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撫著狂亂的胸口,哀怨地瞪著他。
驀地,他又轉過來靠近她,她倒抽了口氣,看見他眼底的挪揄,有些明白自己被耍 了。
當她正想開口討回公道,他食指壓住她的唇,低語:「我答應,晚上我們去吃好的 。」
「真的?」她驚喜地叫,馬上就忘了被整的羞辱。
「當然。」緒方薩七深看她一眼,唇角揚起笑意。他可把她看透了,逗得她大哭後 再塞一顆糖給她,她就會乖乖的把你視為恩人,好玩極了。
她開心極了,於是把吃不到一半的便當闔起。
「吃飽了?」他問。
「不是,我打算留著肚子,晚上再猛吃它一頓。」
聞言,他傻眼了,牧諼的個性有時候還真是……可愛極了。
「喂,你……」看到他警告的眼神,她清了清喉嚨,不自在的叫:「緒方……我不 要冠上老師。」這是她最大的讓步。
「好,叫緒方也行。」他點頭,示意她把話說下去。
她想開口,又有點難以啟齒,最後她硬著頭皮間:「鄒徑知道我失蹤了嗎?」
「不知道。」
「為什麼?我失蹤是一件多麼驚天動地的事,他怎會不知道?」
「你以為你是誰?總統,還是王永慶的女兒?」
「可是——」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校長並沒有對外公佈,主動幫你請了幾天假。」
「鄒徑也不知道?」她最在意的是這一點。
「對。」
她有點失望,要是鄒徑知道她失蹤了,他是否會擔心?
「鄒徑知道後必定會心急如焚。」他解讀出她的心,又道:「不過,你捨得他為你 廢寢忘食嗎?」
「他會嗎?」她兩眼空洞的問。
看來她真的很喜歡鄒徑,心口不知怎麼回事,竟有點悶悶的。「會,因為他是個有 情有義的人。」
「有情有義?那為什麼要給我難堪,移情別戀?」她憤怒的間。
「因為有比你更適合他的女子出現。」他眼神一黯,自己的情況不也如此?史映如 找到一個比他更適合她的男子了。
「都是你,也不好好顧牢自己的女朋友,竟讓她有機會跑去勾引鄒徑,你要負責! 」地無理取鬧的怪罪到他頭上。
他眼一沉,「那你為什麼不留住男友的心,讓他有機會追到映如,害我們分手?」
她被反問的傻眼了,一時不知道怎麼反擊,只能淚眼婆婆地望著他。
「要維持師生戀本來就不容易,為什麼、沒本事讓鄒徑愛你愛得死丟活來,偏偏要 來招惹我們?」緒方薩七怒拍桌子,嚇了她一跳,那珠淚驚悸地落了下來。
牧諼淚掉得凶,但一句話也反駁不了。
「你別哭了。」良久,他沒轍地軟聲安慰她,用手指輕找她的珠淚,她驚得縮肩。
從沒有人對她那麼凶過,他是第一個。
牧諼又怨又氣地瞪他一眼,反身跑進房裡,鎖上門,倒在床上淒慘她哭起來。
緒方薩七搔搔頭,凝視那扇門,那哭聲竟令他揪心。
***
為了讓她開心,緒方薩七多帶了幾張大鈔,打算為她添置衣服,她老是穿那一套也 不是辦法。
從未低聲下氣的求過人,但他卻得放低身段哄她,事實上,他真想不管她了。
她若是永遠這個樣,沒有一個男人受得了。
「這件包起來。」牧諼看了幾眼,也沒試穿,就叫店員包起那件洋裝。
店員遇到這麼阿沙力的顧客,眉開眼笑地點頭,連忙將洋裝包好。
付完帳,他們又逛到下一家,牧諼仍是非常阿沙力的買下一套褲裝。
她有個習慣,若是不開心或不順心,就一定會花錢來愉悅自己。
越來越知道這點,但是——「去吃東西吧。」他建議。
「是不是心疼荷包了?」她抬起下巴倪著他。
「不是。」他不心疼。
只是每看她買一件,他的心情就跟著下滑,因為她的情緒仍處於低迷狀態,買東西 似乎沒有讓她變得快樂。
「那就繼續。」
他拉住她,想到另一個方法,露出淡笑。
「幹什麼?」她挑眉,「若是沒錢了,可以說一聲。」
「帶你去個地方,你絕對會喜歡。」
牧諼沒有拒絕餘地的被他拉上了摩托車,最後他們停在一家保齡球館前面。
「你要我去打保齡球?」她皺眉間。
「走吧。」拉著她的手,沒有遲疑的買下六局。
