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珉兒知道美琴若是沒有得到答案,她是絕不放棄的。美琴是世峰企業裡有名的「八卦主播」,還好她從不惡意渲染某事。
「不是,他只是朋友而已。」黎珉兒淡淡地說著。
「朋友!?這麼慇勤送你來上班?」美琴可不會輕易相信黎珉兒的說法。
「他的公司在附近,順路送我來,如此而已,你別想歪了!」上班族的生活肯定是太無聊了,才需要閒言閒語的話題來調劑一下,黎珉兒不禁搖頭。
她一向刻意遠離是非圈,沒想到也有這麼一天榮登女主角,成為話題人物。
「我可沒想歪,不然,他幹嘛毫無顧忌地親你的嘴?」美琴乘勝追擊地逼問。
「你!?」居然把話說得如此白,黎珉兒忍不住翻白眼。好朋友也該有個限度,憑什麼要她把私生活攤在他們面前。「美琴,那是誤會,我不想再解釋什麼,這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可以處理,把你們的關心放在那些孤兒難民身上,我相信那會有用得多!現在是上班時間,我很忙,你還有事嗎?」
電話那頭似乎愣住了。
「珉兒,你生氣了嗎?」美琴從沒有聽過黎珉兒用這麼冷淡的聲音對她說過話。
黎珉兒也訝異自己這麼嚴厲,也許是一下子有太多事讓她心煩吧!
「沒有!我只是不想再討論這件事,他只是個朋友, 0K?」黎珉兒真的想掛斷電話。
「現在是朋友,以後呢?」美琴實在忍不住好奇地又問了。
「美琴!」黎珉兒受不了,不禁大聲呻吟。
「好——我不問,可以吧?中午我還得忙著幫你闢謠,好朋友難當!」美琴故意埋怨說道。
「別裝了,這種事你不僅愛死了,還勝任愉快呢!」黎珉兒不客氣的反駁回去。
「唉呀!我愛者江士哲,知我者莫若黎珉兒。」美琴笑有諂媚,而且還不忘提起她的寶貝老公呢。
「好了,不跟你說了,我有一堆資料要入檔,再聊吧!拜!」黎珉兒隨即掛上電話。
面對一堆厚重的數據資料,黎珉兒重振精神,開始專注的工作。中午她拒絕了王鶴宇的邀約以及其他同事的聚餐,只叫個便當,在辦公室裡繼續與那些數字奮鬥。正當她專注在電話螢幕時,王鶴宇走了過來。
「還在忙嗎?」他在黎珉兒旁邊拉了張椅子坐下。
「嗯!」黎珉兒想在下班前做完,所以不太搭理他。
王鶴宇靜靜地陪在她身邊不說話。最後是黎珉兒受不了了,她將資料存進磁碟片後,便將電腦關機。
「走吧!」她可不想在辦公室內討論私事。
黎珉兒不管他有沒有跟上來,逕自走到樓梯間才停下,尾隨的王鶴宇走進去,順手將門帶上。
「你不是有事找我?」黎珉兒轉身面對他。
王鶴宇仍沉默地凝視著她。明知她對自己沒意思,但他就是無法放手。
早上聽到辦公室裡的流言,他心痛得無法自持,想責問她,但又沒有立場;他狂亂得不知該如何是好。現在面對她,卻又開不了口,心恐流言成真。
「等你想清楚再來找我好了。」黎珉兒冷冷地說。
她欲旋身離去,卻被王鶴宇抓住手肘。
「等一下!」他決定問個清楚。「你究竟有沒有喜歡過我?」
黎珉兒淡淡地看了一他眼,很誠實的搖頭。她仿如丟給他一顆炸彈般,頃刻間將他炸得粉碎,也炸垮了他一年多來的美夢。
「為什麼?是我不夠好嗎?還是我不夠有錢?」他捧著一顆破碎的心,質問道。
「你不但侮辱了我,也侮辱了你自己。」黎珉兒並未動怒,只是平靜地看著他。
現在的王鶴宇像只受傷的動物,所以口不擇言,黎珉兒能瞭解。
「給我一個理由讓我死心!」王鶴宇對著她大喊。為什麼那麼多女人渴望他,她卻不屑一顧?他不懂!他只想愛他呀!
