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知道我們曾天真的一起哭和笑,而我知道放開手她不知道怎麼忘掉,而我知道妳走了以後的每一分一秒,卻還是這麼難熬……」這是小哥唱的。
「如果,我們現在還在一起會是怎樣?我們是不是還是深愛著對方,像開始時那樣,握著手就算天快亮。我們現在還在一起會是怎樣,我們是不是還是隱瞞著對方,像結束時那樣,明知道你沒有錯,還硬要我原諒……」這是蘋蘋唱的,還很欺負人地故意哀聲怨調。
如果這些人一字一字唱出我的心痛的話,那茗茗這一首,就是直直地讓我心酸到骨子裡去——
「少了你的我該怎麼辦?少了你的我怕我變壞,誰跟我吵吵鬧鬧,誰讓我覺得驕傲,一個人有多悲慘你知道。少了你的我該怎麼辦?少了你的天該怎麼藍,你我的甜蜜暗號,今後將沒人知道,只有在我的心裡,天天聽到……」
該死,這世上的傷心情歌為什麼會這麼多?害我……眼睛開始凝聚水氣了。
他們今天到底怎麼回事?全唱這些悲情得要死的歌曲,而且完全針對我,我強烈懷疑他們是說好的!
「懷恩,你要不要唱約定?」不曉得是誰,冒出這一句。
「不准!」我失控地喊出聲。情緒已經在危險邊緣了,他要再唱,我一定會哭出來。
「妳很奇怪耶,不讓人家唱,不然妳自己唱。」群英姊把麥克風丟給我。
唱就唱,怕妳啊!
我翻開歌本,悶悶地點了首歌。
當屏幕的字體出現,左手邊的蘋蘋重重踩了我一腳。
★還記得嗎 窗外那被月光染亮的海洋
你還記得嗎 是愛讓彼此把夜點亮
為何後來我們用沉默取代依賴 曾經朗朗星空 漸漸陰霾
心碎離開 轉身回到最初荒涼裡等待
為了寂寞 是否找個人填心中空白
我們變成了世上最熟悉的陌生人 今後各自曲折 各自悲哀
只怪我們愛得那麼洶湧 愛得那麼深
於是夢醒了 擱淺了 沉默了 揮手了 卻回不了神
如果當初在交會時能忍住了悸動的靈魂
也許今夜我不會讓自己在思念裡沉淪
(詞:姚謙)★
音樂結束後,除了屏幕上的廣告聲,週遭完全安靜。
我沒有看任何人,因為心情還無法平復,抓起桌面上的啤酒,狠狠灌上一口,然後嗆得猛咳,這樣——流出眼淚就不會太奇怪了。
一直沉默的懷恩,突然說了句:「不是要我唱嗎?」
他點了什麼歌,我沒有抬頭去看,灌著啤酒,字句斷斷續續地傳入耳中——
★……
忽然不想讓妳知道 妳的愛我已經戒不掉
就讓思念淹沒 我不想逃 反正妳將永遠不知道
今夜星光多美好 適合用寂寞去憑悼
我們曾用來互相依靠 付出多少不用計較
想一個人多美好 就算只剩記憶可參考
被愛放逐到天涯海角 我的思念妳不用都知道
直到有天你我年老 會隨著白髮風申閃耀
至少我清清楚楚知道 妳若想起我 會微笑……★
他為什麼要唱這首歌?為了回應我那句最熟悉的陌生人嗎?我不懂,真的不懂,如果他也有同樣的悲哀,當初為什麼分手分得如此決絕?
我永遠無法忘記,他當時堅定不悔的眼神,我那麼心碎的哀求也挽不回他,是他不要我,是他先不要我的啊……
我站起來,匆忙離開包廂,跑到走廊盡頭,任眼淚崩潰決堤。
一雙溫暖的手掌覆上我的肩膀,我直覺地回過頭。「懷——」聲音打住,不是他。
「我今天來錯了,對不對?」男友溫柔淺笑,沒為今天被惡整而發火。「幸好還來得及,不然下次蹲在這裡哭的人就是我了。」
「你——」我錯愕地看著他。
他摸了摸我的頭髮,將哭泣的我壓進胸膛。「乖,哭完以後,自己好好想想,妳到底要什麼,想清楚了,就勇敢去爭取。」
「我、我……嗚!對不起、對不起……」我一遍逼道歉,在他懷中哭得一塌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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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醉的人會不會承認自己醉了?
