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想看看,這史家沒了僕傭供使喚,怎麼舒舒泰泰的在杭州城內安身立命,這可 是她想了好幾天,才想出來的絕妙好方法呢!
為了這事,她可是天天冒著被娘罵的危險,丟下鋪子不管到這來站崗,她的決心豈 是這個管家寥寥數語便可以撼動的?
「你……」秦諱臣氣結,要不是主子有令,在這杭州城,一不准張揚,二不准樹敵 ,他早就將這個女人給拎進衙門,也免得他辦事辦得這樣辛苦。
五十個缺的長工,如今名額依然五十,五十個丫環的缺,如今也依然名額余有五十 。
憑他向來嚴謹的辦事態度,竟辦出了這樣的事,秦諱臣對韋語瑄可是很得牙癢癢的 。
「你真的不肯走?」幽深的眸子閃過一絲怒意,秦諱臣雙拳緊握,咬著牙問。
「我幹嗎要走?」韋語瑄反問。
「你再不走,只怕我得去衙門走一趟了。」
「怎麼,你以為你這麼說,我就怕了你嗎?」對於他的威脅,她壓根不放在心上。 「這官衙辦人可得講證據,我是毀了你們史家的什麼?」
「聲譽,造謠生事也算是個罪名。」秦諱臣發誓今天一定要將這個不知天多高、地 多厚的女人趕走。
否則說不準,主子這幾天便會到了,到時要是沒丫環使喚,不但他秦諱臣沒了面子 ,造成主子的不便,他才真該死了。
「呵呵呵!你請便。」韋語瑄一點兒也不怕,笑容自若的催促他,「我倒要瞧瞧咱 們的父母官辦不辦這個案子?」
要知道這縣官大人可是她親舅舅,疼她宛若親生女,造謠生事的罪名本就可大可小 ,她就不相信舅舅會辦她,頂多斥責幾句了事。
「你……」秦諱臣還是頭一回遇上這麼難纏的女人,滿心的無奈讓他火上了心頭。
既然文的不行,那就來武的吧!
他做一轉頭,朝著後那幾個他由京城帶來的護院命令,「把這姑娘請出,以後不准 她靠近史家大門百步。」
「是!」眾位護院抱拳應道,舉步邁向原本得意揚揚的韋語瑄。
望著眼前幾位身著黑衣勁裝的大男人,說不怕是騙人,但她可不想弱了自己的聲勢 ,連忙喝問。
「你憑什麼不讓我站在這大街上?只要你敢碰我一根寒毛,我要你們史家在杭州城 待不下去。」
「請便,反正到時公堂上講理,我秦諱臣未必會輸。」他可是吃了秤蛇鐵了心,非 要將她驅離不可。
他原本亦想以禮待人,可是這女人太過欺人,他若是再任由她這樣下去,只怕真會 落得一個辦事不力的名號,所以……再一次眼神一送,秦諱臣自個兒往後退了數步,其 余的就讓那些護院去解決吧!
哼!她就不相信,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他還能使得了壞。
第二章
「喂,當街傷人可是犯法,你們何必認了史家區區幾兩銀錢而走險?」
望著前頭人牆似的黑衣護院,那氣勢讓韋語瑄不自主的退了數步,但她仍不忘試圖 與他們說理。
黑衣人沒回應,靠近她的態勢亦沒緩上半分。
「呃……我說各位兄弟,你們……」
雙方僅距十步之遙,她仍是硬著頭皮想要說些什麼。
「呃……我說……」
說她不緊張是騙人的,畢竟她的手心都留了汗。
慌亂中,她考慮著自己是不是該走人?
畢竟救人是一回事,自己的小命應該還是比較要緊,可是……。
想到那些鄉親父老們的憨直,她這一走,鐵定有人不知死活的來求差,若是將來真 出了人命,她的良心可就過意不去了。
但望著眼前殺氣騰騰的護院,再不走人,輕則只怕被扔到大街上,重則是非死即傷 ,她該怎麼辦呢?
韋語瑄外表平靜,內心急得宛若熱鍋上的螞蟻,理智在正義與保命之間徘徊著。
「啊!」那群黑衣人已經立於她眼前。
「姑娘是要自己走,還是……」未竟之語清楚得很,就是她再不走,他們就要強制 架高她。
她生平最痛恨被人威脅,原本內心裡的掙扎在那人威脅的話語脫口後,反而氣定神 閒了起來。
「姑娘我就是不走,你若敢碰我一下,信不信我到衙門告你們非禮?」
「這……」總護院原本堅定的表情有了些微的掙扎。
非禮耶!想他們個個是行得正、坐得直的大男人,若是被冠上這樣的罪名,還能出 去見人嗎?
