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原朝香馬上立正站好。
東川輝一郎捻熄了煙,緩緩站起身。「陪我到下面的庭園走走。」
「是的,陛下。」
東川御司一愣。「爸,那醫院那裡怎麼辦?」
「你自己看著辦!丫頭,咱們走。」
「遵命。」
臨走前,東川晉司朝她使了個眼色,她心有靈犀的點點頭,暗暗比了個「包在我身上」的手勢。
「幹什麼!」敏感的老人家隨即發現他們的小動作。「想打我歪主意?哼!門兒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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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老一少漫步在中庭花園的迴廊上。
走著走著,東川輝一郎偶爾彎下身,拾起地上的紙屑,順手丟入垃圾桶,看得出他早已習慣這些舉手之勞。
兩人聊著聊著,他突然心血來潮的問道:「你跟我們家老二進展得如何,順利嗎?」
原朝香的雙頰立刻浮起一抹羞紅。「還……還不錯。」
「是嗎?那就好。」他笑了笑,又問:「想不想你家老頭子?」
「嗯。」她點點頭。
這些年來,她和父親聚少離多,唯有在每年的春節,父親才會放下公事回到日本與她團聚。當然,她也會利用寒暑假特地飛往歐洲住個十天半個月,與父親共享天倫之樂,平時若是思念起對方,便藉由越洋電話一解相思之情。雖然父女倆一年見不到幾次面,親子間的感情反倒因此變得更加親密。
「也許再過幾年,你老頭就能回日本了。」東川輝一郎微笑道:「我準備把家族裡幾個表現突出的小伙子派遣到歐洲去接替你父親,到時候,老原就可以告老還鄉,回來享享清福了。」
「謝謝你,東川伯伯,這些年如果不是你們收留我,我老爸也不可能這麼放心的待在海外。」她由衷致上十二萬分謝意。
「別謝我,把你一手帶大的是我們家老二,對你呵護備至、寵愛有加的也是我們家老二,你該謝的人是他。那小子一生的青春全都奉獻給你了,你若是不肯以身相許來報答他,依我家老二那偏執的性子,小心他發起狠來跟你沒完沒了,一生一世像個孤魂野鬼一樣死纏著你不放喔。」
「有……有那麼嚴重嗎?」
「不信的話,你可以拋棄他試試看啊!」東川輝一郎戲謔的瞟了她一眼。
「拋棄他?我又不是不要命了!」她露出驚惶失措的神色。
「知道就好。」東川輝一郎繼續鼓吹道:「既然你都注定是他的人了,不如早一點嫁給他,省得他成天到晚提心吊膽。」
「現在嫁……會不會太早了一點?」她吶吶的輕問。
「你還嫌早?難道你沒注意到,他看你的眼神已經變得很……呃,不單純了。」東川輝一郎含蓄的說。
何止眼神不單純,他私底下對她採取的行動更不單純。原朝香低垂著頭,羞赧不語。
「丫頭,我問你,晉有沒有佔過你便宜?」
老人家直而不諱的問話方式讓她當場倒抽一口氣。她面紅耳赤的睜圓了杏眼,支支吾吾的說不出半句話來。
東川輝一郎端詳了她好一會,已經瞭然於心。
「嗯,看樣子應該還沒突破最後一道關卡,不過偶爾親熱一下總該有吧?」
她的臉頓時紅得像顆熟蘋果,答案早已不言而喻。
「還好!」他鬆了一口氣。
虎父無犬子,這小子雖然手腳慢了點,總算還有進展,按照這樣發展下去,距離他抱孫子的目標應該不遠了。
不過也不能高興得太早,畢竟生米還沒煮成熟飯,他萬萬不能對他們小兩口掉以輕心,還是得盯緊一點。
為了使含飴弄孫的願望早日實現,東川輝一郎不惜拉下老臉陪笑,「未來的媳婦兒啊,其實東川伯伯是個很開明的人,我並不介意你們先上車後補票,反正你遲早都是我們東川家的人,不如趁早……」
「不行!」她死命的搖頭,滿臉通紅的道:「我、我還未滿二十歲……而且……我也還沒作好心理準備。」
「傻丫頭,你也未免太死腦筋了吧!等到你作好心理準備,我兒子早就憋到氣絕身亡了。」東川輝一郎開始有點同情兒子「壯志難伸」的處境。
原來問題出在這丫頭身上,難怪晉那小子遲遲不敢貿然行動,搞到現在還只停留在親親抱抱的幼稚園階段,唉,看來不下點猛藥是不行了。
「哪,傻妞,別怪東川伯伯沒警告你喔,一個正常的男人是不能壓抑太久的,萬一哪天他獸性大發,突然餓虎撲羊,面對一頭慾求不滿的野獸,我看你怎麼招架。」
呃!不……不會吧?原朝香惴惴不安的瞪大雙眼,腦海驀然浮現一段對白——
現在暫時放過你,不過,等到你長大以後,我一定會連本帶利的討回來。
他當年的宣示言猶在耳,字字句句都像魔咒般,深深刻劃在她記憶深處。
她忽然覺得兩頰熱烘烘的。
等她長大以後……
「以後」是指長多大以後?
