禧珍仍然不停地流著眼淚……
她並不明白,為什麼人總要有生老病死?總要有讓人措手不及的意外?
見到她的眼淚,永琰將她擁入懷中,心疼地擦拭她頰畔的淚珠。
禧珍依偎在永琰懷中,哇地一聲大哭出來--
她盡情地哭得好傷心!
從小雋出現後,那孩子就一直叫她「媽媽」,感覺上小雋好像真是她自個兒的兒子一般!而現在小雋忽然走了,禧珍就像失去了最親愛的親人!
這也讓她想起了額娘!於是十年前喪親,一直壓抑在禧珍心中的痛苦,忽然一股腦兒全發洩了出來!
然而傷心難過中,禧珍忽然想到一件事--
「永琰!」她突然推開永琰,眼睛睜得好大。
頰畔仍掛著淚痕的她,臉色慘白。
永琰沉著地盯著她驚恐的眼神。
「永琰,」禧珍喘不過氣。「小雋他--他帶走了額娘的銀珠!」
永琰眸色一濃。
禧珍屏息地接下說:「咱們被關在這裡,再也回不去了!」
第九章
然而永琰的神色,並沒有禧珍預料中的,知道事實後跟她一樣的驚恐。
「我知道。」他居然淡淡地對她說。
「你知道?」她不明白!禧珍緊緊地握著他的手,果然清晰地感應到永琰心中的平靜。「你既然知道,為什麼還能這麼冷靜?」
「因為我相信,妳有能力打開每一扇門。」他沉著而篤定地對禧珍說。
禧珍茫然地瞪著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妳知道我心中很平靜,妳真的『知道』?還是看到?感覺到?」他問。
「我……」她一時答不上來。
「妳有很特殊的能力,而我相信,這個能力與那顆銀珠必定有關。」永琰說。
「永琰,你是什麼意思?」她怔怔地問。
永琰伸手,溫柔地拭去她頰上的最後一滴淚水。「如果我的推測不錯,那顆珠子只是一個媒介,真正的力量,來自於妳的體內。」
禧珍仍然睜大眼睛瞪著他,似懂非懂。
「只要長年累月地帶著,那是一顆能導引入內在力量的神珠。」他溫柔地對禧珍說:「記不記得小雋那夜說過的話?小雋相信人死後靈魂投胎轉世,拿小雋的話說,靈魂投胎所做的旅行,比起小雋搭船來見咱們,那等於天差地別,是完全不能相比的。」
禧珍還喘著氣,這回是認真地想要明白永琰所說的話。
「換言之,靈魂、或者稱為妳我內在的力量,比任何有形之物還要寶貴可觀的多!」他捧著禧珍的小臉,笑著對她說:「所以,咱們千萬不能小看了,在妳身上發生的異常現象。」
「永琰……」禧珍吸著鼻子,兩眼瞪大,小臉上佈滿好生佩服的感慨。「直到現在我才知道,原來,你很有求知精神!」她愣愣地誇獎他。
瞧她那副認真的可愛模樣,永琰忍俊不住。
「可是,你怎麼能知道你的猜測就是對的呢?萬一你猜錯了,那咱們不是永遠都回不去了嗎?」禧珍有疑惑。
「記得我跟妳提過密宗上師?」
禧珍點點頭。
「密宗上師在修法時,也有神聖莊嚴的法器以為引導。大概也就是這個意思,因此我聯想到那顆小珠子的功用,也許就在這裡!」
「所以你立即就明白,那珠子並不是什麼打開密門的關鍵,它只是引導我,讓我能很容易就發揮自己的力量,而將密門打開?」
「很聰明。」他輕點了下她的鼻尖。
禧珍破涕為笑。「那當然啦!我本來就很聰明嘛,還用得著你說嗎?」
見到她的悲傷已經一掃而空,永琰趁此對禧珍說:「妳先將手指放在門上的圓孔內,然後將意念灌注於指尖,以自己的力量想像門開的情景。」
「嗯,」禧珍點頭。「我試試。」
她聽永琰的話,將指尖放入那圓孔凹槽之中。
禧珍屏氣凝神、全神貫注於指尖之上,永琰也不再出聲……
突然之間,圓孔內就如同從前嵌入銀珠時一般,綻放出佛青色的光芒--
下一刻,密門已在兩人面前開啟!