黎珉兒歎了一口氣。「你不懂就是理由!」
王鶴宇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聽不懂她是什麼意思。
「不愛就是不愛,為什麼該有理由?就如同愛上就是愛上了,一定要理由才能愛嗎?愛情附上條件,就不再是愛了,單純而毫無道理的喜歡,這才是愛的本質,不是嗎?別將報恩錯認為愛情,回去想清楚吧!」黎珉兒不想再多說,感情是自由心證,契約也綁不住它。
「我真的愛你,讓我證明給你看!」王鶴宇猛然將她帶向自己,緊摟住她,迅速地封住她的唇。
黎珉兒驚慌的掙扎,仍抵不過他的力量,最後只好被動地任他親吻。
他涼涼地唇雖然不斷地在唇上輾轉吸吮,卻不如早上結實溫暖而有短暫的一吻來的令她怦然心動。此刻,她不得不承認那一吻的確令她失了魂,想來真好笑,這個男人正吻著她,她心想的卻是另一個男人的吻。
「是誰將安全門關上?」有人砰一聲打開樓梯間的門,探頭進來罵道。
王鶴宇迅速與黎珉兒分開,而且將她推到背後。
這人似乎看到黎珉兒,她虛假地說:「哦,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有人在這兒……」
那人離去後,兩人沉默了片刻。
黎珉兒聽出是資訊部方玉梅的聲音,心裡的警鐘響起。慘了!她是「八卦電台」的主播之一,比起美琴,他沒品極了,專愛加油添醋——往後的日子難過了!她不禁在心底大歎三聲。
「珉兒,對不起,是我太衝動了。」王鶴宇歉疚地看向黎珉兒,但他不後悔吻了她。
「算了,我要回去上班了。」黎珉兒不想再多說,事情發生了就想辦法解決,她從不浪費時間去後悔。
「那我們……」王鶴宇癡情地看著她。她既然沒有抗拒他的吻,那麼……
「等你的頭腦清楚了再說吧!」黎珉兒沒好氣地回答。沒等王鶴宇回話,她早已快步走回辦公室。
坐回位子時,黎珉兒更加體會到「人言可畏」四個字的殺傷力。一路上,各種眼光都有——輕視、不屑、鄙視、嘲諷等。沒想到方玉梅傳話的速度比光速還快。週遭充斥著竅竅私語,這全都是她的傑作。
「鈴!鈴!」內線電話響起。
黎珉兒現在最不想接的就是電話,但仍無奈地接起來。
「珉兒,天!怎麼搞的?現在謠言滿天飛!」電話那頭傳來美琴關切的問話。
「謠言止於智者。」
「那個大嘴巴方玉梅四處說,親眼目睹你和王鶴宇熱情的擁吻,就在樓梯間。這是謠言嗎?」美琴急得想替黎珉兒出口氣,若真的是謠言。
黎珉兒不禁失笑。原來謠言是這樣殺人——因為半真半假,讓當人無從否認,只好含冤到底了!
「你還笑得出來,我都替你發毛了!那些王鶴宇的忠實擁擠者,不知會怎麼對付你呢。」美琴十分擔心毫無心機的黎珉兒。
「別怕!兵來將擋呀!」
黎珉兒很早就學會自動關閉所有接收系統,不理會任何有礙身心的話語——話,不會傷人,只會傷心;把心關起來就不會受傷了。
「唉!你!?算了,需要幫忙時I BE THERE! OK?」
「YES,SIR!」黎珉兒輕鬆地回答她。
掛斷電話,她深呼吸一口氣,確定自己強壯得足以應付任何事,她再度將注意力移回電腦上。
才沒幾秒鐘,電話再度響起。
「喂!我是黎珉兒。」
「珉兒,我是劉淑菁,麻煩你到C會議室來一下,順便將上星期那分企劃書帶過來。」說完,電話那頭便掛斷了。
黎珉兒至檔案櫃抽出企劃書,腦子一邊轉著待會該如何應對。課長劉淑菁暗戀王鶴宇是企劃部公開的秘密,也因此,這幾個月來,她飽受課長的冷嘲熱諷,以及額外加重的工作重擔。
黎珉兒認為女人的嫉妒心是無可厚非。只要自己和王鶴宇之間的關係撇清,公司的人知道她並無意談戀愛,流言自然會煙消雲散。
不過,情況似乎並元改變,再加上中午的那場誤會。唉!她不過是來上班工作,怎麼會惹得一身麻煩呢?
她抱著資料走到C會議室,敲了一下門。
「請進。」劉淑菁用清亮的聲音說道。
黎珉兒推門進去,看到課長獨自坐在圓桌旁。劉淑菁穿著鐵灰色的套裝,漂亮精明的臉上帶著一股冷漠的氣息,端坐在那裡仿如女王般高不可攀。
「坐這裡,我有事情交代你。」劉淑菁露出笑意,親切地拍拍她身旁的椅子。
黎珉兒服從地走過去坐下,同時也發現到課長的笑意只停留在嘴角上,並未到達眼睛裡。
「那份『楓橋』的企劃書,後續的檢討報及成果表,你做出來了沒?」劉淑菁很公式化的問。
「目前還有KEY IN,下班前會做好。」
「下個月『摩卡』的促銷企劃書,這個月底前要行銷部去安排執行,那你進行得如何?」劉淑菁低頭翻著她的行事本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