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若紅離去後,門外傳來幾聲敲門聲,伴隨著闕長風戲謔的聲音。
「大哥,你若休息夠了,有件事想找你談談。」
「進來。」
闕長風唇角笑意未褪,推開木門而入,恰巧見著闕厲行由內室走出。
「大哥,我來這途中,剛好與若紅擦身而過,她那模樣好似剛哭過。」
「對一個圖謀不軌的女人,你似乎太過關心,你來找我,就是為了談這個?」
狹長的黑瞳散發出一抹冷光,似笑非笑地瞧著他瞬間變色的臉孔。
「咳……當然不是。」闕長風識時務地趕忙轉移話題。
「地牢裡的竊賊已問出他的身份,沒想到他竟是江湖上人稱快手神偷的駱玄。不知大哥打算如何處置他?」
「既然有膽子上門來偷避邪珠,我們也不好太失禮。」薄唇勾起一抹冷笑,淡道。
「一刀殺了他,太過簡單,顯得我們不夠禮數;不如就拿出斷腸草來招呼他吧,份量一點就夠了,別把人一下子給弄死,這樣會失去很多樂趣。」
含笑地淡然吐出,話裡卻有著十足的冷酷,不把人命當一回事。
「可斷腸草就算只有一點的份量,雖說不至於死,卻也夠他腹痛如絞,生不如死了。大哥可有打算給他解藥?」
只能算快手神偷倒楣,誰教他何處不去偷,自動來這赴死!看來大哥是打算拿他當一時的樂趣,只希望他的命能撐得久點,說不定哪天大哥玩興一失,或許他會有機會活著離開。
「若是他能撐得過三天不死的話,到時我或許會給他解藥。」
有膽上天闕門偷竊,就得有命接受他「熱情」的款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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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瀟湘居」。
位於天闕門的南方,是門內男性弟子嚴禁止步的地方。
一道煩悶的低歎聲,出自於一位斜倚在窗欞旁的美麗女子,一雙美眸出神地望著穹蒼,眸底有著渴望的光芒。
「小姐,怎麼了?好好的為什麼要歎氣?」
甫踏入房門的雀兒,剛好聽到這聲歎息,一張清秀的臉上有著不解。
「我好想出去走走,為什麼大哥和二哥都可以常常出去,我就不可以呢?」
闕依人臉上滿是哀怨的神情,想到二哥所開出的條件——只要她打得過他,就可以讓她任意闖蕩江湖,可這對她而言,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任務。難道她注定一輩子都只能待在天闕門了嗎?
「可是小姐,你不是前幾天才偷溜出去的嗎?」
她可記得很清楚,小姐趁著門主出門,也跟著偷溜出去。書她當時因失職被二門主給訓得好慘,不過小姐也沒在外逍遙很久,不過兩天,即被二門主派出的人給逮回,想當然耳,下慘絕對比她還慘。
「你給我閉嘴!」
闕依人警告地瞪了她一眼,想到二哥為了懲罰她偷溜出門,嚴禁三天不准她踏出房門,差點把她給悶死。原本不甚好的心情,這下更是晦暗了。
雀兒被她利眼一瞪,討好地趕忙轉移話題,免得待會被她怒氣給波及。
「小姐,你若是覺得悶,不如去地牢走走,看看那個膽敢來天闕門偷竊的人,生得是什麼模樣。」
「去地牢?這……不太好吧,聽說大哥命人餵他吃了斷腸草,現在已是第二天了,不知他是否能撐得過明天。要我去看他那疼痛得生不如死的摸樣,只怕我的心情會更糟,還是算了吧。」
門下弟子若有犯錯,常以餵食斷腸草來做為處分,依輕重來決定藥量。她曾親眼目睹,有人被逼服下一整株斷腸草,當場口吐白沫,全身捲曲成蝦狀,連半刻都不到,就活活給痛死。那猙獰垂死掙扎的模樣,可把她嚇得連作了好幾晚的惡夢呢。
「過了明天,門主真的會給他解藥嗎?」雀兒好奇地問。
「這我也不知道,大哥的性情向來喜怒難測,誰也料不準。」
像這回她偷溜出門,本想等大哥回來她可能會死得更慘,害她惴惴不安等待著;沒想到大哥非但沒罰她,還連一聲罵也沒有,並且叫二哥放她出房門,更可怕的是他竟笑笑地對她說:
「不錯,依人長大了,想出去見識也是正常,不過下回最好有本事,不要兩天就被逮回來了。」
當時大哥臉上那抹難測的笑,可令她嚇得臉色發白。對大哥她向來敬畏有加,有時還會有些害怕。
「小姐,依你看,那個竊賊是否會被門主給處死呢?」
雀兒反常的問話,令闕依人揚眉,背靠著窗欞旁,美眸狐疑地直視著她清秀的臉。
「這我就不知道了,只怪他不長眼竟敢動天闕門的主意。雀兒,你為何會對他那麼關心呢?」