是否意味著……現在?
突如其來的頓悟令她心驚,她連忙收回思緒,不敢再繼續往下想。
「知道怕了吧?」東川輝一郎老奸巨猾的竊笑著。
「那個……」她小心翼翼地打量老人家的臉色,試圖轉移話題,「東川伯伯,咱們是不是該上樓了?」
「不成,老三肯定還等在樓上堵我。」東川輝一郎堅持不肯面對現實。
「其實健康檢查一點也不費事,不過是量量血壓、照照X光的例行性診察而已……」
「你當我三歲小孩!」東川輝一郎凶巴巴的打斷她的話。「除了量血壓、照X光,還要抽血、驗尿、做掃瞄,一關接著一關,弄得活像十大酷刑一樣,我才不幹!」
她挽起老人家的手臂,試著動之以情,「這麼做全都是為了您的身體著想啊,瞧,您若是能龍體康泰,長命百歲,那不是很好嗎?」
嗯……好像也對,拚命了大半輩子,如果沒看到兒孫滿堂、開枝散葉就斷氣,似乎不太划算。好吧!雖然上醫院任人宰割的滋味很不好受,不遇,為了想留一條老命含飴弄孫,眼前也只有認了。
「那……先說好,不抽血、不打針、不照胃鏡,誰敢在我身上亂來,立刻拖出去槍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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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色朋馳在車水馬龍之中,有點動彈不得。
下午三點半,雖不是交通尖峰時段,然而熱鬧的涉谷街頭依舊塞車。
「爸都跟你說了些什麼?」東川晉司雙眼專注著路況,狀似不經意的探詢。
原朝香將視線從車窗外收回,故作鎮定的把臉轉向他。
「都說些平常的事啊。」
她一直以為自己夠冷靜,可是面紅耳熱的羞容早已洩漏了一切。
「是嗎?」一道狡詐的精光閃過他眼底。「他難道沒有催你趕快嫁給我?」
一陣火辣辣的熱潮馬上燒紅她的俏臉。
下午跟老人家談論的敏感話題依舊盤旋在腦海裡揮之不去,可是她實在沒有勇氣跟他說明那場「震撼教育」的內容,所以她選擇緘默,以不變應萬變。
東川晉司側目瞄她一眼,逸出一聲輕笑,已然心知肚明。
十分鐘後,他們佇立在一棟大樓前,終於抵達目的地。
「就是這裡!東力國際音樂。」她顯得格外振奮,手指著建築設計十分前衛的大樓,滔滔不絕的介紹,「這家音樂公司的名聲很響亮喔!絕對不輸你們東川集團,他們家的歌手都是時下當紅的藝人,是音樂公信排行榜上的常勝軍,至於那個慧眼識英雄招攬我入門的大叔名叫三芝,是一位笑傲日本樂壇的大師級製作人,舉凡他所製作的唱片,沒有一張不大賣……」
「我知道。」他從容的終結了小麻雀的聒噪,攬著她走入大廳,剛好趕上電梯。
「你又不常注意藝能界的消息,怎麼會知道?」她一臉狐疑的睨著他。
「這家音樂公司與東川集團頗有淵源。」
「什麼淵源?」
「其一,東力音樂算是集團旗下附屬的娛樂事業之一。」
「什麼?」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們東川集團還真是無孔不入耶!天底嚇所有能賺錢的事幾乎全被你們撈盡了,難怪東川一門富甲天下,原來搶的都是地球人類的血汗錢。」
「您過獎了。」他揚著俊眉,虛心接受她的評論。「雖然東力音樂隸屬於東川產業系統,不過我們集團只是持有股權,真正負責營運的是我母親那邊的人馬。」
「那其二呢?」
「這裡的現任負責人和我,剛好是從小穿同一件開襠褲長大的拜把兄弟。」東川晉司有點不太情願的道。「那傢伙是我母親那邊的親戚,如果依照輩份推算起來的話,我還得尊稱那小子一聲表哥呢。」
「這麼巧?」她訝異極了。「我未來的大老闆居然跟你是同一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