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我下課後便邀了幾位同學一起回到我的住處,一進門就看到他佈置了一個相當浪漫的宴會場地,而他的手則受傷包裹著紗布,那是他佈置時不小心從椅子上滑下來又正好被刀子劃了一下,除了手腕有些扭傷,還有一處頗深的傷口。」楚榆揚起夢幻般的微笑。
「他是為你慶祝生日?」昕岳面無表情地問著。
楚榆搖搖頭道:「那天根本沒有人生日,他只是想跟我求婚,希望在眾人見證下,我會點頭答應。」
「他的手段真高明,只怕你的朋友看到他為了給你驚喜而受傷早就感動不已,就算你想搖頭拒絕都不能。」聽岳戲謔地盯著楚榆。
「我的確是點頭答應了!」楚榆僵硬地道,「看到他如此尊重我的同學,對我又有耐心,更何況他的行為舉止。外表,誰跟他走在一起,以女性的心理而言,都是很有面子!」
「既然他這麼好,為什麼婚約會解除?」昕岳好奇地問。
「沒想到訂婚後,他就變了,只是他變得太有技巧。」楚榆苦澀地道。
他讓她緩和一下心情,並不催促她立即往下講,他耐心地等著,並以溫和的眼神鼓勵她繼續往下講,他的態度與耐心終於使她能繼續說下去。
「首先是他仍會來接我下課,只是他若聽到我某位『女』性同學,要去哪裡辦事情,他就會體貼的說,剛好他也要去那裡,正好可以順道送她一程。」
「當我為他的熱心助人而喝彩時,他卻背著我和我的女性同學在某一處約會。起先,他還會先送我回宿舍,而後就以時間緊迫而只送同學,要我自己搭車回去。後來他更索性以公事較忙為借口,減少我們見面的時間。我還因為他如此盡責而慶幸自己找到了位好伴侶。」
「直到和他約會過的女孩放出風聲,甚至還有兩位我的女同學,竟因他差點大打出手。結果有男同學看不過去,直接告訴我他常約會的地方在哪,還熱心的要帶我前去,就是要我不要再上當。」楚榆漠然的敘述。
「你一定沒有去!」昕岳輕歎一聲地道,心中為她所受的傷害而心疼。
「我認為我該信任他,所以婉拒了他們的好意,直到有一天我因為要躲雨跑進一間酒吧,沒想到他正好摟著另一名女友親熱地坐在吧檯旁的位子上擁吻,那一刻我真希望自己淋雨病倒,也不願看到那一幕。」
「他們旁若無人般的足足擁吻了十分鐘之久,而我就呆站在那裡十分鐘。當他發現我時,原本有些愧疚,沒多久,卻被怒氣所取代,他指責我跟蹤他,不信任他,根本就不愛他。
「當時聽完這些指控,我連一句反駁的話也沒說,轉身就走出那間酒吧。可是當我淋了滿身濕淋淋時,他卻開著車子追了上來,求我原諒,並希望能送我回宿舍,當我拒絕時,他卻下車跟我一起淋雨,直到我心軟地坐上他的車。」
「你原諒他了!」昕岳不敢置信地看著她,心中百般滋味雜陳。
「他告訴我,這只是應酬的一部分,那女孩是他的客戶,若不是為了我們的將來,他也不必應付她。他還告訴我是對方主動的,他只是基於禮貌不方便推開她,事實上他吻她時,心中想的是我,她只能算是我的替身罷了,而且也是因為他最近工作太忙,我們倆見面機會太少才會讓他如此失控!」楚榆哀戚的重歎口氣。
「你信以為真?」昕岳不敢置信地問。
「當時我的確為他生動的肢體語言所感動,我甚至自責自己不該懷疑他,他的一切作為全是為了我,就這麼一次騙過一次,婚約一拖就是兩年,直到他提出解除婚約,因為他愛上另一個日本留學生。」
「事後我才知道,我是他第九任的女朋友,第五位和他有過婚約的女性!而他的一貫追求伎倆,就是想盡辦法讓女性感動。」楚榆苦笑道。
「你給他一次又一次的機會,讓他有機會用諾言來欺騙、傷害你!」昕岳不覺地加重了語氣。
「很傻是嗎?」楚榆自嘲地問。
他並不直接回答問題,也沒任何表示,只淡淡地道:「這一段婚約維持了兩年,為什麼會在解除婚約後一個月又再度訂婚?」當昕岳問出此問題時,其實他心中早有答案,只不過他想讓楚榆自己說出。