我沒醉,我絕對沒醉,只是地板一直在搖晃,害我都站不穩了。
走出包廂,數不清第幾次,又一頭栽過去。唔,好溫暖,我索性纏抱住,不讓地板再晃得我頭昏。
胸膛的主人摟住我,於是我也就大大方方地把頭靠在他肩上,掬取他頸膚暖逸的氣息。
「萱萱醉成這樣,我先送她回去好了。」咦,是懷恩的聲音耶。
「恩恩、恩恩,你好帥哦,真的!」我拍拍手,很興奮地誇獎他,這是我的真心話。
「謝謝。」他摸摸我的頭,又把我壓回肩膀。「洛宇,我看——」
我頭又彈起來,嘴巴閒不住。「恩恩、恩恩,我好喜歡你哦!」
「我知道。」他真不可愛,又把我壓回去。
「那我送蘋蘋回去。」小哥這樣說。
「恩恩、恩恩,我最愛你了!」用力香了他臉頰一記,抓著他的手充當麥克風,意猶未盡地扯著嗓門繼續唱:「你是電,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話,我只愛你,You are my super star……」
他歎了口氣。「我也最愛妳了。」抽開手,拍拍我的頭,回我一記香吻,再壓回肩膀。「萱萱,妳乖,大人說話,不要吵。」
「奸,我不吵。我是最乖的小孩了。」我兩根食指交叉,貼在唇上。
但是,我不吵不代表別人不會吵。
懷恩轉身要帶我離開,蘋蘋突然哭得傷心欲絕,直問:「嗚嗚!萱萱,妳不愛我了,妳要拋棄我走掉了……」
「嗚嗚……乖乖,蘋蘋不要哭,我也最愛妳了,我好捨不得妳……」我回過頭,直奔她懷裡,兩人抱著頭哭得肝腸寸斷。
「大人」一定很頭痛,因為小哥的聲音充滿壓抑。「怎麼辦?」
另一個「大人」——我最親愛的恩恩,他說:「算了,反正二叔家就在附近,不然先讓萱萱過去和蘋蘋睡一晚好了。」
「嗚嗚!萱萱,妳聽到了沒有?我們不用分開了。」簡直像被棒打鴛鴦,生離死別的苦情男女。
「還聽得懂我的話,她們到底真醉還是假醉。」懷恩在揉額角,看來也被搞得很痛苦。
我被地板絆了一下,懷恩伸手撈住,然後打橫抱起我,一直到進門,把我放在床上。
我聽到外面另一個「大人」和「大人」在談話,然後離開。
「這些白癡,這麼容易就被騙!」蘋蘋坐起身,我也同時張開眼,站起來到廁所吐了一下,雖然腳步有些站不穩,但是吐完之後,整個人清爽多了。
我倒頭癱回床上。「妳借酒裝瘋的樣子好可愛。」
「哪有妳幸福,還有人抱妳進房。恩恩、恩恩,我最愛你了——」她怪腔怪調地學我剛剛的樣子。「你是電,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話……哼哼,不曉得真正借酒裝瘋的人是誰哦!妳乾脆說他是妳冬天的棉被,夏天的冰淇淋,上廁所時的衛生紙好了!」
「妳噁不噁心啊!」我一腳踹她下床,她又莊敬自強地自己爬回來,伸手推了推我。
「喂,今天這個又是第幾任?」
「第……不知道,不要問我這麼高難度的問題。」不是耍白癡,是真的算不出來。
「什麼時候交的?妳都沒說!」
「一個禮拜前。不過那個已經不重要了,因為我和他在四個小時五分又——」我看了下表,補充:「四十九秒前,也分手了。」
「那上一任呢?那個林什麼的……」
「早分了好不好,他沒風度,又為難懷恩。」這次可是分得理直氣壯。
「妳把分手當三餐啊!嫌人家太大男人、嫌人家沒主見、嫌人家脾氣不好、嫌人家佔有慾太強、嫌人家沒時間觀念、嫌人家不體貼、不夠瞭解妳……喂,妳會不會太挑了?妳要求的那種男人世上根本不存在好不好?」
「哪會?這些懷恩都做得到啊!」我不服氣地反駁,我一點都不覺得這些條件會太苛。
蘋蘋忽然靜默下來。「你們分手,也兩年了吧?」
「兩年又一個月零九天。」我說出正確數字。
「記得這麼清楚。」她睨了我一眼。「哎,老實說,妳想不想念他?」
「我們十五分鐘前才見過面。」沒那麼誇張好嗎?
「還在裝!妳知道我指的不是那個。分開這麼久,我就不信妳不會想念他的擁抱、親吻,還有……」她停了下,曖昧兮兮地靠近我。「喂,經過比較之後,大哥在床上的表現,妳給他打幾分?」
這顆豬腦袋,和鄭旭堯真的有得比!改天讓他們自相殘殺一下。
「我又不是浪女,沒得比啦!」我推開她。並不是刻意在為誰保留什麼,就是本能地,無法忍受別人更進一步的親密與碰觸,總覺得……好噁心。
「不會吧?聖女貞德耶!」她眨了眨眼,輕哼道。「說正經的,妳這個也不合適,那個也不順眼,挑來挑去,辛苦地找了老半天,萱萱,妳有沒有想過,妳到底在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