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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綠痕

  「我說過我要親自帶路,陪著妳一塊去找妳師父。」他不死心地跟在她的身後對她碎碎念。

  她的黛眉愈鎖愈深,「我不需人陪。」

  「那就不告訴妳。」他老兄當下兩腳一頓,站在原地兩手環著胸動也不動。

  跟她玩硬的?

  夜色微瞇著兩眼,「我大可殺了你。」

  「不怕又被我偷功夫?」有恃無恐的風破曉對她微微一笑,一副很歡迎她再度指教的模樣。

  她的臉色愈來愈難看,「我可叫曙光吃了你。」

  這一回他索性把頭別到一旁大方地竊笑。

  「笑什麼?」夜色毛火地問。

  笑完一回後,他辛苦地清了清嗓子。

  「別的天獅我或許不清楚,但我知,妳的天獅是吃素的。」那隻大貓也只有外表嚇人而已,要牠吃人?那還不如給牠一桌素菜比較快。

  夜色忍不住揚高了音量,「為什麼你連這種事都知道?」曙光不肯食肉之事,也只有她和她府內的人才知情,他是怎麼有法子連這種小事都打聽得到?

  「因為我想知道。」風破曉褪去了笑意,一臉正色,「關於妳的一切,我都想知道。」

  鮮少出現在他面上正經的神色,令她有些不能適應,尤其是他那雙在陽光下顯得格外澄亮的黑瞳,就如同兩面鏡子般,只要深深望進裡頭,彷彿靈魂就將被他給看透。

  她別開臉,「夠了,到此為止。」她不需要有人介入她的生命中,他只需當個過客就成了。

  風破曉飛快趕上她的步伐,轉眼問就將她給攔下,他探長了兩掌,將她困在他的懷裡,雖未碰觸到她,但他那高大的身影,卻俯映在她的面容上,就像一片遮去了她天際的黑雲。

  「在妳的領域裡,容得下任何人嗎?」他低聲地問,「妳就像個高高在上的國王,可妳的城池蓋得太高太堅固,從沒有人能夠進入妳的領域裡,為何妳要當個孤獨的國王?」

  被他突然其來話語怔住的夜色,在聽明了他的話意後,有些抗拒地皺著眉。

  「我討厭長舌的男人。」

  他輕易地挑開她的保護殼,「妳只是怕人囉唆,並非討厭。」她要真討厭長舌的男人,那她早容不下石中玉了。

  底細被人摸得一清二楚的感覺,很糟糕,也令人感到非常不快,夜色直盯著他,想藉此嚇退他或是令他再次反常,好讓他離她遠一點,但這一回,這招卻不再管用,相反的,他更是俯下身子,以一手指著她的胸坎問。

  「可以讓我打開城門走進妳這裡頭嗎?」

  「為何?」她防備地問。

  「因妳的生命太冷清了。」他誠實地說出她不願承認的事實。

  「我若不肯呢?」

  他還是一貫的說詞,「我會一直纏到妳願意為止。」

  「你不覺得丟人嗎?」這男人……每次就只會搬出纏功來威脅她!

  「不覺得。」只要能達到目的就成了,過程並不重要,況且,在她面前,他本來就只有真面目而沒有什麼面子可言。

  夜色一手指向一旁,「你知不知道那些路人都是怎麼看你的?」

  他一臉不在乎,「隨他們高興。」

  「我若說,我很介意他們怎麼看我呢?」

  「妳高興也好,不高興也罷,我都一樣喜歡妳,且心意永不改變。」他擺出一臉無辜又無害的笑意,「況且最近我的功夫長進多了,相信不用一年就可追得上妳,這還得歸功於妳這陣子來的頻頻指教,因此,我完全不介意妳三不五時發火拿我練身手。」

  驢子……投胎的土匪。

  真是敗給他了。

  一手撫著額的夜色,從不知男人可以賴皮到這種程度,要是換作別人敢這樣煩著她,她老早就一掌打死他省事了,可偏偏這個風破曉與他人不同,她絕不能親自動手趕他,因他簡直比小偷強盜更可怕,打不死不說,打完後她的功夫就又變成他的了,而最讓她感到頭疼的還有一點,那就是他動不動就反常的小缺陷,她從不知道,原來男人最可怕的武器,不是武藝、不是脾氣,而是害羞的個性,尤其是對她這種不知該怎麼對付他的女人來說,這傢伙簡直就是吃定了她。

