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對於染兒的出現,她更是問也沒問上一字半句,要他相信她是吃醋,還不如相信 她正迫不及待的數著日子,準備逃離他。
「我怕的是若那遠在京城的人打翻了醋罈子,那咱倆的日子可就都要不好過了。」
裘染兒是個聰明的女人,怎會聽不懂史狄的言外之意,雖然只是淺淺的刺探,但關 心的意味沒折損半分。
「他不在乎的,若他真是在乎,又怎會任我一個人孤身在這兒呢!」
他的關心讓裘染兒的神色頓時黯然下來,說出的話滿是幽怨。
「怎麼,你們倆鬧彆扭了?」聽出她話裡的不對,他連忙探問。
「若只是鬧彆扭,那倒還罷了,怕只怕他的心早不在我的身上。」
「這怎麼可能?」那人對她的在乎勁到現在他還記憶猶深,要說他是個見異思遷的 人,當時自己萬萬不可能同意染兒嫁他為妾。
可現在瞧她那失魂心傷的模樣,他忍不住猜想,自己當初的決定是不是錯的。
「怎地不可能?你們常說女人心海底針,但我倒覺得男人心才是真正叫人探不著邊 際的深海,可能前一刻眷寵正隆,下一刻卻又別抱旁人。」
「他變心了?」史狄的陣危險的瞇起,沉聲問道,那種不怒而威的氣勢,足以令人 倒退三尺。
「變心?!只怕是心從沒放在我的身上過。」裘染兒難堪的低語,絕艷的臉龐滿心 傷。
「傻瓜!」面對她的心傷,他也只能無言地起身,來到她的身邊,將她細細的護在 身前,安慰著。
他們不知的是,這一幕悉數落人兩個人的眼,一人怒目而視,另一人則是決然地別 開眼,不忍再看著這令人心傷的一幕。
@&$像是個木偶似的,韋語瑄磨著墨,擦拭著桌面,澆花倒水,一樣樣地做著自 己身為丫環該做的事。
彷彿惟有這樣將心緒抽離,她的心才能不痛。
史狄甫進門,便見到她這等失魂落魄的模樣,他皺起劍眉,數近她的身側,一把將 她抱人懷中,仔細的瞧著。
「你做什麼?」被嚇了一跳的她邊掙扎邊喝問,但眸光一對上他的炯目便不自覺的 垂下。「快放手!」
這幾天受夠了她的陰陽怪氣,他不悅地將她強鎖在自個兒的懷中,固執地說:「不 放!先讓我瞧瞧你怎麼變瘦了,難不成是在這裡待不慣?還是誰給你委屈受了?」
緊皺著眉頭,他不悅的低問在不經意之間觸及了她的心傷。
在這史府誰能給她委屈受,惟一有這個能力的不就是他嗎?
裘染兒的到來,讓所有僕傭看她的目光轉為同情和譏諷,像是在嗤笑她的不自量力 ,而他竟然還有臉問,是誰給她委屈受?
那一陣陣上竄的心痛,讓她忘了理智,也忘了身為僕傭該有的尊卑心,衝動地低吼 道:「這不關你的事。」
她那氣怒模樣活像是個使性子的孩子,史狄見她不再毫無精神,又回復往日那種天 地不怕,心也放下了大半。
甚至有逗弄她的心情。
「怎地不關我的事,你忘了你可是我未過門的妻子。」
「誰是你的妻子,你愛的正主兒都來了,何必還要提起那可笑至極的事?」
她推著他的胸膛,滿腹的酸氣直往喉頭上冒,氣急敗壞的認定他是在污辱人。
聽她話說得酸,史狄的臉上不自覺的染上了笑,一個懷疑讓他心喜的出聲試探。
「嘖,說話為何這麼酸,難不成你愛上我了?」
「我……」頰畔倏地飄來一朵可疑的紅花,為了掩飾自己的心緒,韋語瑄無措地低 嚷,「誰會愛上你這種人,奸商一個,有什麼值得人愛的?」
「是嗎?那你幹嗎打從染兒一來,就變得怪裡怪氣、失魂落魄的,講起話來還酸氣 直冒,這不是吃醋是什麼?」
他的本意是想激她說出自己的心意,可誰知這話聽在她的耳裡,卻變成了刺耳的取 笑,彷彿是他在拿她的感情開玩笑。
「你可別胡說,我才沒有愛上你,我啥人不愛,為什麼非要愛上你這個心有所屬的 男人?」
瞧「心有所屬」這四個字說得多恨,史狄心念一轉,十之八九肯定了韋語瑄的心意 。
一種就算賺進全天下的財富也不能比擬的狂喜剎那間湧入了他的心間。
直到此刻,他終於清楚的體會到染兒所說的「愛」和「在乎」。
「瑄兒,我和裘染兒其實是……」既然已經確定她和自己的心意相通,他便想同她 說清楚自個兒和裘染兒的關係。
可是怎料到他才開口,她連忙掩起了耳朵,邊搖頭邊低嚷,「我不要聽你和裘染兒 的事,那不關我的事,我該去做事了。」
「瑄兒……」他沒好氣的扯下她捂著耳朵的手,再次試著解釋。
可是她的反應極為激烈,一腳往他的踝骨處使勁踢去,趁著他痛呼之際,一溜煙的 溜了。
史狄看著她那跑得像是身後有鬼在追的模樣,忍不住氣結的翻起白眼。
這妮子不是天地不怕嗎?何時變得這麼膽小了?