眼見態勢丕變、秦諱臣一改原先的沉穩,氣急敗壞的大吼,「轟走她,有事我負責 ,難不成你們願意任她毀去爺兒的聲譽?」
「姑娘聽見了?」秦諱臣的提醒讓總護院在轉瞬間瞇起了眼,原本蟄伏於心的猶豫 盡散,取而代之的是對主人那死而後已的忠心。「姑娘要是再不走,休怪我等無禮了。 」
話一說完,不給韋語瑄說話的機會,眼神一使,兩個大漢已伸手架住韋語瑄的左右 臂。
「你們……你們……眼中還有沒有王法?」
「別和她廢話了,直接拎走就是。」方才說話的總護院,直接向屬下下令。
兩人得令使勁就要拎起她,一記低沉的嗓音竄入了在場每個人的耳膜。
「等一下!」看了好半天的史狄終是出了聲。
「爺兒!」秦諱臣一看到主人已到,恭敬的抱拳稱呼。
「諱臣,我不是交代過,來到杭州城要以禮為首,怎麼你竟對一個小姑娘這般無禮 ?」
雖然以他在旁邊看的、聽的,他可以確定錯不在他,但為了不落個「仗富欺人」的 名聲,他只好先拿自己人開刀。
「爺兒,這個姑娘天天來咱們們前鬧,讓府裡招不到半個長工丫環,屬下也是不得 已。」
簡單的說明原由之後,秦諱臣靜了聲,等待史狄的發落。
「這位姑娘會這麼做,一定有她的理由,你問了嗎?」
「屬下沒問。」在史狄精銳的眸光下,秦諱臣自知理虧的低下頭。
「那就是你的不對了。」史狄很快的斷出個是非對錯,雖然對諱臣不好意思,但此 舉會讓他們史府站穩理字。
轉了個頭,他氣定神閒的踱向韋語瑄。「姑娘,在下是這宅於的主人史狄,若是這 府裡之人得罪了你,我在此向你賠個不是。」
「哼!做作。」對於他的以禮相待,韋語瑄嗤之以鼻。
她一向擇善而固執,既然已認定史狄是個為富不仁的敗類,說什麼也不會給他好臉 色看。
聽到她的輕哼,史狄的臉色未變,倒是一直當看戲的武惑離雞貓於鬼叫了起來。
「你這姑娘很無禮,你知不知道他是誰?」
「在京城發跡,想要回到故鄉作成作福的『死』老爺不是嗎?」
她刻意念錢音。
「死」字對這種大戶人家可是極為忌諱,活像是聽到了就沒那個命可以繼續享受榮 華富貴似的,她就是要在大庭廣眾之下挑起他的怒氣,好讓圍觀的眾鄉親看清他的真面 目。
「既然知道他就是史家的當家的,人家好禮以待,你卻口出怨言,我倒不知道原來 這杭州城不但是窮鄉僻壤,還是個沒有禮教的地方。」.自己嫌棄是一回事,武惑離可 不容他人對好友有絲毫不敬。
「我就是這樣,你們看不慣大可滾回京城去,沒人巴著你們留下。」韋語瑄冷冷地 說。
史狄縱橫商場數載,看得出眼前的她對自己的觀感不佳,環視圍觀的眾人,他可不 想才剛一回杭州城,就變成茶餘飯後的話題,於是他轉向秦諱臣問:「你剛才說,咱們 招不到丫環、長工?」
「是的!」秦諱臣說的咬牙切齒。
「好,既然這樣,那就工資加格二個月十兩銀,不必簽賣身契。」為了不想讓人看 戲,史狄當機立斷,看也不看韋語用一眼,朗朗的揚聲說出自己的決定。
一時間,聽到這消息的鄉親們開始鼓噪討論,顯然在銀兩的誘惑下,韋語瑄的警告 已經顯得不那麼重要。
「喂,你別想用錢壓人,咱們杭州人可是有骨氣的。」聽到史狄使出這等卑劣的方 法,韋語瑄自然意識到自己屈居下風,氣得低吼。
「是嗎?」對於她的再度挑釁,史狄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地掃了她一眼,逕自進了 宅院。
「喂……你……」望著他的背影,深覺被渺視了的韋語瑄恨得牙癢癢的。
怎麼,財大氣粗了不起嗎?她就不相信鄉親們真的會因為那十兩銀而「買命」。
&tete「氣死人了!那個可惡的男人,為富不仁也就罷了,竟然還用這麼輕蔑 的眼神看我,大家還助紂為虐回——」
韋語瑄咒念到口乾舌燥,也不管手上捉到的是酒杯,而不是茶杯,仰頭一飲而盡。
那人口的嗆辣立時讓她咳得胸口痛,眼淚鼻涕狂細。
「嘖!」看到她這種慘樣,素來在杭州城以熱心著稱,嗓門大、有點迷信、愛作媒 ,年三十有五的悅來客棧女掌櫃郝凌車搖了搖頭,在她的對面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