  她的生命裡居然也有敗字可言?簡直是奇恥大辱。

  「走。」痛定思痛後,她深深吐了口氣。

  他挑挑朗眉,「上哪?」

  敗在他纏功下的她,快刀斬亂麻地痛下決心。

  「找到我師父後,我會隨你去織女城一趟,之後,咱們路歸路、橋歸橋,不許再纏著我。」不過就是去見那個天曦一面嘛,見完後她就可以擺脫這男人了。

  得逞的笑意,忠實地出現在他的臉上,看得夜色一臉不是滋味,就在她轉身欲走時,他不疾不徐地伸手拉住她。

  「等等。」

  夜色不明所以地看著他,在朝天吹了聲口哨後,就一直站在原地望著天際,過了許久,一隻渾身黑亮的鵬鳥展翅朝他飛來,在飛過他的頭頂上時,腳上抓著布包的鵬鳥將它扔下,接個正著的風破曉,慢條斯理地打開布包後,取出兩柄令她差點認錯,以為那是她自己的彎刀。

  「這是我托人替妳造的,應該會很合用才是,所以妳就別再將就這些撿來的了,我知道妳用不慣。」他邊說邊一手拿走她腰上自他人身上拿來的刀,再把簇新的彎刀捧上。

  她猶豫地看著那兩柄,跟她以往所用的,幾乎可說是一模一樣的彎刀,在他不容拒絕地放至她手上時,她不解地皺著眉。

  「為何要給我這個?」

  他偏首沉吟了一會,「我想,在見到妳二師兄時,妳可能會用得著。」

  第五章

  走上百來階的山階後,映入眼簾的,是座巨大的石製山門,山門之後,則有座躲藏在雲霧裡的莊園,夜色抬首靜看著熟悉的門區,怎麼也沒想到,解神竟會遷居到這種與世隔絕的地方。

  領著她來到此地的風破曉,在她站在山門前許久,遲遲不敲門入內時,有些納悶地瞧著原本一心想來此她,可到了這後,卻一反前態的她,在她面上,他有些意外地看見了不安,就在他想開口問問是怎麼回事時,山門門扉已遭人開啟,前來迎接她的男子在見了她後,溫和的臉龐上即漾出笑容。

  「大師兄。」夜色朝他微微頷首。

  「師父等著要見妳。」旬空親切地拉著她的手,也不管夜色的表情有些訝異,就帶著她往裡頭走。

  跟在他們後頭的風破曉,在進了山門後,四下打量著這座看來樸實的莊園。關於她師門的事,他大抵知道一些,她的大師兄句空,一心一意服侍師父解神,並負責整理門務,二師兄截空則接任掌門之職,排行第三的她,在十六歲那年返回中土後,即沒再回過師門。

  一路跟到莊內的某座大宅前,在夜色被旬空帶進裡頭後,門扉隨即關起,被晾在外頭的風破曉,才在想這座莊園怎麼都沒什麼人時,一串腳步聲即在他身後傳來。

  當夜色再次踏出門外時,與她一道前來的風破曉,已經在院裡和她的二師兄截空打起來了,絲毫不為此感到意外的夜色,知道會生事的人絕對不會是那個姓風的老實人,而是她那總愛將每個踏進師門的人踩在腳下,以證明掌門身份的二師兄截空。

  某些人與事,無論經過了多少年部不會變,尤其是性子。身為大師兄的旬空,之所以放棄掌門之職,是因他自知武藝不如人,故而專心侍奉師父,而截空在未當上掌門之前,則對她忌憚得很,總怕掌門之職會落到她的頭上,在他接任掌門之後,截空仍是怕她會回來與他搶掌門之位,七年前她離開時,最快樂的人,恐截空莫屬,就在她今日回來後,只怕截空又將因她而煩惱得夜夜難眠。

  冷眼旁觀的夜色,靜靜看著原本可與截空拆招拆得不相上下的風破曉,在截空使出雙刀時,依舊沒拔劍相向,然而並不欣賞他這等禮讓作風的截空,並未因此而下手輕點,或是看在來者是客的身份上客氣些,當兇猛的刀風一刀削下他的一綹發時,神色有些痛苦的風破曉,氣息開始變得紊亂,而夜色也立即察覺了這一點。

  他的內傷根本就沒好。

  這個蠢男人,在與截空過招之前為什麼不先說清楚?還一直讓截空?他以為除了她外,別人會很珍惜他的性命嗎?

  並不在乎輸給別人的風破曉,眼看截空眼中充滿志得意滿的眸光,心想已差不多的他,朝截空抬起一掌稱降,並且收勢不願再打,可覺得他處處在退讓的截空,卻沒停手的打算。

  在截空刀勢再起時,夜色動作飛快的來到風破曉身側,以兩指夾住刀身,阻止截空再對他下手,不只是截空因此而感到錯愕,就連風破曉面上的神情也有些訝異。

  「他不是來踢館的,且他有傷在身,就算是勝了,也不光彩。」夜色將冷眸瞥向截空,「二師兄,到此為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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