他挑了十三磅的保齡球,然後為牧議挑八磅的。
「等等,我不會打!」她發出抗議。
「不會?」他有點驚訝。
她臉紅了,看看其他球道的人,她嫌惡地皺眉。
「我不喜歡這種……沒水準的地方,來這裡的人沒一個是正經的。」
緒方薩七愣了愣,沒想到她對保齡球館有這麼大的誤解。
「我和你是不正經的人嗎?」
「當然不是!」
他笑看她一眼,然後打出一個全倒,回頭時看到她佩服的眼神,對她說:「我經常 來這裡解悶。」
「解悶?」她被迫拿著保齡球,他一邊用心教導她,一邊回答她的話。
「我也有心情不好的時候。」他用慢動作分解正確姿勢。
她若有所思的看他一眼,小聲說:「就像現在?」
他愣了一下,轉移話題。「看清楚沒?要不要我再做一次?」
「是因為我這個麻煩,所以你不開心,是不是?」她就是想追根究底。
「不是。你自己做看看。」他走到休息區,喝一口茶。
牧諼嘟著嘴,氣他不願意承認。她深吸口氣,照他所說的動作,把球丟出。
「啊!」球丟出去了,但連人也一塊跌到球道上。
緒方薩七迅速地將她失起,不料她竟抱緊他,死也不肯放手。
「牧緩……」
「丟臉死了啦!」埋在他懷裡的佳人羞得哇哇大叫。
他看了看其他球道的人,他們的確是笑得東倒西歪,連他都想笑了。
她不放手,只好由他慢慢帶回休息的地方。
「好了,沒有人笑你。」他哄著。
「我知道你也很想笑!」她抬眼瞪他。
「沒有,你是初學者,我怎麼會笑你呢?」
「諒你也不敢。」她慢慢抬頭,偷偷的看看其他球道的人,他們似乎沒看到。
「你洗溝了。」他指著完好如初的球瓶,取笑地說。
「洗溝?」她聽不懂。
緒方薩七隻好捺著性子跟她解釋,然後又說:「把球瓶當作你討厭的人,用你的力 量把他們一一擊倒,你的心情會舒服許多。」
「好辦法!」她摩拳擦掌的拿起保齡球,回頭對他說:「我第一個想打擊的人就叫 緒方薩七。」
指。
然後這一次她順利的去出球,擊中三支球瓶。
緒方薩七大笑,「你對我太客氣了。」
「下次絕不輕饒。」她信誓旦旦的說。
「哦,那我等著接招。」他一點也不害怕,氣定神閒地說。
第六局上半時,牧議拚命求饒。
「放過我吧,我的手快斷了。」她喘著氣累倒在椅子上,若著她可憐的手「不是想 打擊我嗎?你連一次全倒都沒有。」
「我告訴你,等我儲備足夠的體力,再和你一較高下。」她皺皺鼻。
「是不是想吃東西了?」
「想,想極了!」她點頭如搗蒜,多希望有一桌的美食任她吃。
他將她拉起,帶她離開保齡球館,大啖美食去了。
第四章
牧諼整整四天沒上學,緒方薩七也被校長煩了四天。
回到家後,牧諼急衝出來,對他賊兮兮笑著。
「怎麼了?」
「過來。」她拉著他跑向畫室。
「你擅自闖入畫室?」他一臉不悅,明明警告過她了,她竟沒聽進去。
「有什麼關係?你的畫很不賴,為什麼怕我看?」她不懂。
他還是不悅地眠著唇,「你沒亂動吧?」
「沒有。緒方,牆上那三幅畫中的女人全是同一個人——史映如,對不對?」她笑 嘻嘻地指著牆上。
「嗯。」他有點不想提起,因為他和史映如已經過去了。
「你把她畫得比實際好多了,史映如似乎沒有那麼漂亮。」她有點羨慕的說。
他不想解釋,也不願多提。
「看完了,我們出去,我有話想跟你說。」
他旋即走向門口,牧諼跑過來抱著他的胳臂,諂媚地衝著他直笑。
「先別走嘛!」她撒嬌道。
「什麼事?」這幾天來,她想做的,絕對要不擇手段完成,所以他不想跟她兜圈子 ,直接問。
「畫我。」她的美眸晶晶亮亮的。
「沒空。」他很乾脆的拒絕。
「你有空的,畫我啦!」她晃著他的手臂,目光哀求他。
「可是——」
「快點嘛!素描就好了。」她非常主動的躺在畫室裡唯一的沙發上。「姿勢怎麼擺 才好看,你得告訴我哦。」
緒方薩七無奈地吁口氣,換上新畫紙,坐在畫架前盯著她。
「移開沙發,坐椅子就可以了。」他嘴上說,要她自己動手去搬。
牧諼這時出奇的聽話,搬來單張椅子坐下,「手擺哪兒?」
「膝上,微笑。」
她都很聽話的照做了,可是才兩分鐘,她就覺得全身酸,不舒服地動了起來。