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猶如畫中走出的貴婦人裝扮,是巧雲在回過後從菱花鐃中赫然瞧見的。
「她是誰啊?」她指著鏡中自己美艷的影像低呼一聲。
「不就是小姐你嗎?」娟兒巧笑回之。
「喔。」她輕應了聲,隨即想想又不對,轉身瞪著身後粉嫩的小人兒又是一驚,「那你又是誰啊?」
「我是你的貼身丫環娟兒啊?」方纔她不是鄭重地自我介紹過了?
「啊?對喔,對不起,我又忘了。」她點點頭,尷尬一笑。
沒錯!整個前因後果是這樣的。
在傍晚她一覺醒來之後,發覺自己身處在一處薰染花香的房間裡,寬敞幽靜,房內處處可見栩栩如生的木雕飾物,舉凡鳥獸、花草、人物都細膩靈巧令她愛不釋手。
直到,她在一面檜木牆櫃上發現了一隻繡袋。
那一隻粉黃色的繚袋是她再熟悉不過的東西了,她興匆匆的由牆櫃取下,捏了捏袋裡的小東西,指尖所觸及到的實體令她小嘴一揚,樂不可支。她終於找著失散多年的寶物了!
但是,失而復得的快樂情緒並沒有讓她興奮太久,因為她突然想到,她這件寶貝當年為何會弄丟的原因。
它是一個人質,她老早就將它迭給住在京城內一處荒廢大宅的主人——鬼公子了。
「這繡袋怎麼會出現在這兒呢!」巧雲陷入沉思。
當年,她在交付完遺言之後,的確依約前往廢棄大宅等候,但是她左等等、右盼盼,一連等了數十日就是不見鬼公子的身影。
而王嬸還當她是撞邪了,連拖帶拉將她拉回府邸,末了,還請了個法師在荒宅大門前作起法事來,那時,她還納悶這個鬼公子還真是說話不算話,都相約好了,怎麼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原來,是與她一齊躲到這兒來了。
咦?等等!那不是表示這些年來,他一直如影隨行地跟在她後頭?她走到哪兒,他就跟著飄到哪兒?
「哎呀!這下子可糟了!」她低呼一聲。
這麼說來,在地牢的時候……呃,還有,在溫泉池邊的時候,鬼公子肯定都在她的身邊繼續纏著她?
若真是如此,那那那……她豈不是從頭到腳被看個精光了?
嗚嗚……沒想到她先是失身給惡霸,然後又是失色給惡鬼。
真是窩囊透頂了!
「糟?什麼東西糟了?」娟兒望著她,納悶的道:「小姐看起來很好呀!」小姐生得嬌媚,她不費盡心思就能將她打扮得高貴動人,她實在看不出她身上到底還有哪裡很糟糕。
噢!大概是白嫩纖細的頸肩上還留著幾許堡主疼寵過的嫣紅痕跡,讓她感到十分糟糕吧。
「我糟了,而你們寨主也糟了。」一個大男人也光溜溜地被看個精光了。
「是堡主。」娟兒好心地提醒她一句。
「對我來說那並沒什麼不同!」慕容揚隨意強搶民女將她擄了來,那麼他與殺人放火的山寨賊子又有什麼差別?
「小姐,不管是誰遭殃,倘若你再不移駕大廳陪堡主用膳,等一會兒第一個遭殃的就是小婢我了。」娟兒哀求道:「小姐不會想見娟兒受罰吧?」
有這麼嚴重嗎?人人都懼怕慕容揚,可她偏不!
自從下定決心,寧可把一條小命豁出去,也不願屁服於惡力後,驀然間,她豁然開朗了起來,現在的她呀,可是一點也不害怕這個惡名昭彰的人了。
他能怎麼著?殺了她嗎?
呵呵……再說,她還有個鬼公子當靠山呢!
為什麼她能這麼確定鬼公子就一定會幫她呢?
因為鬼公子和她是老交情了,在她遇上危難的時候來示意,不就是打算來解救她於水深火熱之中嗎?
