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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蔡小雀

  他疲憊地摀住臉龐,卻摀不住一聲發自內心深沉痛苦的呻吟。

  驀地,一股清新的香氣飄散而來,他立刻抬起頭看向來處。

  藍婇站在他身邊,身上穿著一件月牙軟緞織錦長袍,赤裸著雪白可愛的小腳,長髮如瀑披散背後,笑容溫婉動人。

  她手中握著一隻晶瑩的杯子,緩緩遞了過來。

  「這是我一個好朋友教我的調酒,它叫『相思』,我很喜歡它甜蜜中帶著一絲青澀與濃郁的味道,也許你也會喜歡喝。」

  至宇怔怔地接過那色呈淡淡胭脂色的「相思」,咀嚼著這名稱的深意,情不自禁地癡了。

  藍婇有些提心吊膽地看著他,「你、你不喜歡喝調酒嗎?」

  真是的,她怎麼會這樣冒昧?或許他不想有人來打擾呢!

  只是當她自房間的窗台望出去,看到他孤獨的身影坐在沙灘上,心頭情不自禁絞擰了起來,一股莫名的心疼攫住了她,她沒法眼睜睜看著他繼續一個人坐在這兒,於是就調了這杯酒,跑來了。

  「我沒喝過調酒,所以沒什麼喜不喜歡,我只是好奇妳為什麼會調這個名稱的酒給我。」

  「螺絲起子」或「新加坡司令」,甚至「血腥瑪麗」都是一般入耳熱能詳的調酒選擇,她因何偏偏給了他一杯名喚「相思」的酒?

  藍婇的臉蛋奇異地臊熱了起來,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只好胡亂搪塞了個借口。

  「我說過,我喜歡它的口感,所以也想讓你喝喝看,就像我希望你嘗我挖空心思做出來的菜一樣。」

  「謝謝妳。」他接受這個理由了,事實上此刻他心亂如麻,也顧不得思及太多。

  「好喝嗎?」她看著他啜飲了一口。

  至宇沉默了半晌,像是在品味相思的滋味,接著又喝了好幾大口,很快地,杯中的酒已所剩無幾了。

  「味道很特別。」他忽然抬頭對她溫柔一笑。

  這個笑容奪走了藍婇的呼吸,她有一瞬間完全不能動彈也不能思考。

  他、他他他……為什麼會有和「他」一模一樣的笑容?

  是她眼花了嗎?可是這抹笑容的神韻已經深深烙印在她腦海、心底千年了,她不可能錯認。

  藍婇如遭電殛,千年前的往事歷歷在目重新躍現,關於甜蜜的、窩心的、痛楚的、哀傷的……

  「是你嗎?」她顫抖的問出口。

  至宇一愣,迷惘地看著她,「什麼?」

  她也顧不得這樣的問法太過奇怪,捂著小嘴逸出一聲像是笑也像是嗚咽的聲音。

  「你也謫下凡間了?為什麼?怎麼會呢?你還記不記得我?你……你該不會全忘了?你真的把我給忘了嗎?」

  相較於她的激動與迭聲追問,腦袋已經開始暈眩的至宇露出了一朵有趣的笑容。

  「我聽不懂妳的話。」他邊笑邊疑惑地看著她,「妳為什麼要左右搖晃?我有點看不清楚妳了。」

  藍婇沒有覺察到他的異狀,只是心神激盪情難自己。

  「天,我是在作夢嗎?」她用力捏了下手臂,痛得齜牙咧嘴,「我是醒著的,可是……可是這是真的嗎?」

  她怎能有這樣的幸運在睽違了千年後,能夠再見到他?

  他的長相不一樣了,但是氣質還是很相近,尤其是此刻浮現的那抹笑意……難怪她一直覺得對他有某種奇特的熟悉感。

  原來……是他?!

  「妳沒有作夢,是我在作夢。」至宇捂著沉甸甸的腦袋,迷惑地問:「我在這裡做什麼?我現在應該睡了。」

  他掙扎著起身,高大的身形搖晃了一下,幾乎絆倒,藍婇驚呼一聲,連忙用肩頭扛頂住他,並使出全身力氣撐著他。

  「佟醫生,你、你該不會是醉了吧?」她這才發覺他的臉龐浮現可疑的潮紅。

  至宇努力想支撐自己的體重,可恨迅速虛軟的雙腿不肯配合,而且他非但頭越來越暈,身上也開始漸漸發癢了。

  糟了!起酒疹。

  他還以為不過是杯酒精含量少少的調酒,應當不至於會勾起老症狀的,沒想到一時大意下的後果如此淒慘嚴重。

  「酒、酒疹……」他的舌頭開始不靈活了。

  藍婇呆住了,都是她調出的這杯酒惹的禍!

