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恨使他徹底的轉性,她的苦又有誰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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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管珂翎在做了傻事之後,隔三天再返回學校,手上的紗布不免引起同學們的議論。
她低著頭,雖不想聽見蜚短流長,但那些字句還是傳人她的耳裡。
手腕上的傷痕為她帶來如被火燒的痛楚,她的腳步愈來愈沉重,一連三天流淚使得她的眼睛浮腫,她卻堅持在這天一定要回來學校一道。
「休學?」校長審視著手上的文件,深深地表示訝異。「艾格同學,你只是請了三天假,不需要因此而辦理休學。」
「不是的。」管珂翎不疾不徐地解釋:「我母親安排我回台灣唸書,因為那裡是我母親的娘家,她近幾年要回台灣做生意,所以我才……」
「艾格同學,我相信留在美國比回台灣好!」校長實在不想放人。「你在學校的成績非常優秀,你的導師已經幫你申請法國藝術學院的就讀資格,院方在看過你的文學作品之後,相當歡迎你能在畢業後直接到法國去。學院更提供獎金,你不妨仔細考慮一下,這樣的機會很難得!」
「到法國進修的事我有考慮過,只不過我覺得我現在的作品還不夠純熟,再說,我想回台灣學習中國文學,等瞭解透徹之後再作打算。」她堅定不移的口吻教校長只好批准她休學。
她走出校長辦公室後,仰望著天空,心中的石頭突然全部落了下來。
這三天裡,她想了很多、想了很久。
她和雷·亞洛德之間已經不可能了,而和他在七月萌發的那一段愛情也將隨著時間的流逝而煙消雲散嗎?
「我還在想是誰會在學校引起騷動呢!」雷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一貫的冷漠和不怕會讓她難堪的音量足以讓過往的人駐足。
她學習不再激動,緩緩的轉過身,朝他點點頭。
她沒有說話,只是更沉默地往他身旁走過去,承受著他帶給她的壓力,雖然只是一瞬間,但他的態度依然教她冷得打哆嗦。
踏上校園的草地,她才準備鬆口氣,他卻追了過來叫住她:「站住!」
她怔了半晌,懷疑反問:「你……叫我?」
「你在搞什麼?」他突然質問她。
她更不解,但改不了怯弱的習性、低聲說道:「我不知道……你指的是什麼?」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無視於她的痛,冷漠地說:
「你是想要我良心不安才自殺嗎?你以為這麼做會得到我的寬恕嗎?」
「我……」傷口尚未癒合,她著實受不了被他無情的碰觸,本能的退縮低叫:「你放開我!我的手……」
「你到底要我怎麼樣?我跟你說得已經夠清楚了,你為什麼要死纏著我不放?」他無視於她逐漸蒼白的嘴唇和容顏,執意逼問出個結果。
「我沒有。」
「你沒有?你以為自殺能解決問題嗎?」他以鄙夷的目光看著她,「你只會讓我更瞧不起你!』;
「雷!」好痛!她手腕上的紗布滲出血絲,她猛烈的搖頭,乞求他放開她。「我不會再這麼做了!」
「你知不知道這樣做只會讓我丟臉?」他陰冷地說。
她的心一顫,「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讓你丟臉。」
「那你為什麼還來學校?你為什麼不等傷口好了再來?」他厲聲指責她:「你以為擺出楚楚可憐的模樣就可以得到同情嗎?」
「我不會……雷,我只是希望你能回家,你在外頭的私生活已損及你父親的名聲,我不希望……」
「名聲?真是可笑!」他甩開她的手,瞪著她說:「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談這個?」
傷處的痛楚教她無法言喻,她覺得寒心和無奈,卻被他無情的一再打擊。她好累、好無力,如果不盡快離開這個地方,她也許會因這樣而死去。
深吸口氣,她努心的平撫心情,最後一次開口,但她幾乎認不出自己的聲音。
「雷,不管你聽或不聽,我希望你聽我最後一次勸告,你還是回家對你比較好,如果問題的癥結在於我和我媽,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什麼意思?」凝視著她,他出於本能地追問。