要不,也不會特地將她心愛的繡袋歸還了。
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待鬼公子助她逃出慕容揚的魔掌之後,她定要每日三炷清香,初一十五供上鮮花素果好好答謝他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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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踏進正廳,巧雲即指著慕容揚的鼻頭大喝一聲。「慕容揚!」現在她的氣焰高張的很,毫無懼色。
「這麼有精神?」慕容揚揚眉一覷,瞇眸瀏覽她經過細細妝點後清麗脫俗的嬌艷模樣,她雲鬢高聳,霧鬢低垂,面若芙蓉、腰似楊柳。
恍忽之際,彷彿見著一位天仙美人凌波而至,教他不由得心醉神迷,看傻了眼。
平時她是應該多多做這樣的打扮……
容揚不動聲色地收回在她身上不斷移轉的眸光,免得他一個把持不住又想將她揉入懷中好好疼寵一番。
「知道嗎?」一點也沒注意到他蠢蠢欲動心思的她,水漾的美眸底暗暗含著一簇得意光彩。「你糟了!」
「何以見得?」接過纖纖柔荑,他讓她在身側坐下來,笑覷她可愛的表情。
「因為我已經找著幫手了!」她邊說邊掏出袖口裡的繡袋在他面前搖晃,一邊對他口出惡言威脅,「我會請他來懲治你這個無惡不做的大壞蛋。」
「他?」慕容揚不解一問:「什麼東西?」
「他不是東西,他是我認識多年的鬼公子!他是隻鬼魂喔,是鬼喔!」她把繡袋遞到他面前用力甩晃,皮皮的又道:「他的法力無窮,來無影去無蹤,他會幫我討回公道的,怎麼樣?怕了吧?」
「你都說完了吧?」慕容揚捏住她不停在他面前亂晃的絲滑小手,露出他一貫迷人的笑容勸道:「從昨晚起你就沒好好的吃點東西,這會兒萊餚都備好了,你先用膳吧。」
「你難道不怕鬼?」她不置可否地一問。
慕容揚淡笑搖頭,在見到她姣美的小臉上閃過一絲落寞情之後,不忍心的反問她,「為什麼我一定要怕鬼?」
「這樣我才有機會逃出這裡嘛!」她不甘心的朝他一吼,知道他一點也不害怕她的「鬼計劃」,不禁教她有一點氣餒的感覺。
唉!這樣一來,就算她請得動鬼公子出面替她解圍也沒有用了。
渾然不覺說錯話的巧雲仍是一副捶胸頓足的模樣,完全感覺不到坐在身旁的慕容揚已陰沉著一張俊臉,微斂的眸底隱藏著灼灼怒氣。
「你以為你真能逃出我的手掌心?」真虧她還有那種愚蠢至極的念頭。「你還是老實一點等著當我的新娘吧。」
「除非我死。」她冷凝著一張小臉瞪向他,「我不會嫁給你的,慕容揚!」他最好還是趁早死了這條心吧。
「你真的認為自己能夠做任何決定?」他應該早一點讓她明白,在這冷楓堡內誰說的話最具權威。「別忘了,卿夫人已經將你獻給我了,從此你就是我慕容揚的人。」他清楚的向她點明他的所有物。
「我不會嫁給一個殺人如麻的魔鬼!」她再次強調,「除非你想在新婚之夜娶到一具屍體。」
「呵呵……好、很好。」慕容揚驀然朗聲一笑,完全沒把她恐嚇的言語聽在耳裡。「我一向喜歡你這樣有膽有識的美人兒,怎麼辦?我已經等不及想娶你過門了呢!」他笑凝著她倔強的小臉暗忖,要這瘋丫頭心甘情願的道出所有實情,或許必須在她心甘情願的臣服於他之後。
嗯,教她愛上自己或許是個相當不錯的抉擇,更何況,他在她身上還有那麼一絲絲的未解,她究竟是……
「你!」巧雲訝異著他一副怡然白若的模樣,忽然想起一件事實。
他這個男人根本就不管他人的死活啊,她這樣無疑是以卵擊石。
「怎麼?」看她一臉沮喪的表情,慕容揚知道他成功的反將了她一軍。「你終於明白自己的立場了嗎?」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笨丫頭。
「那麼……」深知不敵的巧雲只有先軟化強硬的態度,至少讓她知悉原因總不過分吧。「你為什麼想娶我?」
像他這樣有權有勢、家業富可敵國的大商人要什麼美人兒沒有?何必再多要一個她?再說,她既非皇親國威,更不是名門千金,更加明瞭像慕容揚這樣意氣風發、不可一世的成功富商是最注重每一次交易時,所能得到的豐厚利益了。
所以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他向卿夫人要她這樣一個完全不能替他撈到一絲好處的小丫環做啥用?
難不成將她擄了來,只是一時的新鮮有趣?
「關於這一點,你可以不必知道。」慕容揚淡然以回。
「可我想明白我為什麼該死的原因。」她固執的看向他。
該死的原因?「這是什麼怪字眼?」
「一個死刑犯在臨死之前都該知曉究竟犯了什麼罪?」
「你可以不必知道。」他仍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
「我需要知道!」巧雲惱了,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很討厭他一副雲淡風清的模樣,什麼重大事情在他的眼底都猶如呼吸般輕鬆自在。
要知道,現在他們討論的是她這一輩子的終身大事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