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果有心要和妳通話,剛才就不會傳簡訊了。」謝翔中拿過她的手機,看了一下簡訊。「他『對不起』妳什麼?叫妳『小心』什麼?」
「我也不知道。」她搖頭,抓著手機急得團團轉。「明曦大哥會不會出事了?」
「他出事了,然後叫妳凡事小心?這不對勁。」謝翔中蹙起眉頭,穩住她的身子,精明地追問道:「他是不是有什麼黑道背景?還是……妳是不是和妳爸爸一樣,把妳的身份證或什麼交給他開公司?」
修澤嵐聞言,如遭雷擊般地定在原地,她的指尖全陷入了謝翔中的手臂裡。
「明曦大哥和他男朋友合開了一間公司,我是保人。」修澤嵐的眼布上了驚慌,說話的聲音愈來愈低,她覺得自己整顆心都跌到谷裡。
「妳搞什麼去做他的保人,妳自己都吃成皮包骨了,該死!」謝翔中詛咒了一聲,馬上拿起電話準備打給徵信社和律師。
高山上的小木屋,住著一個小女孩,她是一個小天使,美麗又可愛……
修澤嵐手機響起了卡通音樂。
「一是明曦大哥打來的。」修澤嵐緊抓著手機。
謝翔中原本要搶過手機,後來還是忍住了衝動。
「接電話,叫他把事情說清楚。」謝翔中強迫她按下接聽鍵。
「喂,明曦大哥嗎?媽!」修澤嵐抓著手機,臉色開始變得慘白。「媽,你們怎麼了……家裡怎麼了……」
媽媽的哭聲讓修澤嵐猛打了個冷顫。她掐著謝翔中的手,咬著唇聽媽媽把話說完。「媽,妳別急,我馬上回去處理……好,我知道了,再見。」
修澤嵐切斷手機,虛脫地往地上一坐。
「小心。」謝翔中掃住她的腰,強行把她摟到沙發上。
她仰起頭,眼巴巴地看著他,眼淚直線地往下掉。「怎麼辦?」
「怎麼了?」謝翔中比她還擔心,嚴肅地抓著她的肩逼間道。
「明曦大哥借了錢,地下錢莊的人到我家要三百萬……」她六神無主地說道,從沙發裡一躍而起,在屋子裡團團轉了起來,根本沒法子停住腳步。「我媽哭了,她很害怕……怎麼辦?」
「妳別怕。」謝翔中擋在她的面前,把她緊緊抱入懷裡。「有我在。」
「哇……都是我的錯啦……」修澤嵐啜泣地哭著,把眼淚揉碎在他的胸膛上。「我爸媽的麵店好不容易才開始賺錢,結果地下錢莊的人又來了,他們嚇死了……」
「放心,有我在。」謝翔中把她摟到沙發裡,冷靜地看著她。「我會處理好一切。妳什麼都不用擔心,知道嗎?」
謝翔中在她額間印下一吻,立刻撥了通電話給律師。
「把妳家的住址、電話給我。」他問道。
修澤嵐喃喃地念著,抓著他的手不肯放手。
謝翔中拍拍她的肩,繼續對著電話交代事情。
她看著他的後背,猝然把臉頰貼在他寬廣的後背上,心裡仍然慌亂地不知所措。
她知道自己算是幸運的。上次家裡出事時,明曦大哥幫了她;這回家裡出事,謝翔中也馬上就攬起了所有問題。
可是,明曦大哥現在欺騙了她,翔中不會「也」欺騙她吧?!