  「對不起、對不起……」噢,他好重。她氣喘吁吁地邊道歉,邊努力撐起他的一半體重。「佟醫生,你撐著點,我扶你回房間休息,你、你千萬要撐住……」

  他也很想,可是腦袋與身體四肢漸漸不聽使喚,在腳下一個踉蹌後,他整個人向前傾倒,還順道把她也壓在身下。

  「哎呀!」藍婇被壓在他沉重的身體下,就快喘不過氣來了。

  一半是因為他的重量,一半卻是因兩人肌膚與氣息親暱無比的狀態……她的心臟狂跳,柔軟的胸房與他的胸口緊緊貼靠……

  她羞得眼睛都不敢睜開了。

  「對、對不起。」至宇勉強撐著維持最後一絲的神智,想要從她身上爬起來,可是又暈又茫又癢的滋味攻擊得他完全無法還手,他咬著牙,滴滴冷汗從額頭滲出。

  「佟醫生,你振作一點,再保持清醒一下下……」藍婇話還沒講完,他已經頭一歪,整張臉垂落在她肩窩處暈過去了。

  天啊!天啊!天啊!

  可是此刻叫天也沒用了,藍婇努力想將他推離自己身上,但半是羞澀半是軟癱的四肢根本起不了太大作用,使勁用力了老半天,最後只有在原地喘的份。

  偏偏她殘存能使用的法術異能裡不包括「移山倒海」這一項。

  藍婇掙扎了片刻,最後還是對這個事實現況投降了。她在最初的又驚又羞又詫之後,慢慢地恢復了冷靜,也漸漸地感受到一種奇異的溫熱悸動感。

  她突然驚覺到,這是她第一次,也可能是唯一一次能夠如此近距離的貼近他,凝視他,感受到他的機會了。

  在按捺住羞意和怦然慌亂的心情後,她慢慢地側過臉,溫柔地盯著他臉上的每一寸輪廓線條。

  他睡著……呃,應該說醉倒的模樣還是那樣嚴肅卻迷人,有種令人心悸的抑鬱憂傷。

  為什麼呢?為什麼他就連陷入昏睡中時,眉頭依舊深鎖?

  他不快樂嗎?是為了何事或何人不快樂呢?

  藍婇多想探索他內心深處的憂傷,傾盡全力幫助他治療傷痛,可是她卻無能為力,因為她什麼也搜尋感應不到。

  她靜靜地、癡癡地凝視著他,內心甜蜜激盪也澎湃洶湧。

  真是他嗎?可能是他嗎?

  她能夠光憑他與「他」一模一樣的笑容與氣息,就斷定他就是「他」的投胎轉生嗎?

  藍婇心頭止不住一陣黯然湧來。

  就算真是他,但他恨她呀!怎麼可能還會記起她?就算記起了她,也只會更恨她。

  想到這裡,她鼻頭一酸,淚霧模糊了視線,就連他俊挺嚴肅的臉龐都隱隱約約看不真切。

  她輕顫著試圖偎近他的臉,哽咽地貼近感受著他的每一寸溫熱呼息與味道。

  是你嗎?昊陽……

  第四章

  千年前,她是天上的姻女,和哥哥緣童共同在月下老人座下,職司掌管姻緣紅線與配偶堂的娃娃。

  那是一段最美麗寧靜祥和的日子,她與哥哥各自有心上人,就等月老為他倆作主,上書玉帝答應首肯,賜下姻緣結合。

  沒想到哥哥心愛的女子羽娘愛上了一個凡人,為了他,她不惜誘迫哥哥讓她進配偶堂,卻乘機將她腳上的紅線與那名凡人繫在一起,並且還剪斷了數十對佳偶腳上的紅線,以亂視聽。

  天網恢恢,事跡敗露的羽娘被謫下凡界生生世世輪迴,她與哥哥緣童為了彌補大錯,也下了人間,用仙凡合一長生不老的肉體與靈魂,輾轉每一個年代,就是為了要找到那數十對紅線被斷的配偶,伺機重新為他們繫上紅線。

  沒有完成任務,絕不能回到「家鄉」,可是就算完成了任務,他們或許也永遠沒有資格回去了。

  後來他們落腳在藍島,為了撮合世間有情有緣的男女,便開了這中國式的老宅度假村,努力尋找那剩餘的二十八對配偶。

  至於她與昊陽的故事……

  也就是另一樁千古的傷心情事,她為了與哥哥同進退,選擇了拋棄昊陽的深情,拋棄了天上的種種,下謫滾滾紅塵,從此仙凡相隔遙遠的一方。

  是她背叛了,辜負了他的一片深情。

  「昊陽,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淒楚地閉上眼睛,顫抖著更加貼近他的面頰,「我不能棄哥哥於不顧,我只能夠選擇放棄你……你一定很恨我,恨到已經完完全全忘了我了。」

  藍婇心痛欲死,她寧願被他深深地恨著,也遠勝過被他遺忘得一乾二淨。

  恨是愛的負面能量,可是遺忘就是一切已微不足道,雲淡風清了。

  「昊陽,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她喃喃低問,淚眼凝望著他。

  自她走後,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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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藍婇就這樣又哭又笑又癡又傷心地對著他訴說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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