「只是湊巧!他是T省來的留學生叫龔西川,是藝術學院的學生,我們在留學生的聚會上認識。因為他才剛到法國,語言的溝通還不怎麼流利,正好他要找住的地方,我就……」楚榆眉飛色舞的說。
「當起二房東!」昕岳記憶中似乎有此印象。
「沒錯,解除婚約後我搬離宿舍,自己找一棟有四個房間的房子,最主要是它有廚房,正好符合我的需要。」楚榆微笑地說。
「他搬進去後,你將所有練習烹飪的菜餚送給他品嚐!」昕岳想也不用想地道。
「沒錯!」楚榆佩服地看著他,為他能一語道中而高興。
「他有何反應?」昕岳淡淡地問了句。
「他叫龔西川!」楚榆對昕岳老是用「他」來叫西川有些不滿。
「那位龔西川有何反應?」聽岳只得順著她的意思再問一次。
「我說過他是藝術學院的學生,每天就沉迷在畫布與顏料之中,對食物根本是忘了它的存在。當我把菜餚送給他品嚐時,西川對我簡直推崇的不得了,彷彿我是上帝派來照顧他的第二位使者!」
「第一位是誰?他的母親?」昕岳猜測地問。
「是啊!據他敘述,我知道他從小就沒有父親,是他母親獨自扶養他長大,連他出國留學的費用,也是他母親獨自扶養他長大,連他出國留學的費用,也是他母親一手張羅的!」
「這麼說,他把你當成第二個媽媽?」昕岳用搜尋的目光看她。
「我……我不知道!」楚榆低下頭來看看自己的手,這個問題讓她有些——難解答。
「既然他這麼需要你,為什麼會解除婚約?」昕岳緊接著問。
「是我要解除婚約的!」楚榆趕緊表明,她不希望讓昕岳誤以為自己又再度被拋棄。
「為什麼?」昕岳再追問。
「這段日子,我照顧他的生活所需,幫他加強語言能力,要他在家裡時也要說法文,甚至要他多交些『同性』朋友,希望能對他有所幫助,而這些他全辦到了。
「對於我的照顧,他甘之如飴,也不會嫌我煩,嫌我嘮叨,甚至對我只能用『彬杉有禮』來形容。我們雖然住在同一棟房子裡,他卻從來沒有對我有越矩的行為,連接吻都沒有!」楚榆想到這,忍不住用諷刺的語氣說,「一年三個月的日子,相信嗎?」
「他如此『尊重』你,又需要你,為什麼會放棄你?」昕岳蹙眉不解地問。
「我說過,婚約是我主動解除的!」楚榆煩躁地回答。
昕岳只是挑著眉看她,而不再多說一句。
「他……他……」
她嘗試了兩次,就是沒法子將話說出口,索性站起身來走到陽台前,深吸了一口氣,感覺自己較平靜了,才緩緩地道:「他是一位同性戀者!相信嗎?我居然和他同處一個屋簷下長達一年三個月後才知道。」楚榆無助地揮動雙手,強調地說,「一年三個月耶!
昕岳靜默不語。
「是我害了他!明知他事事順我,但我為了怕重蹈覆轍,所以我要他只和『同性』當朋友,是我!是我害了他!」楚榆激動的說。「我甚至發現他是同性戀以後,只告訴他,我們婚約吹了!沒了!」
楚榆的眼中含著淚水,自責之情表露無遺,昕岳走到他面前,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
她投身到他懷中,放肆地宣洩自己的情感,眼淚肆意的奪眶而出。
「我連嘗試挽回都沒有。」楚榆哭著說,「我太自私了。」
接過昕岳遞給她的手帕,她擦擦臉上如斷線珍珠般的淚水,甚至連他的襯衫都被她哭濕了一大片。
「是我一手把他推向別人的懷抱,至少……至少我該拉他一把才對,雖然他……他比較習慣在同性的懷中。」楚榆至今仍無法釋懷。
「你聽我說,這個錯並不是在於你,而是他和他的母親。」昕岳在震驚中冷靜下來,試著為分析,讓她走出陰霾。
「是嗎?」楚榆懷疑地問。
「當然!」昕岳堅定地回答。
「不可能!」楚榆仍覺得錯在於她。
「聽我說,就因為他從小沒有父親,都是由他的母親照料他的一切。在潛意識裡,他的母親是宛如聖母般的聖潔。出國後,雖然母親沒跟著去,卻把這種想法轉移到你的身上,甚至是所有女性身上,更何況你對他無微不至的照顧,更讓他有此感覺,他覺得你像位母親,是不可侵犯的!」昕岳把心中的想法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