨人。
穩定心跳之後,她沒好氣地指著門道:
「別忘了我昨天說過的話,你不可以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