@@@氣喘吁吁的奔出史府跑進一林子裡,韋語瑄利落地爬上樹。
身倚著粗大的樹幹,心卻飄飄蕩蕩的沒個安定。
當然知道這樣的逃避行徑與懦夫無異,可如果她還不知道自己的心情,自可大刺刺 的聽著屬於他和裘染兒的情事。
偏偏裘染兒的出現,讓她確定自己對史狄那份女孩兒家的心思。
縱使她向來潑辣,個性也大刺刺的,她的心終究也是肉做的,也是懂得疼的。
怎麼可能就這樣聽著心上人說著同旁的女人的情事。
所以為免輸了裡子,又丟了面子,除了逃,她還能怎樣?
靠著粗壯的樹幹,她問上了眼,多日來的心神不寧替她招來了一絲的疲倦困頓。
朦朧間,一段宛若真實又似夢境的對話傳人她的耳際,讓她不由自主微偏著頭傾聽 。
「大哥,待咱們倆東北之行回來,可就坐擁那數之不盡、用之不竭的金山銀山了。 」
「是啊!本以為這輩子只能守著那間破藥鋪子,J過著衣食雖然無慮卻無餘錢的日 子,可誰也沒想到這村裡竟會瘟疫橫行。
「趁著現下外鄉的人還不知道瘟疫發生,只要咱們先走一步,將所有得以治療疫疾 的藥材全都搜羅一空,等到這疫疾隨著流民四處擴散,到時候別說杭州,京城,所有大 小城鄉,都急需治疾用藥,手上有藥材的只有咱們,到時就是一錢藥材要十兩黃金,只 怕也沒人敢吭個聲。」
「是啊!」方才說話的男子附和地點了點頭,順道再管自己的兄長歌功頌德一番。 「還是大哥有遠見,想出了這個賺錢的好法子。」
「知道就好……」
兩人的對話聲漸行漸遠,沒睡沉的韋語壇倏地睜開了眼,當她瞥見兩人的身影,確 定方纔的聽聞不是出自夢境,渾身上下所有的瞌睡蟲全都被那段對話給嚇跑。
「這兄弟倆,該死的黑心藥商,顯然是準備利用天災來賺黑心錢。」
韋語瑄一想到這,方才縈繞心頭的什麼煩惱心傷都被掩在那滿腔的正義感下。
她匆匆地翻身下樹,什麼也顧不得的拔腿就往家裡衝去,不到一住香的時間,她氣 喘吁吁的沖人韋家的廳堂,無視眾人訝異的眼光,還沒喘過氣就急匆匆地對韋長慶說; 「爹,你快去來買治瘟疫的藥材,這瘟疫要起了。」
「女兒啊!你在胡說些什麼,這時節已是人秋,哪裡還會有什麼瘟疫,你又是打哪 聽來這個荒謬的消息?」
「我沒有胡說,是真的……」她急性子的低吼,周圍的竊竊私語不斷的傳人她的耳 中。
「韋家這丫頭又在道聽途說,上次史公子的事難道還不夠給她一個教訓嗎?」
「是啊!這樣的丫頭誰家敢要……」
一句句的閒言閒語,讓韋家兩父女的臉色倏地刷白。
韋語瑄難過的直望著自己的爹親,「難道連爹也不相信女兒嗎?」
雖然向來疼女入骨,可是面對這麼荒謬的事情,韋長慶怎麼也不相信,只好委婉的 說:「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怕你聽錯了,因為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
「爹……」她氣結的低喊一聲,但見爹親仍不改初衷,急得快要跳腳。
忽爾,一抹身影浮現在她的腦際,或許他會相信吧!
她匆匆轉身向外去,完全沒有理會父親憂心的叫喊,更沒有將那些父老鄉親的低毀 言語給聽進耳去。
第九章
廳堂裡,首位端坐著史狄,他身後站定的是被罰停俸一個月的西嚴涼。
一向愛湊熱鬧的武惑離和裘染兒也各自落坐,就連秦諱臣也被喚進了大廳之中。
史狄的利眸在眾人身上校巡了一圈,在略微思索之後,對著自己的屬下啟口道:「 從今天起,史家得開始籌備親事了!一切由諱臣負責。其他人得幫襯著辦事,務必將所 有的事情辦得盡善盡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