看到這不可思議的景象,這刻來臨之前一直以深厚內功控制心性、不讓禧珍得知,其實自己也並無十分把握的永琰--
這才真正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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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琰與禧珍走出趙府時,天已經大亮了。
兩人還沒回到四合院,在街上就遇見春蘭--
「春蘭!」禧珍叫住她。「大清早的,妳在街上團團轉、沒頭沒腦的瞎逛什麼?是不是有什麼好玩的?」
春蘭看到兩人,這才鬆了口氣。「貝勒爺、格格,大事不好了!」
「咦?咱們才剛見面,妳怎麼就知道大事不好了,小雋已經離開咱們了?」禧珍問。
「不是呀,格格,」春蘭滿臉焦急。「聽說福晉進宮去找皇上,昨兒夜裡皇上已經下旨給格格您指婚了!」
「指婚?」禧珍指著自個兒鼻頭,莫名其妙地問:「皇上給我指什麼婚?」
「就是您與平貝子呀!」春蘭道。
禧珍聽了這話臉色發白,她轉頭望向永琰--
永琰沉著眼,神色冷然。
「別慌,」他斂下眼,低柔地對禧珍說:「珍兒,妳願意隨我一道進宮嗎?」
「進宮?」
「進宮,把妳的意願講清楚。」
「我的意願?」永琰凝望著她的眸光好溫柔,禧珍的心窩一緊。「永琰,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她垂下頭低聲說。
「我的意思就是,」他伸手握住禧珍的肩膀,讓她面對自己。「妳必須進宮,把妳不願嫁給平貝子的理由與原因,都跟皇上解釋清楚!除非我弄錯了,妳其實願意嫁給他?」
「不,我當然不願意!」她急切地答。
一遇上永琰喜悅的眸光,她的臉頰忽然泛紅了。
「我以前說願意,那是驅你的……」她躲著他的眼睛,臉孔燒得火熱火熱的。「誰讓你那時候那麼壞,一點都不讓我,還淨是欺負人。」
「我不讓妳,是因為另有安排。」永琰握住她的手。「妳坦白說,我當真欺負過妳?難道每回不都是妳惹我生氣的?」
好像真是這麼一回事。禧珍啞口無言,紅著臉瞪著永琰。
永琰忽然將她的手執到嘴邊親吻,然後大膽地將她擁入懷中。
直至此時,他才毫無顧忌地盡情釋放心中愛意!
永琰的動作已經清楚明白的表示,他心底在想些什麼!禧珍再天真單純,也不會不明白永琰的心意,她因為害羞與心慌,而暫時安靜地依偎在他胸前……
然而一旁的春蘭看傻了眼!
「貝勃爺、格格,你們--」
「我們並不是兄妹!」永琰簡短扼要地解釋。
「你們不是兄妹?」春蘭瞪大眼睛,從剛才到現在她的心跳幾乎停擺,已經不能再受刺激了。
「春蘭,永琰他並不是阿瑪的親生兒子。」禧珍對春蘭坦白。
春蘭張大嘴巴,然而下一刻她便喊道:「可是,名義上你們倆就是兄妹,這是無論如何都改變不了的事實呀!這回就算格格不嫁給平貝子,也不能跟貝勒爺您成親呀!」
春蘭的話有道理,禧珍臉色一白,憂心忡忡地望向永琰。
永琰沉下眼,他緊握著禧珍的手。「進宮,只是把話講清楚。這是我身為臣子與為人子的責任。」
聽見「為人子」三字,春蘭的眼睛瞪得更大。
「至於未來如何,有很多條路可走,」他低頭問禧珍。「珍兒,妳是否願意陪我大江南北,亡命天涯?」
「大江南北、亡命天涯?聽起這麼有趣,我當然願意!」禧珍笑哈哈地回答。
春蘭聽到這裡,已經快暈倒了!
她希望自個兒這是在作夢,於是用力掐了一把大腿--痛呀!更讓春蘭心焦的是,貝勒爺的表情一點都不像格格那樣嘻嘻哈哈的……
看起來,貝勒爺居然是認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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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永琰立即帶禧珍,一道入宮求見皇上。
永琰再三叮嚀,禧珍進宮後便收斂了些,不敢亂說話、卻忍不住左顧右盼地四處望,因為這可是她頭一回進宮。
太監將兩人領到暖閣後,便先行退下,門前只餘兩名當值的小太監。
禧珍從來沒進過皇宮,頭一回進宮她這才知道,原來皇帝辦公的地方竟然這麼大!
「永琰,我瞧見剛才經過的那些大房子上頭,都有一塊大招牌,難道皇上都是在那些大廟裡辦公的?還有呀,這兒可真大!皇上一個人住在這麼大的地方,不會覺得太空曠了嗎?」太監公公走後,禧珍忍不住問。
她可不知道那塊「招牌」有個名字叫做「匾」。
永琰似笑非笑。「這兒不但有皇上辦公的『大廟』,還有皇上的寢宮,以及皇太后、皇后與娘娘們的寢宮,另外還有皇太子的宮殿以及諸多別院,當然還有後院著名的御花園。怎麼,妳喜歡這些『大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