「沒什麼,只不過是聽說那竊賊似乎在江湖上挺有名的,所以雀兒才會對他好奇。」她吐吐舌頭,清秀的臉上那可愛的神情,看得闕依人鬆了口氣,反倒笑開來。
「再怎樣有名,也不過是個難登大雅的賊。我可警告你,不准好奇地跑去地牢,若是出了什麼事,我可保不了你。」
「我知道了,小姐。」
雀兒乖巧地應答。
主僕兩人又繼續閒聊,渾然不覺窗外有抹不該存在的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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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潔的月光,流洩大地,迤邐出一片銀光。
一抹黑色身影,俐落小心地躲過層層守衛,身形幾個起落,來到一處漆有黑底金字的牌匾上,寫著「凌宵居」的院落。
腳步敏捷無聲地輕推開木門,身形一閃進入後反手關上,一雙利眸藉著月光打量著房裡的擺設,視線停留在位於床榻旁有座木櫃,上頭擺放著不少瓶瓶罐罐。不敢梢有遲疑,隨著瓶罐拿起再放下,找尋著適合的藥。
陡然,門外傳來聲響,接著房門被推開來,黑色身影在房門被推開的同時,機靈地閃身躲在木櫃的暗處,一雙眼直盯視著那抹進入的高大身影。
闕厲行一踏入房裡,即敏銳地感受到一股異樣的氣息,不動聲色地走向床榻,精銳的黑瞳微瞇,高大身形瞬間移位,出掌擊向木櫃。
「啊!」黑色身影來不及防備,右肩硬生生地被擊中一掌,在另一道掌風襲來前,急忙推倒阻礙他逃生的木櫃,但仍是慢了一步,蒙在臉上的黑色布巾被揭開來。
整座木櫃往闕厲行的方向倒去,隨著瓷瓶破碎的聲音響起,黑色身影趁亂破窗逃逸。
捏緊手上的黑色布巾,唇角勾勒著一弧殘笑。
「逃得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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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人,快開門!」
低沉渾厚的嗓音在深夜裡突兀地響起,打破夜的寧靜,隱隱流動著不安的氛圍。
床榻上熟睡的闕依人,被這低沉有力的聲音吵醒,慌忙起身,手忙腳亂地穿戴好,這才飛奔過去開門。
房門一拉開,入目所及的是闕厲行一張冷硬的臉孔,身後跟隨著左右護法。
「大哥,這麼晚了,有事嗎?」
原本她仍有些睏意,在見著她一向敬畏的人後,該有的困意在一瞬間自動消失,敏感地察覺定是出了事,否則大哥也不會深夜親自來她這瀟湘居。
「雀兒呢?」他淡漠地問。
「這麼晚了,應該是在她房裡睡覺,大哥找她有事?」
闕依人微愣,不懂大哥為何會在半夜三更找尋一名丫鬟,而且大哥臉色似乎有異,到底是出了什麼事了?
闕厲行用眼神示意身後的兩人,眨眼間兩人即消失在不同的方向。
「大哥到底是……」
「別問,待會你就知道了。」
冷淡地打斷她的疑問,靜待兩人回來。不到半刻,兩人再次返回,手上多了名被捆綁住的丫鬟。
「雀兒!這是怎麼回事?」
闕依人驚愕地看著全身被捆綁住的丫鬟,嘴上還被蒙上布巾,連忙上前將她嘴上的布巾拿下,並解開她身上的繩索。
「小姐……」雀兒委屈地淚眼汪汪看著她,一面還回頭瞪著身後的左右護法,這兩人將她當成布袋似的,扛著就跑,害她現在還頭昏腦脹。
「還不快說!」
一道威嚴冷厲的嗓音從她頭上響起,雀兒瑟縮了下,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門主的存在。畏懼地偷瞄了他冷厲的臉孔,吞嚥了口口水,囁嚅地輕吐出:
「今兒個上午早,我才從小姐這兒走出房門,就被人從身後給劈昏了。等我清醒時,就發覺自己人在柴房內,不僅被點了穴道,全身還被捆綁住,嘴上也被蒙上布巾,更嚇人的是竟有位姑娘跟我長得一模一樣。」
瞧了眼一臉吃驚的小姐,和看不出表情的門主後,才又道:
「後來我聽那位姑娘說,她無意傷我,只是急著救人,只好委屈我暫時待在柴房,話一說完人就走了,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是誰。」
由於她被藏匿於堆放如小山的木柴後,加上被點穴全身受縛,以致始終無人發現;若不是心細的左護法,連一塊角落也沒放過,只怕她到現在還未被人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