修澤嵐猛打了個冷顫,仰起頭眼巴巴地看著他。
「會沒事的。」謝翔中在她的發問印上一個吻。「我保證事情下午就可以處理完畢。」
修澤嵐點點頭,不許自己再胡思亂想。
謝翔中不會欺騙她的,一定不會,她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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誠如謝翔中所向她保證的,當天下午,謝翔中的律師和徵信社已經解決了她的所有問題。律師代表謝翔中幫她還清了所有債務,解決了地下錢莊的麻煩。徵信社則在最短時間內找到了王明曦躲藏的地方。只是,在修澤嵐的意願下,他沒派人把王明曦揪回來。
隔天下午,謝翔中親自開車載修澤嵐回家了一趟,因為他約了王明曦的爸媽到她家裡。
當謝翔中把所有事都打理好之後,修澤嵐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和王媽媽抱頭痛哭。
修澤嵐原本想在家多待一會兒,好安慰一下爸媽,可是「嵐」今晚要整排,她實在沒法子不回來。加上謝翔中明天一早又有門診,她也捨不得他太晚回家。他已經夠忙了,還要操心她的事……
在開車回到他套房的路上,修澤嵐的眼睛仍然腫得像核桃。
「你知道王媽媽把我叫到房間裡做什麼嗎?」她拿起外帶的咖啡遞到他唇邊,好讓他在等紅燈的空檔可以喝個幾口。
「做什麼?」一想到她剛才因為別人而哭得慘兮兮,他還是甚感不快。
「王媽媽早就知道明曦大哥的性向,她只是選擇了不去戳破。」修澤嵐喃喃自語著,吸了吸鼻子。「她為明曦大哥連累我而道歉,她說我身邊已經有你了,應該要好好把握。她要我不用理會什麼婚約了,王伯伯那邊,她會去解釋的……」
一想到王媽媽的體諒,修澤嵐的眼裡又開始蓄積了淚光。
「她那樣說是相當明理的行為,妳幹麼哭成這樣?」難道她對王明曦還有什麼眷戀不成?謝翔中的唇抿成一直線,強忍住那竄到嘴邊的疑問。
她不喜歡人家質疑她,而他現在也不想和她吵架。如果她想說的話,她會知無不言的,因為她不會說謊。
謝翔中拍拍她的肩,放柔了語調。「別哭了。」
「人家忍不住啊……」修澤嵐才揚眸,一見著他毫無責難的臉色,她忍不住把臉頰挨著他的手掌撒著嬌。「我只要一想到明曦大哥現在在外頭流浪,我就難過……我早該警告他他那個男朋友靠不住……明曦大哥那人就是太好,跟翔華一樣沒脾氣,被人家佔了便宜、被欺壓了都毫無自覺……」
白色捷豹跑車「吱」地一聲在路旁緊急煞車,修澤嵐則因為車子突如其來的停速,而嚇得連哭泣都忘了。
「妳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謝翔中冷聲問道,臉龐頓時寒凍如雪。
她覺得他欺壓了謝翔華、佔了謝翔華便宜嗎?
不!他只是讓謝翔華得到應有的懲罰而已。
「什麼什麼意思?」她不解地問道,不明白他的臉色為什麼變得這麼鐵青。
「妳是在指責我逼迫翔華接下公司的擔子嗎?他如願進入了我們謝家,本來就應該要有接手家庭事業的自覺。不要因為他自己沒有商業方面的才能,就向別人抱怨我的冷眼旁觀。」謝翔中瞪著她的眼,字字句句寒凜地像冰雹一般。
修澤嵐看著他青白的臉色,她沉默了--因為她知道自己聽到了一些兄弟間的恩怨。
「翔華從沒跟我說過這些。」她輕聲地說道,小手安撫地置上他的肩。
謝翔中身子一僵,握住排檔的手掌猛地往後推檔了一次,車子再度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往前直竄而去。
謝翔華宅心仁厚,他陰沉無情,是他的錯嗎?見鬼的不是!
車子的高速讓修澤嵐整個人猛地撞上了椅背,她痛呼了一聲,緊抓著安全帶,盡可能地想坐正身子。
「我的話可能很不中聽,但是我還是要說。翔華不是那種有心傷害別人的人,他把心事寫在日記裡,他怎麼知道他媽媽會偷看呢?你拿這件事來指責他,根本給他冠上莫須有的罪名。」她說。
「我不問事情經過,我只看結果。」謝翔中連看都不看她一眼,手掌上的青筋畢露。「還有,妳對其他男人的關心,難道不該分一點到我的身上嗎?我對妳而言,難道不比他們重要嗎?」
「這不能比較啊!我關心翔華,但是我喜歡的人是你,所以,我才不忍心看著你在仇恨裡打滾。」怕影響他開車,她的手掌只敢輕扶在他的手臂上。「你如果不停止怨恨你爸爸和翔華,你就是一直在傷害你自己。你不快樂,一直不快樂啊!」
謝翔中咬緊牙根,猛踩下油門。
他何嘗不想放手呢?只是,該如何開始與結束呢?
「如果你真的那麼怨恨他們,為什麼不直接告訴他們,他們要怎麼做才能消除你的恨意?」見他沒有出言反駁她,她於是更加放柔了語調說道。「我相信他們都會希望你快樂的。」
「妳不要再逼我了!最多我為了妳而和謝翔華妥協,這樣總可以了吧?」謝翔中從齒縫裡逼出話來,這「妥協」指的是他打算解除和孫璃璃的婚約一事。
「你打算要原諒翔華了嗎?」修澤嵐喜出望外地說道,朝他挨近了一點。
「妳的心裡就只會想到翔華嗎?我原本打算要給他一個驚喜的,但是我現在改變心意了。」謝翔中目不斜視地看著前方,就是不看她。「反正,和謝翔華的任勞任怨、任人欺壓比較起來,我本來就心胸狹窄,我有權利反反覆覆。」
她不會知道他為了不讓她傷心,經歷過多少天人交戰!可在她心裡,她的任何一個男性朋友卻都比他有情有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