「你爸的身體並不好,若不是這些年有我媽照顧他,他可能支撐不到現在。現在,他的事業需要你的幫助,因為你是他唯一的兒子!」
她原本答應母親不說,但若是今日再不吐露實情,她也沒有機會說了。
「在我母親答應嫁給你爸的時候,其實你爸已經有病在身。在你不回家的第一天,他輕微中風進了醫院,現在雖然巳出院,但是病並沒有完全好。他急著將事業交給你,可你卻拒絕回去。」
她略微責備他的口吻引起他的不悅。
「你會不知道原因?」
「我當然知道!」她隱忍著的淚水因為再次心痛而滑落,她不下一次對他的勸告在他聽來,他雖然只當它是笑話,但她還是要說:「我一直堅信自己能夠將你帶回去,因為我以自己的感情作賭注,我愛你,而你也說過同樣的話。我以為愛情可以化解你心中的恨,可是這些日子以來,我才發現你對我只存著怨恨,曾經對我的承諾也只是你一時情迷才會說出來的話,對不對?」
「沒錯!」他邪佞的取笑她,「我也不知道當時吃錯什麼藥,竟然對你這種無恥的人充滿迷戀!」
「你以為我是以什麼心情忍受你對我的欺凌?」她哽咽的說道:「現在我想通了,我的忍受只是讓你離這個家更遠罷了!」
「你終於知道該怎麼做了。」
「嗯……」她睜著眼,定定的看著他,「就是離開那個家、離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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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日來的混亂狀況在管珂翎回到工作崗位之後得到解決,雖然大家仍然好奇她與雷·亞洛德之間的關係,但只要她不開口,沒有人敢追問。
她習慣性的買了兩杯熱咖啡犒賞櫃檯辛苦打拼的工讀生,而後抱著給她的信件走人辦公室。很明顯的,給她的信件和傳真比平日多了幾倍,整個辦公桌都快被這些紙張淹沒。不過,讓她意外的是,那位不常出現在辦公室的夜間節目主持人此刻戴著重重的眼鏡坐在椅子上,眼鏡上還有著一層白色的霧氣。
她一進門,夜間節目主持人朝她的方向望來,口中的麵條因開啟雙層而掛在嘴上。
「現在才晚上六點,你是來得早了?還是從昨天到現在都沒回家?」管珂翎有禮貌的打招呼,走到她的座位整理主持節目需要的資料。
可她才坐定,一疊厚厚的傳真紙便被丟到她的辦公桌上。
她朝著上方瞧去,那位主持人透過仍有白霧的鏡片看著她,瞼上沒有什麼表情,說起話來也很冷淡。
「這是聽眾在我主持的節目中傳來的信件,大多是問你和那傢伙的事。」
「呃……不好意思。」她連忙向那位主持人道歉,畢竟在自己主持節目裡收到不是給自己的信件,對一個節目主持人來說可算
是個禁忌。
那位主持人突然停住腳步,似乎想起什麼而補充道:「對了!跟那傢伙的名字連在一起不是好事,你最好別太招搖惹事才好。」
招搖?真是天大的冤枉啊!
「這一點我很清楚!」她澄清,「不過,似乎也帶給你不少困擾?」
那位主持人微微的點頭,回到座位後,原本已明亮的鏡片文被泡麵的霧氣蒙上,使得管珂翎看不清她的長相。
從以前到現在,管珂翎只要看到她,她都是這個模樣,而且他們交談的機會很少,今天可算是交談最久的一次。
所以管珂翎忍不住追問:「除了這些信件,是不是有更讓你覺得討厭的事?」
「沒錯!』那位主持人想也不想地答:「我們負責的領域不同,但我覺得電台是個開放的媒體,有那些突發狀況實在不是很妥當。」
「這一點我知道。」
「那麼……你可不可以老實的回答我一個問題?」那位主持人突然抬首正視她,神情相當嚴肅。
等她鏡片上的霧氣消失之後,管珂翎看到一雙目光犀利的跟眸而有些訝異。
「什麼問題?」
「你到底是不是他的女人?」
聞言,管珂翎不解的皺眉反問;「你問這個做什麼?」
那位主持人咳了兩聲之後才再度開口:
「事實上我是幫人問的,你只要回答我是或不是就行了。」
「當然不是!」管珂翎惱怒的斥道:「沒想到你也是個八卦的人,這種事你也相信?」
「不是最好。」那位主持人突然咧嘴笑了。
管珂翎決定結束對話,甚至開始覺得跟前這個怪胎真是莫名其妙,也懷疑起她是不是雷·亞洛德的迷姐迷妹?
「如果你喜歡他……」管珂翎補充勸道:「你得先想清楚,他不是一個好男人,你要小心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